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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缨录(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正文 第211章 禁足

    秦缨被问得愣住,“爹爹此言怎讲?”

    秦璋胸膛起伏一瞬,又看向门口白鸳二人,这时秦广吩咐道:“你们都退远些,将门关上。”

    门扇在身后合上,秦缨顿时生出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秦璋这时道:“缨缨,你说你这几日跑前跑后,是为了帮周显辰查问防范时疫之法?”

    秦缨心底“咯噔”一下,“爹爹知道了什么?”

    见她不答反问,秦璋还有何不懂,他神色缓缓冷沉下来,开口时冷肃的语气更让秦缨陌生,“你在查丰州旧事,在查问你母亲和兄长当年如何亡故,可对?”

    秦缨不知秦璋如何知晓,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再隐瞒,她上前两步道:“爹爹,您说的不错,我的确在查丰州的事——”

    见秦璋眉头拧起,呼吸也急促起来,秦缨愈发诚恳道:“爹爹莫要生气,这些年您极少提过丰州时疫的事,而我,我却想知道当年母亲到底是怎么染病亡故的,起初我只是寻常查问,可问着问着,竟发现母亲和兄长之死,或有隐情。”

    见秦璋眼瞳颤了颤,秦缨继续道:“换句话说,母亲和兄长不是染病而亡,而很可能是被人害死……今夜即便爹爹不问,我也想对爹爹坦诚,想……”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告诉你岳老太医之事?”

    秦缨话未说完,秦璋先打断了她,她蹙眉,“不错,您已知道了,莫不是……您今日见到了岳老太医?”

    秦璋目光复杂起来,秦广叹了口气道:“县主,今日岳老太医去了青云观的道场,碰到了侯爷,往日两家没什么私交,但今日岳老太医却主动与侯爷攀谈,您去岳府说的问的,岳老太医都告诉侯爷了,侯爷当即便猜到您在做什么。”

    疑虑得解,秦缨坦然道:“不错,今日我——”

    “就此停手,不要再查。”

    不等秦缨说完,秦璋又打断了她,他一字一顿道出此言,看着秦缨的目光凝重悲切,又夹杂着几分愤然与失望。

    秦缨胸口微窒,“爹爹可是在怪我没有一早告诉你?”

    秦璋摇头,沉重道:“不,爹爹不怪你,这些年爹爹未曾要求你什么,今夜,你乖一些,听爹爹的话,莫要再查你母亲兄长亡故之事了,可好?”

    秦缨不明白,“爹爹,为何?您可知道女儿查到了什么?女儿已经找到了当年苏太医身边的亲信,他告——”

    “你还派人去了密州?!”

    秦璋一惊,语声亦拔高了三分。

    他眉头拧起,焦灼愈重,秦缨看不懂,揪心道:“是,因为女儿不想问您,教您想起那些伤心事,于是女儿便去寻访苏太医,正好,女儿也想问您,贞元四年腊月中,您不是也派了广叔去密州吗?”

    秦缨看秦广一眼,“广叔去密州找到苏太医,会面后没几日苏太医便病故了,广叔又对苏太医说了什么?其实您早就知道母亲和兄长死的古怪对不对?”

    “缨缨——”

    秦璋猛然站了起来,压着怒意斥道:“谁要你去做这些?谁要你去查?爹爹不管你查到了什么,从今日起,再不许探查此事!”

    “可是爹爹,为什么啊?”

    秦缨不解道:“爹爹不让我查,那便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那爹爹告诉我,母亲和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若真是染病而亡,那我确不该惹爹爹烦心,但若她们的死真有冤屈,女儿不会坐视不理……”

    见秦璋面色铁青,并不应答,秦缨索性深吸口气道:“其实女儿更不明白,您若知道些什么,这些年为何没想过替她们讨个公道?”

    秦广不忍道:“县主——”

    他话刚出口,秦璋一抬手打断了他,他直直盯着秦缨,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听爹爹的话,一定要查下去吗?”

    秦缨唇角紧抿,“爹爹,旁人有冤屈,我都义无反顾,更别说母亲兄长,我——”

    秦璋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秦缨——

    他缓缓摇头,沉痛道:“缨缨,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爹爹的女儿,便是爹爹恳求你,你也不愿听爹爹的话吗?”

    秦缨眼瞳微睁,心腔似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了住,她艰难地喘了口气,鼻酸道:“爹爹,我听您的话,也不想让您生气,可这是母亲和兄长啊,您越是如此,便越是让我相信她们的死有古怪,我无法说服自己……”

    秦璋仍是摇头,“你从前骄纵不逊,但其实最是心软,爹爹好声好气些,你便知道心疼爹爹,如今,你懂事明理了,有大公大义之心了,却太有主意,再不听爹爹的话了,好,你既是不听,那爹爹也没有别的法子,从今日起,你再莫要出府,等你改了心思,爹爹再放你自由——”

    秦缨简直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您要拘禁女儿?”

    秦璋再不看她,只转身吩咐秦广,“让人把她带回清梧院,在她改心思之前,不许她踏出院门一步——”

    “爹爹——”

    秦缨眼眶微红,心底亦生出一股愤懑,她难以相信,为了阻止她继续查,她心中全天下最好的父亲,竟然要将她关起来。

    秦缨气息也急促起来,“爹爹,您在害怕什么?”

    秦璋侧着身子不应,似乎已铁了心,秦缨咬紧牙关,只难以克制地往最坏处去猜,又道:“爹爹如此行径,只会让女儿怀疑您——”

    秦璋眉目微变,这才看向她,秦缨心一横,哽咽着问:“难道、难道当年母亲和兄长之死,是与您有关吗?”

    秦璋眼瞳一震,秦广也惊道:“县主不可胡言!”

    秦缨一错不错地望着秦璋,只想等他回答,但秦璋不知想到什么,喘息却愈发剧烈起来,他抬了抬手,似想说什么,可忽然一口气未喘上来,直直往后倒去——

    秦缨面色大变,“爹爹——”

    她扑上前一把将秦璋抱住,秦广见状也慌了神,“侯爷!”

    见秦璋面庞迅速惨白,秦缨大喊,“请大夫!快请大夫——”

    ……

    流年静好的临川侯府,许多年都未这样乱过。

    满府上下噤若寒蝉,秦缨等在秦璋寝房外,已经开始后悔,她不该有那一问,她可以有更机敏讨巧的方式,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激烈的一种。

    白鸳红着眼道:“县主,侯爷会不会出事?”

    秦缨摇头,酸涩直冲鼻腔,又忙抬手将眼角湿润抹去,白鸳苦兮兮道:“奴婢在外面听见了几句,县主,侯爷对公主殿下那般深情,怎就不许您查呢……”

    秦缨再度摇头,她也没有答案。

    等了两炷香的功夫,寝房内才传来动静,没多时,秦广陪着大夫走了出来,秦缨见状忙迎上去,“爹爹如何了?”

    秦广点头,“已经醒了。”

    见她满眼急切,大夫道:“侯爷是急火攻心,倒未有性命之危,不过侯爷年纪大了,前阵子又久患伤寒未愈,此番得卧床调养几日。”

    秦缨大大地松了口气,道了谢,疾步往内室去,秦璋躺在榻上,呼吸仍是粗重,听见动静微微侧头,见是她来,又收回目光望向帐顶。

    秦缨快步走到床前,半跪在地毯上,“爹爹,是女儿错了,是女儿把您气病了……”

    秦璋唇角紧抿成条线,哑声问:“你听话吗?”

    秦缨喉头一梗,不知如何作答,这时秦广回来,走到跟前道:“县主,你就听侯爷的吧,侯爷是为了你好,为了侯府好,这天下最苦的是侯爷啊。”

    秦广此言似乎别有深意,但看着一脸病容的秦璋,秦缨再不敢多问什么,她吸了吸鼻子,轻柔却坚定道:“爹爹,女儿没想过会闹成这样,女儿也从未怀疑您对母亲的情谊,只是女儿不甚明白,女儿只是想为母亲和兄长讨个公道……”

    她艰难地吞咽一下,“女儿可以为了让您放心,从现在起,不再出清梧院一步,但无论如何女儿也想让您知道,女儿的意志,并不会因为敬爱您而改变,女儿过了年便十八,无论您顾虑害怕什么,女儿都可以与您一同承担。”

    她一番肺腑之言,令秦璋也生动容,但话意亦分明,她宁愿被关起来也不会放弃。

    秦璋眼眶亦是微润,却只看着帐顶道:“天下之事,并非事事皆有公道,有时是命,是天命,你一个小姑娘,怎能明白天命不可违?”

    秦缨毅然道:“您说的不错,女子步步艰危,女儿亦势单力薄,但女儿不怕,母亲和兄长两条人命,女儿便是豁出这副脊骨,也愿与天命搏一搏。”

    秦璋倏地闭上眼,沉默半晌,压着不忍道:“你既做了选择,那便回清梧院去,在未想明白之前,不要再来见我。”

    秦缨有些委屈,随即又释然,替秦璋掖了掖被角,起身朝外走去。

    秦广看看她,再看看秦璋,“侯爷,这——”

    秦璋哑声道:“她愿被关,凭她的性子,那就看她能忍几时吧。”

    ……

    秦缨从内室出来,径直出了房门,夜色已深,秦璋这庭院内一片霜雪寒冻,秦缨站在门前呵了呵手,抬步往清梧院去。

    白鸳跟着道:“县主,眼下是怎么样了?”

    秦缨吁出口气,“不怎么样,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能要在清梧院患难与共了。”

    白鸳一惊,“啊?侯爷真要将您关起来?”

    秦缨苦笑,“是啊,爹爹此番是真动了气,我早已猜到,没那么容易的。”

    白鸳小脸皱作一团,又飞速道:“那、那咱们现在跑来得及吗?不然咱们去投奔谢大人吧?再不济,投奔李姑娘陆姑娘去?”

    秦缨哭笑不得,“爹爹已经卧病在床,你是想我气死爹爹吗?”

    白鸳缩了缩脖颈,“那奴婢不敢。”

    主仆二人回清梧院,不多时,院外传来一阵响动,白鸳狐疑地出门,很快面色大变地跑进来,“县主,完蛋了,秦管家带着人来,把咱们院门锁了。”

    秦缨愣了愣,无奈道:“爹爹能下此命令,足见他精神还算好,倒叫人放心了。”

    她并无多大反应,白鸳却心焦,“侯爷这是要动真格的,要把咱们关到猴年马月呢?眼看着快过年了啊,十天,还有十天便过年了——”

    秦缨目光幽幽,“不怕爹爹动真格,只有如此,他也才能明白我的决心,倘若……倘若他能相信我,将一切旧事告知,反是最好的结果。”

    白鸳眨眨眼,“您是说,咱们和侯爷耗,看侯爷何时心软?”

    秦缨点头又摇头,“也不仅是心软。”

    见白鸳苦哈哈的,秦缨扯出一丝笑来,“不必如此苦恼,正好帮衙门办的事今日了了,后面这些日子,咱们就当一回闲人,爹爹在膳食上必定不会亏待我们。”

    白鸳无奈,“您倒是心大,您数日不出门去,谢大人多半还要等您回话呢。”

    提起谢星阑,秦缨面色凝重起来,她在府里禁足没什么,但谢星阑不知内情,他定会着急……

    但很快,秦缨又摇头,“他应该能猜到。”

    白鸳不置可否,这时又凑到秦缨跟前,“您还没说,好端端的,今夜谢大人为何给您吹曲子?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呢?”

    秦缨正襟危坐,“我不知道——”

    白鸳一脸质疑,秦缨一摊手,“不是要瞒着你,我是真不知道。”

    ……

    翌日,谢星阑从城外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他在衙门之前下马,进门时问值守的武侯:“今日云阳县主可来过?”

    武侯摇头,“未见县主来此。”

    谢星阑点头,拧着眉回了内衙,刚坐下没一会儿,他又去看外面天色,见最后一抹夕阳沉入了地平线,他又起身,“回府——”

    从衙门出来,一路疾驰,至将军府时,正是暮色初临。

    谢坚上前叫门,门一开,谢坚先问:“云阳县主今日来过吗?”

    门房一脸纳闷道不曾。

    谢坚回头道:“公子,怎么办?”

    谢星阑沉吟一瞬,“你去侯府看看,看临川侯可曾回来。”

    谢坚应是,御马而走,谢星阑看了一眼沉沉的天色,黑着脸回了书房。

    等了半个多时辰,谢坚匆匆回府,进门便道:“公子,侯府大门紧闭,后来小人问了附近的商贩,有个商贩说,昨天傍晚临川侯便回来了。”

    谢星阑一惊,“昨日傍晚?”

    他剑眉拧了起来,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今日秦缨可去过戒毒院?”

    谢坚摇头,“说是整日侯府大门都紧闭着,便未见开过,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谢星阑沉默片刻,“等明日看看。”

    谢坚也点头,“临川侯疼爱女儿是出了名的,想来也不会怎样,只是县主不便出门。”

    谢星阑奉命追查童谣来处,查了三日也无线索,翌日已是腊月二十一,他清晨带队出城去,又至日暮西垂时方才回城,此番他未等回衙门问询,刚回城便径直往长乐坊去,到临川侯府之外时,天色已经昏黑下来。

    他亲自上前叫门,片刻门扇微开,门房小厮在内探身,这小厮认得他,恭敬问道:“谢大人来了,您有何事?”

    谢星阑道:“衙门有一事请云阳县主相商。”

    小厮赔笑道:“不好意思了谢大人,我们县主生病了,这几日要闭门养病,谢绝见客,您过些日子再来找我们县主吧。”

    谢星阑蹙眉,“那侯爷可在?”

    小厮又道:“我们侯爷也病了,这几日伤寒流行,侯爷和县主一同病倒了,侯爷也不见客,您过些日子再来,也免得传染给您。”

    谢星阑面色严峻起来,“都病倒了?”

    小厮点头应是,“实在抱歉了,您请回吧。”

    谢星阑还要再问,话未出口,门扇“砰”得一声关了上。

    谢星阑一愣,谢坚不快地敲了敲门扇,朝内喊道:“怎么回事啊?好歹向县主通禀一声啊。”

    门内静悄悄地无人应答,谢坚还要说,谢星阑抬手制止。

    他退开几步,望着临川侯府门额牌匾道:“不像是生病。”

    谢坚蹙眉道:“不是生病?那是什么?难道是临川侯拘着县主不成?县主可是有身手的,她又聪明,根本没人拘得住她。”

    谢星阑沉声道:“对旁人她尽可机敏应变,但她父亲不是旁人。”

    他眼瞳微暗,“多半是她前日忧心之事出了乱子。”

    谢坚一脸迷惑,又跑去一旁,上下左右地看侯府高墙,“那如何办?小人看这高墙也不算太高,不然咱们找个犄角摸进去瞧瞧?”

    话音落下,谢星阑一记眼刀刮了过来。

    谢坚后背凉飕飕的,干笑道:“是是是,咱们可干不来翻墙跃户之事。”

    谢星阑默了默,“留两个人在这附近看着,先回衙门,看看明日是何动静。”

    他说完转身离去,谢坚一惊道:“啊?就这么走了?真不想想法子吗?”

    谢星阑道:“看那小厮言辞,不像是出了惊天大事,这闭门谢客,多半是她父亲的意思,她不愿与她父亲闹得难堪,我又怎能反其道行之?”

    谢坚一愕,“您也太谨慎了……”

    ……

    谢星阑一夜浅眠,至腊月二十二,清晨出城摸排灾民,申时过半回了城,已是追查童谣来处的第五日,他需得入宫复命。

    到了勤政殿,只听殿内传来阵阵轻咳声,待得宣召入殿,便见贞元帝面色疲惫道:“如何了?还未查到来处?”

    谢星阑递上一本奏折,“这几日微臣摸排了八百多人,其中唱过童谣的孩童近百人,他们多来自西北五州,但问起童谣来源,却是交错杂乱,寻不出第一个唱此歌谣之人,不过就在昨天下午,微臣查到,此歌谣也出现在了北面宾州,有两家人是十日前才到京城之外的,他们说,在宾州也有此歌谣,且有不少的孩童在传唱,因此微臣怀疑,这歌谣起初便是在其他地方兴起,而非是在天子脚下。”

    贞元帝面色微变,“派人去宾州,即刻去宾州查探。”

    谢星阑抬眸看他一眼,“是,微臣也有此打算,只是如此一来一回,要多花不少时日,只怕陛下难等时辰。”

    贞元帝摇头,“朕等得,但朕定要弄明白,这童谣是怎样传出的。”

    见他心意已决,谢星阑只好领命,“微臣出宫便安排人手,令祝钦使亲自北上,如此,消息也来的快些,城外微臣继续追查。”

    贞元帝这才满意,又问了几句细作线索,令他退下。

    回衙门已至酉时,谢星阑安排完祝邦彦的差事,已是夕阳西下,他静静等了片刻,谢坚果然进屋子道:“公子,留在侯府的人回来报信了,说今日一整日,侯府正门并未开过,后门处只有两个小厮出门采买了些鲜菜。”

    这已是临川侯府闭门谢客的第三日,谢星阑耐性再好,此刻也生出几分忐忑来,他看了一眼将黑的天色,起身道:“去宣平郡王府。”

    谢坚一愣,“啊?怎又去那里?”

    谢星阑头也不回道:“看李芳蕤能不能见到她。”

    出衙门上门,二人一路疾驰,至郡王府时已是酉时过半,谢坚上前叫门,直言请李芳蕤相见,小厮一番通禀,半炷香的时辰不到,李芳蕤便快步走了出来。

    她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谢星阑开门见山,“秦缨病倒了,侯府也对外闭门谢客,我有些放心不下,劳你走一趟,看看侯府让不让你去见秦缨。”

    李芳蕤吃惊道:“病倒?何病?可严重?”

    未等谢星阑回答,她已吩咐门房套车。

    谢星阑道:“似是染了伤寒——”

    李芳蕤紧张起来,“近日城中患伤寒者极多,我母亲也不适,这伤寒症有轻有重,缨缨莫不是病得极重?”

    话音落下,李芳蕤眨了眨眼道:“你怎如此担忧缨缨?”

    谢星阑面无表情的,面对李芳蕤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并不解释,李芳蕤相明白了什么,等上了马车,一门心思记挂起秦缨来。

    疾驰两炷香的功夫,一行人同至侯府外,李芳蕤亲自上前敲门,没一会儿门扇开了一条缝隙,还是那小厮,见来的是李芳蕤,他问了礼道:“李姑娘所谓何事?”

    李芳蕤牵唇,“我来找你家县主的,多日不见了——”

    她说着话便要推门,谁知那门被什么抵住,半分也推不动,小厮继续赔笑道:“不好意思了李姑娘,我们县主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要闭门谢客。”

    不等李芳蕤说话,小厮又道:“我们侯爷也身体不适,也不见客,实在抱歉了,小人会转达您来过的,时辰不早,您早些归家吧。”

    “吱呀”一声,门扇又紧紧合了上。

    李芳蕤眉头一竖,“我还没说完呢,我就是来探望她的,怎门都不让进?”

    话音落下,门后寂静一片,再无回应。

    李芳蕤一脸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是病的太重?”

    谢星阑站在一旁,见李芳蕤也不让进,便知秦缨这不是简单的谢客,而是禁足,他不动声色道:“或许是怕给客人过了病气,既是如此,你先回家吧,改日再来。”

    李芳蕤叹了口气,“也罢,那我两日后再来。”

    天光渐昏,李芳蕤与谢星阑道别,乘着马车回府,谢星阑自己却未走,他望着“临川侯府”几个大字,一脸凝重地思索起来。

    谢坚也意识到不妙,在旁不住地走动,似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他驻足道:“公子,我有一计,咱们就说城里出了案子,需要县主帮忙,人命关天,侯爷不可能不管吧?”

    谢星阑默然未动,谢坚眼珠儿转了转,又道:“属下还有一计,咱们进宫去找陛下,让陛下传旨召见县主,陛下的旨意,不管是侯爷还是县主都不敢不听吧?”

    谢星阑还是未开口,谢坚沉沉一叹,退后一步道:“若这样也不行,那不瞒您说,小人研究过侯府的建制,咱们只能……嗯,利用地形智取。”

    谢星阑终于开口,“侯府建制?”

    谢坚语速极快道:“是呀,临川侯府乃是敕造,其建制与从前的广平郡王府是一模一样的,小人想到咱们前次来侯府时,县主过来的方向,猜测县主应是住在西北方向某处,咱们若是从西北面的院墙翻入,定能极快地摸到县主的院子里去——”

    谢星阑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不远处的窄巷而去。

    谢坚眼瞳一亮,忙跟上去,等从窄巷中绕到了侯府西北,谢坚指着一处丈来高的白墙道:“公子,应该就是此处,这近处房顶不高,墙后最近的多半是什么花房杂物房,看到远处那飞檐了吗,那里应该就是县主的闺房。”

    他说着话,一番摩拳擦掌,就在他打算试试这泥墙好不好着力之时,忽然听见谢星阑道:“那便是说,她能听见外头的曲子?”

    谢坚下巴掉在地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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