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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循 正文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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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简简继续被?关?着。

    她疯狂大骂,试图逃跑,还?绝食以抗,想和姜循说话。姜循却说没空。简简问她难道不想知道探查凉城的消息吗,姜循不在意——时至今日,谁知道简简说的话是?真是?假。

    简简的情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姜循找到了?更?好的情报源——南康世子江鹭。

    只要她能和江鹭情投意合,只要她能说服江鹭站队自?己,凉城发生过的事,她何愁不知?

    况且,她原先?在乎凉城是?因为江鹭。如今她对江鹭有了?新想法,便?也没那么在乎凉城。叶白都不在乎凉城,叶白都不查凉城的真相……姜循又何必多事?

    如今更?重要的事,是?姜夫人的丧礼。姜夫人病逝,并未引起太多风波。姜循仍作为姜家二娘子,回府陪着姐姐姜芜,配合姜太傅一同操持丧事,姜循与姜芜轮流守灵。

    人来人往,皆来吊唁。姜家二女?皆一身素缟麻衣,白衫净面,跪在灵堂前烧纸。连姜循那样平时盛气凌人的人,此时也因丧母,而显出几分可怜来。

    私下歇息时,跪在灵堂后木棺旁,姜循便?一边漫不经心地烧纸,一边侧头观察身旁的姜芜。

    姜芜单薄很多,憔悴许多,眼睛一圈皆已哭红。姜循早已断情,姜芜却?是?难以看开的。那毕竟是?她的生母,她回来家中?后便?一直侍疾,未曾享受什么母女?之情,母亲便?离去了?。

    姜芜对夫人有许多怨气。然而那些怨气随着死亡,又好像如烟般飞走……她看着铜盆中?的纸钱,怔怔出神。

    期间,张寂来上香。他行过跪礼磕过头后,便?一言不发,去前堂陪姜太傅了?。

    姜循慵懒:“你和张寂吵架了??”

    姜芜擡起乌泠泠的眼睛。她与张寂吵架,是?因为她篡改了?姜夫人死亡时间,引起张寂的怀疑。

    姜芜抿唇,因心情不虞,而少有地说话有些倔:“情人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吵嘴才有希望,不吵嘴说明师兄压根不将我看在眼中?。”

    姜循挑眉:“情人?”

    姜芜:“……未来情人。”

    姜循噗嗤笑出声。

    姜芜立刻紧张擡头,朝四?方张望:哪有人在母亲的丧礼还?能笑出声的?姜循太肆无忌惮了?。

    幸好此时晌午,客人们都去用膳,没人过来。

    姜芜便?迟疑片刻,道:“你之前让我查江小世子的事,如今又说不需要了?。你和江小世子,是?何关?系?”

    姜循道:“情人。”

    姜芜震住。

    姜循瞥她神色,见这位姐姐只是?震惊却?无嫉妒伤怀之色,才慢悠悠补充:“未来情人。”

    姜芜:“……”

    姜芜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妹妹心情一好,便?爱逗人。姜芜微有忧郁:夫人病逝,循循就这样开心吗?可循循那日状态分明很差……再联系姜芜见过的,听过的,姜芜福至心灵:“你当真和小世子……你以前和小世子……你现?在和小世子……是?不是?太危险了??”

    姜循:“什么以前现?在的?听不懂。我们要对付太子,对付你爹,除了?需要文臣支持,还?需要有兵有马。我看你是?不中?用了?,一个张寂你迟迟拿不下。我只好亲自?出马,能者多劳。”

    姜芜啼笑皆非:“你别开玩笑了?!南康世子怎可能借兵给我们?他就算晕了?头,他爹也不会犯傻的。”

    姜循道:“你不懂。”

    她暗自?沉吟。她已经知道江鹭背后有十三匪的势力。十三匪在野,不知道藏了?多少人马。江鹭会用兵,他操持这么一帮人躲在民野间做什么?他说他不想谋反,可她若是?和他情谊深重,借用他的人马,他不至于反对强烈吧?

    再者,姜循隐隐怀疑,江鹭的背后力量不只十三匪。他一直在查凉城……也许他还?有其他力量,他只是?不和人说罢了?。如他这样的世子,再纯良,受他爹和他姐姐那么多年的熏陶,他做事时,也绝不会不留后路。

    姜芜怅然道:“都是?我无用,害得你还?要去找小世子……我尽快拿下师兄,你便?不用委屈了?。”

    姜循面颊一红。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江鹭那般容貌,那般本?事,那般神态……

    她想得出神时,有人脚步声朝这里来。灵幡掀开,二女?回头,见是?颜嬷嬷端着膳食过来。

    姜芜颇为乖觉,见颜嬷嬷盯着姜循,便?知这位老人家有话和姜循说。姜家的仆人们都亲近姜循,不亲近姜芜。姜芜曾经为此不平,但今日她早已看淡。

    姜芜离开后,姜循盯着姜芜纤细背影,若有所思地和颜嬷嬷说:“嬷嬷,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姐姐。日后她在家陪你的日子要比我长,我可是?不回来的。”

    她才说完,头就被?颜嬷嬷敲一下。

    颜嬷嬷笑骂:“没良心的。从小看大你,你翅膀硬了?,就说再不回来了?。嫁入东京就不能回家了??什么道理。”

    姜循扯嘴角,自?然不在一个老人家面前说,自?己要走的是?怎样一条不归路。

    而颜嬷嬷借着送午膳的功夫,实则确实有话和姜循说。

    这位从小带大姜循的嬷嬷坐在一旁,慈善的眼睛凝望着这个女?孩儿,温柔道:“循循,夫人已经病逝了?,你的怨恨该消一消了?。t?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和旁人记仇闹事了?。你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太子妃要雍容大度。”

    姜循懒得烧纸钱。

    她干脆歪在一旁,托腮撑膝:“暂时还?嫁不了?呢。我娘人没了?,我得服丧啊。起码一年,我都嫁不了?。”

    颜嬷嬷叹口气,欲言又止。她是?个慈爱的老人家,只怕姜循和姜芜闹得不得了?,怕两个孩子各自?受委屈。姜太傅醉心权术,没了?夫人约束,不知会如何……姜芜不嫁人,姜循起码嫁出去,躲开这一切。

    如颜嬷嬷这样的老人,觉得儿女?嫁娶,当是?躲开娘家的一条好出路。她自?以为太子是?良人,也想不到宫闱的浑浊只会比姜家更?复杂可怕。

    而姜循还?在开玩笑:“嬷嬷,我和太子可能没缘分。原本?我们定?了?亲,就要办婚事了?,大皇子死了?。太子为了?手足情深,要为他哥哥守一年。而今一年之期过,原本?婚事要上议程,我娘又没了?……感觉上天不要我嫁东宫,在拦着我啊。会不会我再熬一年,我们又可以办婚事的时候,皇帝人又没了?,我们又得接着服丧?”

    “别胡说,”颜嬷嬷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左右环顾,“口无遮拦,你真不怕出事?”

    姜循弯眸:“我私下说的话若是?传出去,必是?有人不疼我了?。”

    颜嬷嬷垂头望她。

    明丽多娇的小美人,长得这样好,且容貌未到盛极,姜循还?会越来越美。旁人惊艳于美人,颜嬷嬷想的却?是?养她的那些年。曾经糯米团子一样大的小人儿,怎么忽然有一日,就长这么大了??

    她还?没有养够呢,循循就离家了?。

    颜嬷嬷轻声:“循循,你别只顾着玩。你身上的蛊……你得空得出东京,去苗疆,找当初下蛊的人为你解蛊。”

    姜循自?然明白。但她眼下势头正好,岂肯为了?一个蛊就离京?

    姜循:“反正嬷嬷每月都会救我,我的事没那么紧急。就算偶尔我爹插手,熬一熬就过去了?。我如今忙着,没功夫出京。”

    她说话间,张望外?间来吊唁的客人。

    东京大部分世家贵族都来了?,怎么她想见的那个人,却?不来呢?

    玲珑跑进来:“娘子、娘子……”

    姜循眼睛微亮,期待地看着懂她心意的玲珑。

    然而玲珑说的却?是?:“江世子当官啦!”

    姜循:“……”

    颜嬷嬷眨眼:谁是?江世子?

    姜循面无表情坐回去:“人家是?世子,想当官不是?轻而易举,这有什么好汇报的。”

    但她坐了?一会儿,仍然忍不住侧过脸:“什么官?”——

    姜夫人丧礼这七日,天一直未晴。从琼林宴那日开始,世人都说,这是?老天为姜夫人哀痛。

    江鹭自?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他收到姜夫人亡故的消息时,才明白姜循那日为何那样失魂。他暗自?揣测她和养母情谊甚好,可这种猜测,总是?哪里透着不对劲。

    江鹭暂时理不清这种古怪,便?也不去多想。他应该和东京的那些世家男女?一同,去吊唁姜夫人。江鹭迟迟不去,是?因——他不知如何面对姜循。

    开弓没有回头箭。除非他再不见她,他当鸵鸟……可江鹭已经明白,身在东京,他不可能不见姜循。只要见到她,他便?回头无路。

    欲念在心中?翻腾,他无数次生出冲动。

    可他身不只是?他身,他还?有凉城的英灵们等着。他既不知姜循的立场,又怕自?己的事连累到她。

    他的不甘与后悔皆不能只由他。他日日夜夜思念的,除了?她,还?有凉城。他不能辜负那些英灵,他不能放任凉城那些无路可走的百姓始终流离失所……

    情爱与责任在心中?日夜反复,江鹭几乎日日睁眼到天亮,满心煎熬。

    他此时怀念起曾经的阿宁——他倒并非怀念姜循乖巧柔弱的样子,他怀念阿宁无父无母的身份。她若身无牵挂心无野望,他便?是?压抑自?己被?骗多年的不甘,走了?回头路……只要他自?己能接受,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江鹭不知如何再见姜循,却?可以先?去做自?己在意的事。

    譬如——查那城西医馆的“神仙醉”。

    江鹭追着那线索查胡商,又有手下内外?配合,他忙碌数日,最终查到了?结果——城西医馆确实向胡商买了?“神仙醉”,胡商的“神仙醉”来自?甘州。但是?线索查到甘州后,又再折回了?东京。

    多重线索交错,“神仙醉”的真正东家,浮出了?水面——贺家。

    那个救阿娅的贺家,那个弃商从文的贺家,那个刚做了?户部郎中?的贺明贺郎君的主家。

    而查到贺家,贺家只说是?以前从商时的旧药,自?家早已不卖。毕竟如今贺明在朝为官,贺家怎可能碰这种东西?

    贺家的说法有道理,事情重入僵局。

    江鹭向皇帝写折子,直诉此药之害,请皇帝下旨烧毁。

    皇帝生了?兴趣,当即给了?江鹭一个“提点皇城司”的官位,让江鹭自?己带人去封查。皇城司不受三衙辖制,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乃是?皇帝的私兵。

    枢密院和中?书省皆厌恶皇城司,而江鹭的“提点皇城司”,地位仅在“提举皇城司”之下。

    皇帝将江鹭推到了?百官和太子的对立面。皇帝此举,敲打太子和百官,乃是?针对之前的弹劾丑闻。

    江鹭一连数日忙碌于此,好在“神仙醉”在东京的售贩有限,未造成?可怕后果。江鹭又查东京外?的情形,只要遇到“神仙醉”,各地官员可直烧毁,不必请示朝堂,耽误时间。

    江鹭这般跳出枢密院和中?书省的行为,颇得百官不满。江鹭不过是?靠着自?己的身份,在压着那些不满——

    姜循这边,自?然也听说了?江世子最近的大手笔。

    不得不说,江鹭闹出的动静,缓解了?她的压力——太子对江鹭的态度开始微妙,他整日拉着幕僚琢磨江世子到底是?清正,还?是?得皇帝的授意在打压自?己。他已顾不上和姜循置气。

    而姜夫人下葬那一日,姜循见到了?来吊唁的赵铭和。

    赵铭和是?一朝宰相,先?前那弹劾百官,对他有影响,但不至于影响太大。赵铭和只在家中?反省一月,朝廷便?请他重新出山。他的代价,不过是?折损了?一些跟随多年的臣子,还?有一些并不被?他看在眼中?的俸禄。

    茫茫细雨,赵铭和撑着伞,与姜循立在草棚下,看不远方姜太傅和人哀伤寒暄。

    赵铭和淡声:“朝臣都说,你建议抄封百官。你身后是?你爹,是?太子……这要么是?太子舍车保帅的无奈之举,要么是?姜太傅要将这些与他政见不合的臣子全都赶走。你爹行事一向隐晦,这像你爹的手段。但我私心以为,姜太傅不喜欢这种大开大合的手段,他喜欢在所有人无法察觉时推翻一切的手段。这种法子,更?像是?直接出自?你的手。”

    姜循垂眸:“赵公,我只是?一介女?流,不该插手政务的。”

    赵铭和两鬓斑白,闻言哂笑:“该不该插手,你插手的都不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爹和太子是?没想到你有这种野心,待他们反应过来,姜娘子,你的下场不会好。”

    姜循柔声:“听起来,赵公要做那等告状的小人了??”

    赵铭和淡声:“你们太子党的事,我巴不得你们狗咬狗,我岂会多事?我今日在这里,不过是?看着你从小长大,觉得你也不容易,告诫你几分罢了?——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我大魏江山,功在千古,容不得你这样的祸害。”

    姜循唇角泛起一抹冰凉的笑。

    她转头凝望赵铭和,微笑:“看起来赵公光明磊落,为了?大魏鞠躬尽瘁,身上无一不可说之事。可这时日还?长着——赵公你有私心,你有私心你便?拦不住我。

    “这天下之大,谁主沉浮,还?未可知!”

    赵铭和:“谁主沉浮?!”

    姜循:“赵公让让我,要我主一主,又怎样?”

    赵铭和目光幽冷地盯着她,似想从姜循的面上,看出她是?在挑拨,还?是?仅仅玩笑。赵铭和先?前只将姜循当小辈看,他来告诫时,心中?难说没有轻视。而今——

    姜循撑着黑伞,垂眼噙笑,从他身边走过。姜循眼皮掀开望他,这样的幽黑诡谲,恶念横生……

    姜循俯眼戏谑:“赵公别和我玩啊。你的敌人是?太子,是?我爹……你们玩你们的口诛笔伐,我玩我的胭脂水粉。谁主沉浮……再慢慢看啊。”

    赵铭和胸口如被?重锤击中?,趔趄后退两步。t?他正要重新审视姜循,将这姜家女?当做一劲敌来看待。却?见那撑伞美人绕过他,不知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神情松弛,露出了?少女?的欢喜之色。

    赵铭和看过去:……来人不是?他以为的太子,而是?江鹭江世子。

    赵铭和以为自?己眼花,他再看姜循,却?见姜循重新面色平平,代姜太傅去迎接客人。姜循不见一丝不妥言行,赵铭和心生异常,只暗自?记着——

    姜循终于见到了?江鹭。

    自?然,姜夫人下葬的最后一日,江鹭只要还?在东京,都不应不遵循贵族世家间的礼数。姜太傅见到世子前来,勉强压住哀痛,过来说话。

    姜循便?撑着伞,陪她爹一同。

    江鹭应对如常,既不过分热络,也不透露自?己对姜太傅的怀疑。他还?做出哀伤模样,和姜太傅说了?几句夫人,诸如“早就应拜见夫人”“夫人懿行世人皆赞”。

    姜循似笑非笑。

    江鹭耳尖生热。

    姜太傅扭头,便?看到了?姜循那副模样,登时怒火上涌——夫人病逝,姜循不如何悲痛也罢,如今这种神色,让他人做何想?

    姜太傅冷然:“循循,为世子看茶,请世子去后堂歇歇。”

    姜循看向姜太傅,道:“这可是?你让我做的。”

    姜太傅:“……?”——

    姜循得了?姜太傅的令,便?施施然离开那下葬之地,带着江鹭去后堂,代她爹好好招待这位世子。

    雨水潺潺。

    江鹭跟在她身后,她虽看不到,心情却?如雨水滴落的阔叶般,生出很多春意。

    进了?后堂,姜循当即关?上门,转身便?朝江鹭怀中?扑来,埋入他怀中?。

    他微僵硬。

    他靠在木门上,任她扑来,感觉一整个春意涌入胸膛。

    微雨如丝,滴答洗檐。

    江鹭淡声煞风景:“你有其他客人吗,需要我回避吗?我不会和另一个男子同时与你相见的。”

    姜循:“……”

    她干笑:“说什么呢,阿鹭。只有你一个。”

    她脸皮甚厚,一旦做了?决定?就一往无前。哪怕他语气不佳,她仍扮着少女?怀春的欢喜模样。

    姜循仰头,柔情款款:“阿鹭,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后悔了?。”

    江鹭俯眼看她:“我来是?告诉你一则消息。那‘神仙醉’出自?贺家,我已查封。但你和阿娅打交道,难保不会和贺家打交道。你当心些。”

    姜循心中?记下,却?偏要装作为情所迷失去理智的模样,她甜言蜜语道:“阿鹭真好,真关?心我。”

    江鹭知她毛病,瞥她一眼,懒得多说。

    而她靠在他怀里,仅是?这样浅浅依偎,姜循便?见他脖颈上的红意一点点涌到了?颊上。她心生惊疑,他反应这么大……这私会,恐怕比她以为的难啊。

    她微有愁意,见那思量片刻的小世子擡起了?手,拽住她手臂,将她故意软在他怀中?的身子扯了?出去。

    江鹭下定?决心了?:“我有话和你说。”

    姜循心想:来了?。

    她温柔看着他:“我也有话和你说。”——

    江鹭不习惯她那副春水含情的模样。

    他扯开姜循,撩袍坐于桌边,腰背挺直。姜循思忖一下,便?去为他倒茶,以规矩无比的贵女?之礼来待他。

    茶水汩汩,泛起白烟。烟香缕缕,与窗下的卷帘竹影相得益彰。

    美人噙笑,素手微擡:“这是?今年的新茶。阿鹭生在南方,必不惯吃东京的茶,这些日子,阿鹭备受煎熬,当真是?委屈了?。”

    她一语双关?,他当做没听懂。

    江鹭自?顾自?,袖中?手一下下地敲打:“我重新想了?我们的关?系。”

    姜循瞠大眸子,专注聆听。

    他低着眼,兀自?出神:“我不管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待我,那么哄骗我了?。是?我蠢,才上你的当。如今想来,其实你骗得并不是?很用心,你露出过很多破绽……大约你也没想过你能真的哄住我,只是?我不争气罢了?。你在我身上,大约没什么成?就感。”

    姜循的茶倒不下去了?。

    她拧着眉,目光古怪地端详他:他一示弱,她就生焦躁,就容易昏头,被?他牵着走……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这个毛病了?,此时在哄自?己?

    江鹭仍在继续:“你应当有你的缘故。那些缘故,你还?不方便?告诉我,是?么?”

    他目光轻盈,瞳仁如玉。他这样望着她,温润如玉,秀美干净。姜循头有些发昏,爱他这副样子,又被?他温柔的神色看得心口发软,鼻间酸楚。

    她本?就有一腔不能与人道的委屈。

    姜循点头。

    她坐在他身畔,伸手去碰他:“阿鹭……”

    江鹭:“你日后有告诉我的可能吗?”

    姜循踌躇片刻后,诚实道:“你若不是?我的敌人,我便?会告诉你。可我如今也不知你是?不是?敌人。”

    江鹭若有所思。

    江鹭道:“你既非故意……昔日恩怨,就随它过去吧。”

    姜循震住。

    她一向知道他人好心善,她就是?仗着他这样的品性,才屡屡哄骗他。她今日心间有一腔柔意,她带着那抹不甘想讨好他,但他竟然到这个地步……

    姜循少有的心间激荡,少有的为他人而感动。

    她握住他的手,双目湿红,心间如醉云端:“阿鹭,你人太好了?。你放心,我说过我不骗你了?,我真的会试着改……我会对你很好的,不会让你再伤心了?。”

    江鹭睫毛微闪,慢吞吞:“是?么?”

    姜循含笑点头。

    江鹭:“如我所料不差,你在东京有你要做的大业。为了?那大业,你要忍耐很久。”

    姜循迟疑片刻,他擡眸望来,她为博他同情,连忙点头。

    江鹭便?继续:“我不会多问。因我心中?对你……我如何对你,你心知肚明。我知道你的野心,明白你非要做那太子妃。我也不强求,也愿意体谅你。我愿意陪你一同走这段路,你也应陪我走我这段路。只是?事成?之后,我要你离开东京,跟着我回建康府,和我、和我……真正在一起。”

    江鹭目光紧盯着她,不错过她一丝反应:“如何?”

    姜循搭在他手上的手微僵,默默后缩。

    江鹭倾身,握住她欲退的手,不放过她:“如何?”

    姜循眨眼。

    她轻声:“阿鹭,你对我真的特别好,我十分感动。可是?我的大业要持续很久,我觉得你不可能等那么久,你们南康王府也不可能等下去。你待我已经非常好了?,为什么不待我更?好一些呢?”

    江鹭撩目:“等多久是?我的事,你又如何更?好?”

    姜循当真不要脸皮:“做我入幕之宾,与我同享男女?之乐。”

    江鹭被?她震到:“……然后你便?甩开我,快乐做你那太子妃?”

    姜循忧伤:“没了?你,我岂会快乐?”

    江鹭许是?对她不抱有什么期待,她这样说,他竟还?没疯掉:“那便?是?甩开我,一边怀念我,一边要做你那太子妃?你说出这样的话,你不羞愧吗?”

    姜循:“我十分羞愧,真的。可是?你说你喜欢我诚实,我在努力对你说实话。”

    江鹭:“我何时说喜欢你诚实了??”

    他被?她的厚脸皮气到,刷地站起,姜循立刻跟上。

    姜循:“求求你了?,阿鹭。你成?全我吧,我不对你撒谎了?,我说的字字真心……”

    她倒不如继续口蜜腹剑,至少他虽不信花言巧语,听着却?好听……

    而江鹭心烦意乱欲走,这难缠的小娘子还?不肯,拽着他衣袖:“阿鹭,求求你了?,你成?全我吧。我当真非常喜欢你,我十分心动你……”

    江鹭:“放开我衣袖。”

    姜循摇头:“不不不,阿鹭,我和你好言相商,你考虑考虑。”

    江鹭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坚持自?己的:“那你就在事后和我回建康!”

    姜循:“你就做我的入幕之宾,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愿意和你玩儿。你又不吃亏……”

    江鹭反身扣住她下巴:“回建康府!”

    姜循不服输地呜咽:“入幕之宾!”——

    门外?玲珑本?过来,想请世子留下用午膳。结果一听屋中?那二人又吵了?起来,她连忙站在廊下望风,心中?感慨连连——

    她就说,小世子疯了?才可能同意娘子那荒唐行径,偏娘子想磨得世子同意……

    她心向姜循,却?也觉得姜循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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