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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循 正文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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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姜循此时已经走到了张寂和江鹭这边。

    作为未来入主东宫的女主人,她自如地?指挥着侍女,来探看?二人是否受伤,为人包扎伤口。

    姜循压下方才那一瞬自己对江鹭那蕴着敌意的目光的疑惑,垂头,心情古怪地?看?着江鹭那正滴血的手掌——

    他可真?狠啊。

    短短一月,他那掌心不断受伤。敷好?药,伤处再撕裂,然后再敷药。就他这反反复复的折腾,他掌心的伤怎么可能?好?全?

    姜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江鹭:他武功应该很厉害,是因为那夜受了伤,今日才打不过张寂?

    但也不至于这般大失水准吧?

    她不了解武艺,然而她猜,如果江鹭和张寂半数之分,江鹭却当众受伤,那么他所掩饰的,应该是他掌心本就有的伤。

    为何掩饰?

    ……难道章淞确实是他杀的?尸体上留下了线索?

    如果是江鹭的话?,他当着张寂的面毁掉证据,确实聪明。不过他这番行为,让姜循更好?奇他和章淞的恩怨了。

    宫女们围着江鹭,看?到江鹭手掌的伤,她们惊呼,绯红着脸想为世子上药。

    张寂在旁心中一动:侍女能?否检查出江鹭身上有无伤口?

    张寂便言简意赅:“帮世子看?看?。”

    江鹭却朝后一退,手背到了身后。

    他垂下眼,正碰到姜循掀起眼皮,悠悠然观察他。

    江鹭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淡声?:“今日我有血光之灾,不适合在宫中多待。不用?帮我包扎伤口了。”

    他说完,拱手行礼后,推开人群,大步朝出东宫的方向去了。

    世子背影挺拔修长,姜循心中有鬼,张寂略有猜测。他们各怀鬼胎时,一只手从后伸来,搭在了姜循肩头。

    姜循肩膀稍僵。

    她听到暮逊的声?音:“世子和张寂发生?口角,心情不好?出宫,也是正常。张寂,你记得登门?向世子赔罪啊。”

    张寂应一声?。

    暮逊转头朝姜循笑:“循循先别急着出宫,孤和你商谈一些事。你去书阁等?孤吧。”

    姜循带着侍女朝书阁去,和暮逊擦肩时,见?暮逊并没?有离开之意。暮逊低着头,和张寂一同走向廊口说话?。

    风中传来“世子”类似的字眼。

    姜循心里哼一声?。

    暮逊和张寂狼狈为奸,果然怀疑江鹭。

    ……她今夜约张寂,约对了!

    笨蛋姜芜此时功力太弱,未必能?从张寂这里打听出什么。思来想去,姜循觉得要不,自己上吧?

    忙是忙了点,但能?者多劳——

    暮逊正背着大臣们,从张寂这里了解江鹭受伤之事。

    张寂没?说是江鹭主动撞上来的,只说自己不当心。

    风吹过暮逊的玄衣黑纱,张寂低头间,又想起了开封府那夜的贼人。那人是北方这边威猛一派的武功。

    暮逊偏脸低笑:“……所以,你还是怀疑江夜白和章淞之死有关?,今日才去试?”

    张寂没?说自己同时在试开封府那夜的贼人,太子如此说,他便轻声?应了。

    暮逊声?音微凉:“那你试出来了吗?”

    张寂:“臣惭愧。”

    暮逊眼中带笑,笑意却冰凉:“你是该惭愧。孤让你查什么,你又在查什么?章淞之死既然和那几?位旧皇派人无关?,你又怀疑江夜白做什么?

    “江夜白来自建康,常年长在江南水乡畔,卧金枕玉,尊贵不必多言!南康王是陛下亲封的异性王,江夜白又不认识章淞,你不停地?试探江小世子,岂不是让孤得罪小世子,得罪南康王?”

    这话?说得严厉,却也有几?分推心置腹之意。

    张寂后背冷汗淋淋,拱手长立:“臣知罪。若无真?实证据,臣不会再让殿下为难。”

    暮逊看?着他。

    此人清正自持,已然难得。

    暮逊叹口气,语气放缓,从“孤”改为“我”:“子夜啊,我也不是真?怪你。我从来都很欣赏你——当年老师不肯你习武,不是我帮忙说情的?后来你救驾有功,也是我从中说和,让你进的禁卫军……”

    张寂:“全靠殿下栽培。”

    暮逊:“所以,你做好?该做的事。向你师妹学学——我交给循循的事,哪一次她不是完成得很漂亮?”

    暮逊走上前一步:“子夜,你做不了捅刀子的人;但递刀子的那个人,总不难做吧?”

    张寂怔忡,为太子话?中的别有用?意而失神。

    晴空朗日,天地?清明,他心间却生?起萧索迷惘之意。

    暮逊也不多逼他,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接着去查章淞之死吧……查不出真?相,几?分捕风捉影的怀疑就不用?拿到我面前了。对了,贺家你查得如何?”

    张寂答:“臣刚派了人去贺家祖籍查。”

    暮逊颔首,陷入沉思——

    姜循正在书阁中随手翻看?几?本折子,暮逊的话?带着笑音,从外入内:“你为何推举杜一平呢?你怎么想到的这人?”

    姜循回头转肩。

    暮逊巍峨高大,一身玄服宽大,绣边襟口有着赤金云纹。公?平地?说,暮逊长得英俊,举手擡足间目光明朗,神采奕奕,颇有为君者的气概。

    ……只是和眉目如画的昳丽郎君风格不同。

    只是姜循深厌他。

    姜循相信他也厌恶姜家女。

    姜家女掺和进了他和太傅之间的互相斗法与互相利用?,他既想拔掉这根刺,又要用?这根刺来约束太傅。太子此人啊,既自信,又自卑。

    但他此时依然能?言笑晏晏地?做出信赖她的模样,和她执手情深,共谋未来。

    姜循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她慢吞吞地?把折子放回书架上,扭身回望间,如同一株冰雪下的梅树融化,绽出嫣红花朵,有火树银花之美。

    姜循慢悠悠的回答,和众人面前的端正略有区别:“杜一平嘛,他不是杜嫣容的兄长吗?前几?日二月节,太子不是邀杜嫣容了?见?到杜嫣容,臣女自然想到她那躲到犄角旮旯里的兄长,杜一平了。”

    暮逊面露尴尬。

    他疑心重,自然早已查了那日姜循为何会与江鹭在一起。他知道了姜循和江鹭下棋,自然也知道姜循见?过了杜嫣容。姜循不喜杜嫣容,他为了江鹭而邀请,此时姜循点明,他自然讪讪。

    姜循半真?半假抱怨:“殿下,我知道江小世子重要t?,可难道我不重要吗?殿下做事,为何只关?心世子,不关?心我?”

    她轻轻拽一下暮逊袖子。

    暮逊心间一酥,伸手握住了她一双素手。

    暮逊赔罪:“是我错了,循循莫怪。”

    他又低声?笑:“在我面前,你只是‘循循’。莫再说什么‘臣女’了,倒是生?分。”

    姜循低头看?他握自己的手。

    她面色如常地?扬眉,观察他是否作伪后,她才回答他的问题:“至于推举杜一平嘛……”

    她刻意绕过双方都不想提的某开封府的官员,说:“我是见?两边大臣争执不下,而春闱日子再拖下去,恐怕陛下会过问。这种事闹到陛下面前,殿下便不好?交代?了。杜一平虽然不是我们的人,可他和章淞一样,同样不是对方的人。

    “这朝中,总有不站队的大臣。他们必然支持杜一平上任主考官,他们必然不希望士人还没?登科,便已站队党争阵营……只有杜一平当主考官,今年科考才能?举办下去,不惹人非议。”

    暮逊面有郁色:“可此人好?坏不分,像臭石头一样……”

    姜循:“他有那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妹妹,又能?迂腐到哪里去?再说,有杜嫣容在中间,殿下若是有话?递给他,我可以通过杜嫣容的面子,试一试嘛。”

    暮逊忍不住笑:“通过杜娘子?你?你和杜嫣容?她会卖你面子?”

    姜循俏皮玩笑:“再差的关?系,到底羁绊比旁人深。未必不是机会。”

    暮逊沉思。

    姜循见?暮逊已有意动,便加一分力:“以前不是有几?个弹劾大臣的事,我辗转和杜一平打过交道吗?或许他没?那么难打动。”

    暮逊:“……那就辛苦姜循了。”

    他踟蹰一下,向姜循表意:“叶白之事……”

    姜循微笑:“我与叶郎君只是朋友,殿下派他出京办差,乃是信赖他。他这样年轻,本就当不了主考官。日后殿下记得他便好?。”

    暮逊感激地?握了握她手。

    暮逊心中却不以为意:叶白?有姜循在,叶白这一辈子就留在开封府,不要想往上升了。

    他确实和姜循一同共谋大事,可是他对姜循身边的叶白颇有猜忌,自然不会给这种与未来太子妃交好?的人,什么机会。

    偏暮逊还要假惺惺安抚姜循,做出自己全然信赖的模样。

    只是最后,暮逊又想起一事:“过两日,我带你见?一个叫贺明的人。他也参加科考,把他介绍给杜一平吧。”

    姜循疑惑:“这是谁?”

    暮逊面露不自在:“……你不必多问,照做便是。日后他是要进户部的。”

    姜循眉心一跳,似笑非笑地?看?眼暮逊:原来他不给段枫机会,却把机会许给了另一人。

    姜循暗自记住这个名字,应下后自会靠自己的门?路去查——

    夜里,江府书房,燃着一盏灯。

    段枫吃力地?抱着许多书,一边咳嗽,一边推开书房门?。房门?一开,段枫第一眼,便看?到江鹭靠坐在一张桌旁,单手撑额,闭目浅寐。

    烛火映在江鹭面上,有几?分失血后的苍白。

    段枫想到最近江鹭前前后后的忙碌,心中不禁生?起酸楚。

    他关?上门?,读书前,他凝望着江鹭的睡颜,不禁几?分出神:明明是他的事,却让小世子奔波。

    可惜他武功被?废,手筋被?挑,靠着药来艰苦度日,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他不能?动武,江鹭便替了他。他不能?以真?实身份见?世,江鹭便以南康世子的身份入局……

    竟什么都要靠江鹭。

    可这些事,和江鹭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他能?动武,若是他亲自来查……段枫低头,平时懒散憔悴的模样收起,他幽黑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颤抖着,对抗身体无力的筋骨,缓缓运起内力握拳……

    一番运气果然过于勉强,段枫猛烈咳嗽起来。他忙掩住口鼻,压住鼻下流淌的黏血,扭头去看?自己有没?有惊醒江鹭。

    幸好?没?有。

    段枫松口气,翻开了书。

    而此时江鹭,正陷入自己的梦魇中。

    这一次梦境天光昏暗,却不是凉城,而是建康府。

    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章淞死了,曹生?还没?联系上,又引得张寂怀疑,再有姜循那种不稳定?因素总在他面前晃。他心绪难平,又因多番受伤而生?迷惘,在他的梦境中,他便要回到建康府,回到南康王府,回到父母身边。

    梦中江鹭站在议事堂前。

    他恍恍惚惚地?推开门?,门?内不见?南康王的踪迹,只有一个侍卫。侍卫不敢多看?世子,转达南康王的话?:“王爷说,你要去东京,便去吧。只是不必相见?,不必告别。”

    江鹭垂着脸,下巴如苍雪皑皑。

    他孤零零立在艳阳天下,低声?:“爹还是不肯见?我?”

    侍卫:“王爷说,求你高擡贵手,要毁南康王府的时候,提前和他说一声?便好?。”

    江鹭脸色更白,却强撑着。

    他低声?如同发誓:“我只是去要一个道理,要一个真?相。请爹放心,我不会毁了王府前程。”

    江鹭撩袍下跪,行了大礼后,转身离去——

    他的父亲肃然冷酷,杀伐决断,说一不二。

    他非要一意孤行,非要救段枫,非要查真?相。南康王不拦他,只是在他离去前,既不见?他,也不让娘见?他,不让姐姐见?他,甚至满府侍从,都要避着他走。

    宛如他是洪水猛兽,宛如他是透明恶徒,应该和南康王府决裂,才能?为凉城去要一个公?道。

    也许是他年少。

    也许是他固执。

    也许是他尚未参透世间险恶,始终对南康王早已默认的道理心中不平。

    ……可是这世上诸恶诸冤,总要有人去鸣不平。他已如此尊贵,他若连朋友都不帮,对身边发生?过的事不闻不问,他又如何立足?

    他要挖出那些秘密,要那些真?相见?天见?地?。再是鲜血淋淋,他也要一个说法。

    为此,他可以剖心,绝情,断爱——

    江鹭睫毛微颤,睁开了眼。

    段枫正拿着一本书,目光与他对上,怔了一怔。

    二人都没?说话?。

    烛火晃一下,江鹭才道:“没?什么。我做了梦,梦到我爹。”

    段枫强笑一下:“查出真?相后,剩下的交给我,你就可以回建康去了。你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爹娘了吧?还有你那个姐姐……你那个凶巴巴的姐姐……”

    段枫陷入某种恍惚,想到江鹭的姐姐,他突来一阵心如刀绞的痛意,只因他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母兄长。

    段枫大汗淋漓,忙塞入一大包乱七八糟奇苦无比的药丸,在口中乱嚼,才缓下了这阵心痛。

    江鹭坐姿不变,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江鹭半晌道:“你的身体更差了。你还能?撑多久?”

    段枫露出笑,开玩笑道:“放心,起码能?读完你给的这些书。你段三哥虽然考不了廷魁让你风光,但登科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他说着,也有几?分不确信。

    段枫喃喃:“程段二家,读书最好?的,是我一个小表弟。可惜他太调皮,和他爹娘赌气,早早离家出走,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那孩子了……”

    段枫又摆手自嘲:“以前程伯母提起此事就生?气。现在也好?了啊……离家出走挺好?的。”

    段枫面如白纸,目已成痴,喃喃自语:“离家出走,起码不会跟着我们一起灭门?……”

    江鹭打断:“姜娘子邀我共谋大事,我还没?有答应。”

    段枫逼迫自己从过往中抽回心神,点头:“对,你说过。”

    段枫观察他:“你怎么想的?”

    江鹭平静道:“一,她似乎认识开封府的大官。我想找曹生?问清楚,她的门?路也许有用?。

    “二,她爹是太傅,她见?过不少科考士人,翻阅过历来卷宗。段三哥想过春闱,读书上,也许她会有些法子。

    “三,她多次试探我,对我有猜忌。以她的本事,查得越多,对我们越不利。和她走得近些,反而方便监视她对我们的事了解到哪一步。

    “四,有句话?她没?说错,整个东京中,我最了解的人就是她。她确实性情恶劣,但恰恰我早已见?识过。我对她本就提防,与她合作,比和人面兽心的陌生?人开始互相试探,确实好?很多。

    “五,她所求者,左不过权势,右不过名利。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冲突。”

    段枫安静地?听着。

    江鹭沉默下去,段枫说:“可她是姜循。”

    江鹭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掌心。

    掌心再一次上了药,一道伤疤因为反反复复地?开裂,留下了狰狞的痕迹。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为了某些原因,再一次撕裂伤口,让掌心的这道伤,怎么也好?不了。

    就t?好?像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结束。

    刻骨铭心难以忘却,既指凉城,也指……姜循。

    靠着椅背,江鹭低低笑一声?。

    段枫以为他都要被?折磨得失心疯了,不禁踟蹰着,关?心道:“……你若实在受不了,要不就放弃和姜娘子合作的念头?”

    他早已尝过情爱滋味,最知世间男女情深缘浅之苦。

    江鹭低着头,看?着掌心上的狰狞伤疤。

    段枫做下决定?,一点点坐直:“……二郎,你放弃吧。咱们想其他办法,你远离她吧。”——

    当夜,段枫劝了江鹭很久。

    段枫能?言善道,一改自己之前劝二郎和姜娘子藕断丝连的说法,他谆谆教导,说什么既知危险,便要学会适时放弃。

    江鹭听得笑一下。

    段枫以为他认同,松了口气。

    然而当段枫入睡后,江鹭仍穿好?斗篷,出了门?。他在寒夜中飞檐走壁,朝着某个他已知的灯火明辉处前行。

    他陷入巨大的踟蹰中,既想上前,又想转身逃跑。既怕受伤,又想报复。

    有些话?,他无法和段枫说。

    他有无数条和姜循合作的理由,他只有一条不和她合作的理由——他对她心怀不甘,他会失控。他心里知道。

    但其实凉城那夜后,江鹭尝遍自虐的痛苦后,他隐隐有些享受失控带来的快意。

    ……他的怨恨有些疯魔了。

    就像他爹、他姐姐说的那样,他过于执拗,在一步步把自己逼疯。可是无所谓,他甘之如饴,他用?这种方式来自我惩戒。

    他希望段枫得到救赎,希望凉城冤情得见?天地?,希望凉城重归大魏国土,希望死去的故人魂魄回归,远走他乡的大魏子民回到家乡。

    所有人都得到拯救。

    ……他下地?狱也无妨——

    他连下地?狱都无妨。

    又何妨直面自己的旧情人,和姜循合作呢?——

    长夜漫漫,姜循也未入眠。

    她今夜有约,自然要耐心等?待。

    不过在有约的郎君来之前,姜循抽工夫,先见?了自己那位偷偷回东京的友人一面。

    友人其实此时不应该回到东京,应该还在回京路上。友人私下为她而早早入城,自然东躲西藏,不敢现身。

    姜循和戴着斗篷遮掩面容的友人隔着窗长谈,聊起太子今日的怀疑。

    姜循喃声?:“待过两日,你可以现身后,帮我查一下贺明此人——我很好?奇,太子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人。”

    友人含笑应。

    姜循又做出保证:“……去中书省的事,我正好?借着章淞之死来筹谋。我心里已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你且放心……”

    友人笑:“我很放心。不过我最近也查出些有趣的东西,还没?入城的手下发现一些趣事……我还没?确定?,过两日确定?了再告诉你。”

    姜循挑眉,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浅浅应了。

    二人交换完情报,友人看?时辰差不多了,便飘然离去。但姜循正立在窗内的光暗中,低头思忖,并未注意到友人已离去。

    姜循把诸多事情思来想去,又想起一件叮咛对方的事。她擡头:“夜白……”

    清润的男声?在窗外怔住:“你叫我?”

    姜循听这声?音不对,立刻回神。她打开窗子,伏在窗边,朝窗口望去——

    花圃前,夜深人静,侍女早眠,几?声?狗吠。

    有一位年轻郎君披着漆黑斗篷,站在窗下,藤蔓青苔几?分湿漉。一点月光落在他脚边,他擡起脸时,眉目莹莹若梨白。

    姜循攀在窗棂上的手指缩一下,眸子轻晃,波光摇曳。

    窗外的人,竟是江鹭。

    也许他就是这么敏锐,也许他一直在观察她。他看?懂了她的惊讶。

    踏着月色,江鹭立在一步之隔的窗畔。

    江鹭:“你到底是想要张寂,还是要我?”

    这话?,姜循一时间没?回过神,不好?回答。她傲慢美丽,审度此事,眼睛一眨不眨。

    而方寸之间,这一次,江鹭没?有避开。

    到处黑魆,弥漫雾气。斗篷之下,月光落在他鼻梁、唇瓣。他的呼吸清浅,带着潮湿水汽般的纠缠之意。他始终垂着脸,却与她低语,缓慢幽静,等?着她向前、或者后退:

    “我想和姜娘子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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