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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妃情:惹上邪王逃不掉 第三卷 良缘定 第四十二章 销魂丹

    埋葬了东方旭日,流霜便随了段轻痕离开了崚国。有了秋水绝的掩护,一路上还算是顺利。

    马车的车厢很大,里面坐了四个人,流霜和段轻痕面对面,红藕和青儿面对面。

    红藕一直住在崚国宫里,段轻痕这次出宫便带了她出来,见了流霜,主仆两个自然是欣喜交加。

    马车越近玥国,流霜的心便愈加忐忑。都说近乡情怯,她毕竟在玥国也生活了十多年,那里也算是她的半个故乡,更何况,那里还有她牵挂的人。

    段轻痕早已看出流霜心事重重的样子,叹息道:“霜儿,你可知,如今玥国的形势十分复杂?”

    见到师兄如此说,流霜心中不禁一惊。玥国此时是怎么一种状况,她自然不知,焦急地问道:“这个霜儿不知!师兄,玥国出了什么事?”

    段轻痕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据说,玥国皇帝生了重病,现在朝中大权都落在郑皇后手中,郑皇后便调了她的父亲郑拓带兵回了钰城,打着防止内乱的旗号。据闻,如今,百里寒也带兵正在赶回钰城的路上,我想,双方是免不了有一场大战的。”

    流霜心中顿时极是担忧,“师兄,你说,百里寒有胜算吗?”

    段轻痕深黑的眸直视着流霜的眼,看到她对百里寒的紧张,心中微痛。

    “他应当有所准备,不然,他也不会轻易率兵出征。”段轻痕安慰道,声音温和而淡定。

    流霜何尝不知段轻痕在安慰她!郑拓在边关多年,手中掌有兵权,据说他的王牌军队所向披靡。如果,他真的幽禁了皇上,掌控了京师的兵权,百里寒哪里能那么容易取胜。何况,若是他真的中了寒毒,那么……流霜简直不敢想下去。

    “霜儿,不用担心了,我们这就赶过去!或许,师兄能帮上一点忙!”段轻痕拍了拍流霜的手,发现流霜的手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凉。

    “霜儿,你的寒毒?”段轻痕惊异地问道。

    流霜本来没打算把这个告诉师兄,此时见师兄问起,只得说道:“霜儿也不太清楚,也是才发现,身上的寒毒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了,怎么可能?

    段轻痕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百里寒,他那满头的白发,以及突然吐出的鲜血。还有那次在军中他的突然离去。这种种异样的情况都昭示着一个事实,寒毒已经转移到了百里寒身上。

    流霜凝视着段轻痕不断转换的脸色,便知道师兄已经猜到了。师兄是何等聪明的人,她能想到的,她自然也会想到。

    “怎么寒毒还有转移之法,我从来不知道的。百里寒为何会知道?”段轻痕问道。

    “他曾说,他和无色有一场交易。我想,大约是无色告诉他的吧,否则他怎么会知道。”

    “无色,他倒是我们医者的一个劲敌啊,如果有机会,真要会一会他!”段轻痕轻叹道。

    流霜也点头默然,想到无色研制出来的那些毒药,想到他和代眉妩是一丘之貉,心中便顿生寒意,如果无色能走正途,一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医者。

    一行人晓行夜宿,走了半月,终于到了玥国都城钰城。

    钰城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段轻痕和流霜站在钰城郊外的十里长亭里,长亭外,遥遥地便是钰城的城墙。

    那城墙是赭石色的,据说,当年为筑这城墙,是用糯米汁掺和着黏土粘合而成的,精夯细筑,才有了今日的厚重和坚实。而此时,那厚重坚实的城墙上,站立的却是叛乱者的兵将。

    守护在城门的兵士对进进出出的人们盘查的很紧,很显然,是怕有百里寒的人混进去。

    流霜仰望着城墙上的那一片天空,红日西沉,再一声锣响,怕是就要关城门了。

    “师兄,他如今在哪里?”流霜问道。

    这一路来,段轻痕派出去一些探子,打探到百里寒的一些近况。

    百里寒率兵在边关新近刚刚打了一场战役。

    本来郑拓守在边关的猛将想要阻止百里寒从剑门关回国,但是百里寒率兵从崚国绕道进了玥国,从剑门关内对准备伏击他的那些兵士来了一个奇袭。郑拓的守军打败,此时剑门关已经落在百里寒手中。而百里寒大胜后,便带着一万兵将沿着官道向钰城进军。此时已经走到了绵城,驻军在绵城郊外。

    但是,段轻痕却不相信这些探子所报,他直觉感到,他们能够打探到的消息,郑拓应当也能打探到,所以,驻扎在绵城的那支军队,很可能是疑兵之计。如果将军队化整为零,快马加鞭,如今应当已经到了钰城。

    “探子回报是到了绵城,我看我们就在郊外找个地方住下吧,钰城如今是决不能进去了。”段轻痕望了望天色道。

    “不如就到静心庵吧,我认得庵中的悟因师太。”流霜道。

    段轻痕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向静心庵而去。

    静心庵坐落在钰城郊外,掩映在桃林里面,不过已经到了初冬,桃叶落尽,满树的光秃秃的枝干,看上去极是苍凉。

    走进庵堂,烟雾萦绕,静心庵独特的气氛可以令人忘却尘俗。

    流霜站在佛前,燃烛,点香,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望着烟雾缭绕中的佛,忍不住祈祷。

    以前她不信佛,如今她或许依旧不信,但是却不自禁地跪在这里,为她心中挂念的人祈祷。祈祷百里寒这一战能够大胜,祈祷养父养母平安,祈祷师兄秋水绝找到自己的幸福,祈祷姑姑顺利管理羽国。

    庵中的悟因师太身着一袭飘逸的玄衫,双手合十,淡定地接待了流霜。

    “师太,这次要麻烦师太了。”流霜微笑着道,“不知师太可否容我们在此住上几日。”

    悟因道:“无妨,只是男子不能入庵堂,就住到庵堂后面的杂院内吧。”

    流霜感激地拜谢了悟因,几个小尼姑收拾出来一间厢房,流霜和红藕,青儿一起搬了进去。

    段轻痕和侍卫们在其他小尼姑的引领下,住到了庵堂后面的杂院里。那是三间土坯房,平日里是放杂物的地方,里面也有简单的床榻,平时也偶有上香的夫人小姐带领的侍卫居住。

    一行人便住到了庵堂内,静心庵地处偏僻,只有一些小姐妇人偶来上香,极是静谧,倒是静心的好地方。

    只是流霜住在这里,心中担心着百里寒,夜里怎么也睡不着。披上衣衫悄悄走了出来,坐在庵堂前的小院子里,仰望天空发呆。新月初升,星斗漫天,夜色极美。

    忽然,一道黑影从摇曳的树影中飘然飞过,只不过一瞬间,便消失在夜空之中。流霜惊异地站起身,朝着黑影逝去的方向追了两步,她已经看出,那是师兄段轻痕。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第二日一早,流霜便到后面的杂院去寻段轻痕。

    段轻痕正在洗漱,看到流霜,微笑着道:“霜儿,我已经打探到他的消息了。”

    流霜心内一喜,道:“师兄,他在哪里?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去见他?”

    “霜儿,你最好呆在庵中哪里也别去,他已经决定发起进攻了。我这几日要去助战。如果战事结束,你们就能见面了。”

    流霜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去找他,无意是给他添麻烦,谁让她没有武功呢,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好的,霜儿会呆在庵中的,师兄,你们都要小心啊!”

    段轻痕点了点头,将药叉和药锄都留在了流霜身边。他带了其余的侍卫,前去为百里寒助阵。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流霜总算是领略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每天在佛前烧上一炷香,祈祷着挂念的人平安。

    流霜虽然不能出庵,但是段轻痕留下来的侍卫每日里都会出去打探一些近况。

    据说已经行军到了绵城的银翼军遭到了郑拓的阻击,进行了一场大战。钰城这边依旧没有动静,难道是百里寒真的在绵城?并不似段轻痕想象的那样,已经到了钰城?

    流霜愈加担忧,其实她清楚百里寒没有轻易出兵的原因,皇上和太后依旧在郑皇后手中,他怕是有所顾忌的。

    这日夜,晚钟声袅袅散去,静心庵随着最后的钟声终于归于寂静。

    流霜心中烦躁,便向悟因要了几本佛经在烛火下翻看。但是心中有事,兼之经书文字繁复,看了良久,依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得放下经书,坐在室内发呆。

    烛火闪烁了两下,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样的季节,室内无花,院内也无花,何来的花香?流霜心中顿生警觉,她虽然不识的那花香的味道,但是却能感觉到那是迷香。

    她身上那些解毒奇药虽然能解奇毒,但是对于迷香却没什么作用。一时间,只觉得头脑昏昏的,灯影之下,青儿和红藕的身影好似变成了多个。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窗子忽然开了,似乎有人闯到了室内,流霜只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是被人抱了起来,而红藕和青儿似乎也中了迷香栽倒在地。

    流霜心中焦急,极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之人,无奈意识有些模糊,只闻到来人身上有一股淡香,难道是女子?但是,那香却不似女子身上用的脂粉香。

    不及想清楚,只觉得漫天的黑雾罩了过来,外边的打斗声渐渐变得遥而不闻,她最终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醒来时,身处一间昏暗的小屋中,一灯如豆,照亮了狭小的斗室。室内没有窗户,不知外面天色几何。

    是谁将她劫到了这里?流霜知道药叉和药锄的武艺高绝,一般之人,很难从他们手中将她劫走。更令她奇怪的是,那人是如何知道她在静心庵的,难道是一到玥国,便有人跟踪他们了不成。若是那样,以师兄的警觉,怎么可能没发现?

    正在胡思乱想,烛火忽然剧烈晃动了几下,墙上出现一道摇曳的黑影。流霜猛然回头,这才发现暗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开了。

    无色一身黑色锦服,靠在门廊上,对着流霜无耻地笑着。那笑容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看上去分外邪魅。

    “白姑娘,这里怎么样?是不是比静心庵要幽静多了!”无色缓步踱入室内,伸手将门关上了。

    竟然是他,想想除了他,似乎也没人会这么做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静心庵?”流霜冷声问道。

    “这有何难?天下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无色呢!”无色双手环胸,表情狂傲地说道。

    流霜怔了怔,实在想不通无色怎么找到她的,难道师兄的侍卫里出现了内奸?

    无色看到流霜疑惑的样子,神秘莫测地一笑,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弯腰放在面前的几案上。

    流霜疑惑地盯着那个小袋子,不一会,竟然从里面爬出来一只不到手掌大小的小貂儿,雪白色的毛,看上去的极是可爱,睁着一双闪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流霜。

    无色伸出手,那小貂儿便温顺地爬到了他的手掌上了。

    “这只貂儿是我从小养的,怎么样,很可爱吧?”无色眯起眼睛问道。

    可爱是可爱,可是,流霜不明白无色拿出这么一只小貂儿做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战场上那次见面吗?那一次,我在你身上偷偷洒了一些药粉,那种药粉气味很淡,人是闻不到的,但是,它却能闻到!而且,那种药粉一旦沾在身上,是很难洗掉的,除非时日久了,气味才会消失。”无色抚摸着小貂的头,微笑着说道。

    “原来,就是它找到了我?”流霜惊异地问道,倒是没想到无色不禁人古怪,弄出的玩意也奇奇怪怪的。

    这个人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谁能想到,他是通过小貂儿找到她的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流霜环视一周,可以确定这个小屋是一个密室。

    “这里是皇宫!”无色捧着小貂儿,悠然坐到流霜面前的椅子上。

    流霜没想到无色竟然将她带到了皇宫。早就猜想无色是郑皇后身边的人,看来果然没有错。

    “无色,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要助郑皇后得到天下吗?”流霜凝眉问道。

    “有何不可呢?”无色闲闲地笑道。

    流霜知道此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知道从他口中也问不出来什么,便索性不再理睬他。

    “你不问问我把你劫到宫中做什么吗?”无色见流霜如此沉静,自己终究忍不住说道。

    “你若是愿说,何必用我问!”流霜冷声道。

    “哈哈哈,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这样说罢,我叫你来这里,是想和你打个赌!”无色将小貂儿重新装到了袋子里,塞到了袖中。

    “打什么赌?”流霜冷声问道,她可没兴致陪着他玩。

    “你不是很想知道皇上得了什么病吗?听说你的医术还不错。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如果,你能医好他的病,我就不再帮郑皇后,怎么样?”无色邪气地笑了笑,幽黑的深眸中光芒闪烁。

    流霜实在不懂无色在算计什么,但是,眼前这个赌听上去却极有**力。如果能和皇上接触,想办法将皇上从宫里救出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赌还是不赌?”无色眉毛轻挑,笑问道。

    “皇上得的是什么病?”流霜问道,如果皇上得的是不治之症,那她医术再高,也是没用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绝对不是不治之症,但是,想要医好,却也不易。如果你医不好他的病,那你就在宫里和他一起等死吧!”

    “好,这个赌我打了!”流霜道。

    算起来,这个赌还不算吃亏。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定要将皇上医好。

    “好,明日我就带你出去,不过出去之前,记得把你的脸变一变!这宫里,现今都是那个老鬼郑拓的人,出去可要步步小心的。”无色提醒道。

    第二日夜,流霜刚刚易容完毕,无色便过来了。他带来一套太监的服饰给流霜,还送了流霜一个名字,小顺子。这名字着实有些俗,但是,越俗气就越不会有人怀疑。

    无色亲自将流霜带了出来,原来置身的密室是花园假山下的一个暗室,极是隐蔽。

    虽然已是初冬,但是皇家的花园里依旧有一些名贵的花草在盛开,穿过花丛,流霜随着无色向外走去。

    化妆成小太监的流霜,颇有些不习惯,再看无色,也是一身的太监装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细细一想,便有些释然了,一个男人,要想躲在宫里,当然是做太监了。但不知他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莫非是真太监,否则,性情为何这么古怪。

    因为是夜里,宫里没有别的人,但是巡逻的禁卫军却是一拨一拨的。流霜猜想这些禁卫军多半是郑拓的兵将,是以很小心地随无色缓步走着。

    “崔总管,这么晚了,还要去看皇上么?”迎面来了一队巡逻的兵将,为首的头领大声问道。

    流霜倒是没想到无色是姓崔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冷淡,极是傲慢地朝着那几个兵将点了点头,也没说话,目下无尘地走了。

    身后传来一个兵将小声的议论:“不就是一个总管吗?神气什么!”

    就见无色袖子一动,便听得一个兵士“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其余的禁卫军慌忙围了上去,也不见那兵将受什么伤,却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流霜心下暗暗心惊,心想这无色还真是难以招惹,别人说他两句坏话,他就要了人家的命。

    不一会儿到了皇上所住的龙渊宫。

    此时已经是夜里亥时,龙渊宫依旧是灯火通明。从窗扉缝隙中透出来的灯光映着前廊的纹栏杆和檐下倒挂的楣子,现出一丝莫名的诡谲。

    虽然流霜不懂武功,但是一进入龙渊宫,便感觉到一丝丝渗人的寒意,可以想见,这座宫殿的四周,明里暗里,不知布置了多少兵将。想要将皇上从宫里劫出去,看来比登天还难。

    流霜随了无色走向殿门,殿外的台阶上,候了禁卫军负责把守,于静夜中凭添了几分紧张。

    那些禁卫军见了无色倒也没加阻拦,看样子无色是常常出入皇上的宫殿。

    殿门口守护的那些侍卫,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身披战甲,目光如炬。对无色倒是没阻拦,却将刀一横,将流霜拦住了:“什么人?哪个宫里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无色冷声道:“他是我的徒儿,随我一起来的,叫小顺子。”

    那侍卫听了,放下了手中的刀。

    流霜摸了摸肩头,似乎还感觉到那刀架在脖子上的寒意。

    龙渊殿内静悄悄的,宫女太监无声地侍立在殿内,明明是有许多人,但是却死气沉沉的好似没有人一般。

    流霜没有看到皇上,正在纳闷,就见一个小宫女走到宽大的桌案那里,细声禀告道:“皇上,崔总管到了。”

    只见宽大的桌案后一阵窸窣声,一个人影忽然从桌子后站了起来,是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

    流霜吓了一跳,没想到皇上原来是蜷缩在桌案后的那张镶着金饰的椅子上。此时听到无色到了,便坐直了身子,一双黑眸闪耀着晶亮的光芒直直望着无色。

    “崔总管,可是带来了迷魂丹?”皇上的声音微颤,话音也急促。

    眼前的皇上已经不是几个月前流霜见到的那个虽然温和但是却不失威严的皇上了。此刻的皇上很憔悴,双颊深陷,脸色苍白,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但是,却也不是重病缠身的样子,他看到无色,竟是从椅子上飞快地下来,迈着急促的步子向无色迎来。

    “朕要迷魂丹!”他伸出手,对无色道。

    “皇上,别急,这就给您!”无色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帕,轻轻打开,只见一粒浑圆洁白的药丸呈现在无色铺着锦帕的手心中。

    那药丸在淡淡的灯光下,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好似一粒玉珠。

    流霜还没看清楚,皇上便伸出手,一把将药丸抢在了手中,也不见饮水,便直接吞了下去。

    流霜再也没想到皇上会是这样一副样子,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得了重病,倒像是中了毒,不可控制的毒。

    流霜抬眸,用询问的眸光望着无色,无色也不说话,给了皇上迷魂丹,便向皇上告辞。流霜只得随了他从殿内退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龙渊殿,流霜见左右无人,便迫不及待地问无色。

    无色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说道:“今晚你就住到我的屋内吧。”

    流霜是百般不愿,但是却也不知除了跟着无色,还能去哪里,难道还住到那个密室中?她隐隐感到,无色对她,似乎是没有敌意。

    流霜很想知道皇上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只得随了无色到了他居住屋子。到了屋内,无色挑亮烛火,坐在椅子上,朝着流霜邪邪一笑,那笑容在昏黄的烛火下,朦胧中透着一丝邪魅。

    “皇上到底怎么了?”流霜焦急地问道,她可没有闲心去欣赏他的笑容。

    “你觉得呢?”无色用手指敲击着桌案,闲闲地问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我肯定皇上是中了毒!”流霜确实没见过皇上这种病。

    “不错,你倒是蛮聪明的,没有诊脉,也知道他中了毒。”无色眯眼笑道。

    “莫非这种毒没有解药?”流霜凝眉道,不然无色也不会让她来医治。

    “今夜你也见到了,皇上就是吃了迷魂丹,才会变成这样的。迷魂丹是从罂粟果提纯炼制而成的,人服用后,会有强烈的致幻作用,飘飘若仙。但是,当药瘾发作时,却无药可解,只有用它本身的毒性才能化解。”无色慢悠悠地说道。

    “所以,人一旦中了迷魂丹的毒,就只能不断地服食迷魂丹,以毒解毒,饮鸩止渴,是不是?”流霜因为愤怒,声音带了一丝颤音。

    无色似乎无视她的怒意,微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很对。所以,长久服用迷魂丹,就相当于慢性自杀。”

    “这毒,是你炼制出来的吧!”流霜咬牙切齿地说道。

    关于罂粟能令人致幻,流霜是知道的,但是,却不知从罂粟中提炼出来的迷魂丹会有这么大的毒性。这世上,如今精心炼制毒药的人,除了无色,还能有谁?

    “不错,是我炼制出来的,但是我没想到,迷魂丹毒性发作时,那种折磨会那样难受。我也没想到,竟然无药可解。”无色的眸中竟是透出了一丝后悔的光芒。

    他竟也知道后悔?

    “皇上是不是就是受了迷魂丹的控制,所以才把朝中大权全部交到了皇后的手上?”流霜问道。

    “不错!迷魂丹发作时,人的骨髓深处,似乎有万千虫蚁在噬咬,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痒,无一处不痛。那养尊处优的皇上自然忍受不了,是以才答应了皇后的条件。如今他的心中什么江山社稷,恐怕都没有一粒迷魂丹实惠。”

    “你……你……倒真是皇后的得力助手啊!”流霜心中愤慨,说出来的话,带了浓浓的嘲弄语气。

    “如何,你觉得能帮助皇上解掉迷魂丹的毒瘾吗?不能,就认输吧!”无色冷冷说道。

    流霜站起身来,焦急地在室内缓缓踱步。

    “皇上的毒瘾多久发作一次?”流霜忽然问道。

    “如今比开始时频繁了,大约两天吧,就会发作一次。”无色细长的手,轻抚着额头道。

    流霜知道,要想戒除这种毒瘾,就必须要让皇上断了服食迷魂丹,但是突然停掉迷魂丹,皇上势必要受到炼狱般的折磨。而看样子,皇上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的。

    流霜忽然想起,自己中寒毒时,那种又冷又痛的折磨,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如今看来,这迷魂丹毒发时的痛苦,大约和寒毒发作差不多吧,或许比寒毒厉害一点。

    当初自己中寒毒是如何熬过来的呢?

    流霜犹记得,每次自己寒毒发作,师兄都会不眠不休地为她抚琴,用动听的琴声转移她的注意力。转移注意力,是能够减轻身体上的疼痛的。那么这个方法也可以用到皇上的身上。

    还有就是安慰,用皇上最在意的人安慰他。皇上最在意的人是谁呢?肯定不是现在的郑皇后,那就是已逝的沈皇后和百里寒了。

    流霜一直低头沉思着,没有注意到无色那双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沉思的流霜是美的,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神韵。

    “想到方法了吗?”无色眯眼问道。

    “无色,你手中还有多少迷魂丹?”流霜走到无色面前,问道。

    无色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子,将迷魂丹全部倒在桌上的瓷盘内,道:“就这么多了,五颗!”

    烛火下,流霜望着白瓷盘中那一颗颗晶莹的迷魂丹。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这些药丸,就是它们,看上去珠圆玉润,却是世间邪恶至极又可怕至极的毒药。

    “无色,你把这些药丸捣烂,添加些别的物质,重新做成十五颗,让迷魂丹的药量逐渐减少。”流霜轻声道。

    无色挑眉,“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当下,伸手将盘子里的迷魂丹捏碎,又添加了一些别的解毒药草,不一会,便将五颗药丸,变成了十五颗药丸。

    “无色,我想知道,你不是帮皇后的吗,为何,又开始帮皇上了?”无色此时的表现,无疑是代表着他已经站在了皇后的对立面。否则,他不会让流霜来帮他为皇上解毒瘾的。

    “我有吗?我只是在和你打赌!如果你输了,我还是会帮皇后的!”无色没心没肺地笑道。

    流霜笑了笑,第一次见到无色,她便感觉到他还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或许,帮助皇后,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就是好玩。而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凭着自己的良心,悬崖勒马。

    当夜无话,第二日,流霜便随了无色,开始为皇上解除毒瘾。

    好在此时皇后根本就无暇顾及皇上,只是每日按时让无色前去为皇上送药。

    流霜亲自见识到了皇上毒发的状况,那种状况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趁着毒瘾未发时,流霜便将替皇上解除毒瘾的想法说了,皇上只是中了迷魂丹,并没有糊涂,他也深知迷魂丹的危害,当下,也点头答应了,同意流霜和无色将他捆了起来,并且在口中塞了布条,免得毒发时,嘶吼出来,被外面的侍卫听到。

    但是,真正毒发时,皇上竟痛苦的不断翻滚,甚至以头碰墙,碰到头破血流,几乎癫狂。

    流霜拿起瑶琴,盘膝坐在地上,拨动琴弦,开始抚琴。

    流霜弹得是清心咒,是在静心庵中,悟因教她弹得。希望这倾注了佛门梵音的琴声,能够消除皇上心中的心魔。

    琴声从指间徐徐流出,像平和淡泊的江流,在屋内缓缓流淌。

    皇上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开始慢慢平和起来。但是,那一拨拨又痒又痛的感觉依旧在煎熬着他。

    “不行,朕要迷魂丹,朕要迷魂丹。”塞着布条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流霜依然可以听出来,皇上是在要迷魂丹。

    流霜一边抚琴,一边俯在皇上耳边,轻声说道:“皇上,你一定要挺住,不要轻易放弃!”

    皇上有些失神地看着流霜,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小太监的脸上,那双温雅淡定的黑眸,似乎有一点熟悉。脑中灵光一闪,他呜咽着道:“你是……白流霜?!”

    流霜流泪点了点头。

    皇上的脸上忽然呈现出一种欣喜若狂的表情,继而,那种表情转化成坚定的神色,他仍旧不断翻滚着承受着迷魂丹的折磨,但是,他嘴里却不再呜咽着要迷魂丹。

    这一次的毒瘾发作,皇上终于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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