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在酒店被绊住了脚,和粉丝互动了一番后,又接了个工作电话。说是《指间月光》的票房理想,明天会在深圳再加一场活动。
一轮沟通下来,两个小时便过去了。黎枝给宋彦城打电话,他没接,短信也没回。心想着,大概是休息了。
她握着手机转过身,被毛飞瑜吓了一跳,“你什么表情。”
毛飞瑜冷呵,“你太能耐了。”
黎枝也不瞒他,索性坦白,“你没恋爱过?这叫什么能耐?”
毛飞瑜恨不得掐死她,“你还挺理直气壮啊!”
黎枝一副硬扛到底的姿态,蛮有魄力地表态:“我不分手。”
毛飞瑜气死了,“神经病。”
他太了解自家这个艺人,平日不吭声不多事,其实太有主见和咬牙坚持的劲儿。他劝也是白劝,只说:“你自己衡量轻重,我不要求你。”
黎枝抿了抿唇,默然一会儿后,说:“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
“有钱能不好?”毛飞瑜嗤声。
黎枝拍他一脑门儿,“你什么脑子啊。”
毛飞瑜幽幽一声叹气,“我知道,你要看重钱,也不至于籍籍无名这么多年。枫姐当时明里暗里给你安排了那么多饭局你都不去。诶?你俩谁先告的白啊?”
“当然他呀。”黎枝笑着说:“他挺直接,我也不是扭捏的人儿,我们这叫一拍即合。”
“臭德行。”毛飞瑜做了个丑恶表情,“狼狈为奸吧!”
“你这纯属妒忌。”黎枝手指戳他的肩膀,“小毛哥,你是不是gay啊?”
“?”
“不然这几年都没见你谈过女朋友。”
“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吧!”毛飞瑜怒骂,“不省心的玩意儿!”
黎枝嬉笑蹦开,逃到门边冲他很酷地打了个响指,“有机会我让宋彦城请你吃饭,让你见识见识,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小屁孩儿。”毛飞瑜笑骂。他也看出来了,黎枝是真喜欢宋彦城,一说到这个人,疲倦消失殆尽,眼里全是发光的小星星。
宋彦城次日醒来,脚踝肿得更大了。疼是疼,但还忍得住。手机上黎枝的未接来电有六个,宋彦城是成年人,也不是什么闹情绪的脾性,生气归生气,但也做不出让人担心的事儿。
他把电话回过去,黎枝接得快,“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听到她声音,情绪还是有点受影响。硬邦邦的语气,试图得到她的关心。
但黎枝只是哦了声,“那你今天回海市吧。”
宋彦城憋屈,像刀柄往心口一顿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教人不痛快。他皱着眉头,压着怒火问:“你还是不是我女朋友?嗯?”
黎枝莫名其妙,“我不是吗?”
宋彦城真得内伤了,“你忙,你没时间回海市,我来深圳看你,你不让我来。”
黎枝小声,“可你不还是来了吗?”
“……”宋彦城:“我才见你一面,就被你那些什么粉丝打乱,我来一趟容易?你就没点儿好话对我说?”
黎枝挠挠鼻尖,“所以我才让你今天回去啊。你在外边儿既然睡不好吃不好的,那就赶紧回家呀。”
宋彦城闭了闭眼,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他垂下手臂,低头结束通话。
黎枝大概也没想明白,挺冤枉的,不死心地发来短信:“城哥,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你总要有个理由啊。”
宋彦城把手机丢床上,拖着瘸了的左腿十分无语。
黎枝这边也没时间去掰扯总裁心事,她确实不明所以。忙碌的工作不允许她分心想这些,化妆,造型,采访,活动发布会,辗转去场地。凌晨一点,终于收工,黎枝倒床就睡。
结束深圳的路演,《指间月光》就剩收官站,海市。
毛飞瑜提前打了招呼,让她有个准备,回去后新工作接踵而至,没休息时间。黎枝鼻炎犯了,难受得很,窝在车里蔫蔫儿的。
“对了,”毛飞瑜说:“这部戏的片酬已经打过来了,我按你的要求,车子已经买好,你要有空就去店里提车就行。”
黎枝总算来了点精神,“谢谢啊小毛哥。”
“不说谢。”毛飞瑜是真心希望她好,“图个代步方便。”
黎枝笑了笑,低头继续看手机。给宋彦城打了两个电话都暂时无法接通,身边工作人员多,她也不好打给季左。微信发了三四条,这人也没点回应。
想了想,黎枝说:“你给4S店联系一下吧,我下午去提车。”
——
栢铭集团顶楼大会议室,宋彦城开了一天会,实在疲乏。二季度的一些工作议案需要董事会通过,在集团很有话语权的程副总在会议上公然表态,支持宋彦城提交的一个工程项目,让人大出意外。
宋彦城淡定坐在位置上,对着宋锐尧微微颔首,那风轻云淡的表情简直诛心。
晚上有私人饭局,宋彦城没让季左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过去。地方选的也幽静,远离市中心,在一处庄园里。
程副总早到,见着宋彦城笑眯眯的,“彦城迟到,该罚一杯。”
宋彦城脱去外套,搭在季左手上,笑道:“一杯哪够,陪程叔至少三杯。”
他与程副总私交甚密,用不着真喝。这饭局以往不敢明目张胆,但现在,宋彦城也没太多顾虑。程副总丢给他一个文件袋,“宋锐尧三年前负责的招标案,这是一手资料。中标的是世光国际,有一点你一定没想到。宋锐尧世光老板的女儿,谈过一段。”
宋彦城看了几页纸,冷声,“为了利益,我大哥做得出这种事。”
“那边我帮你留意着,你也不用太担心。”
宋彦城缓了脸色,举杯相敬,“程叔,谢了。”然后一饮而尽。
用餐简短,为避嫌,程副总先行离开。宋彦城喝了酒开不得车,季左当司机,手机一直调的静音,所以没有留意到上面的信息。
到温臣公馆停车场,宋彦城揉了揉发胀的后颈,还未下车,就看到红色法拉利打了下双闪。
季左愣了愣,“宋总,是明熙。”
也就只有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嚣张了。她坐在红色超跑里,显然是在等宋彦城下车。对峙半刻,宋彦城淡声吩咐季左:“开车。”
季左将方向盘往右打,是想绕过去。
明熙同时启动油门,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红色小法明艳夺目,不可一世。明熙推门下车,走过来狠狠踹了宋彦城的车一脚。
她脸色潮红,状态不太对劲。
宋彦城还是下了车,双手负于背后,皱着眉问:“你发什么疯?”
明熙嘴唇抿了抿,一双眼睛像含了水的池,怎么看都是伤心,“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既然可以随便找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做女朋友,为什么不能是我?”
宋彦城鼻间嗤出一声冷笑,“你这错是不是认得有点晚了。”
“那时候我年纪轻,本就是捉弄好玩儿,而且我也跟你道过谦,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冷漠?!”明熙两行泪夺眶而出,“彦城,我长大了,我也懂事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看你做什么?”宋彦城微眯眼缝,语气轻佻又冷漠,“看你如何后悔,如何演戏,如何设套再让我上一次当?”
他弹了弹西服袖子上本没有的灰尘,微仰下巴,居高临下望着她,“想跟我在一起?还是不甘心而已?行,我给你个机会。”
明熙眼里的光亮了亮,就听宋彦城说:“你回去跟你姨妈、也就是我那个最要面子的妈说,说你爱上了你二哥,你要跟他在一起,你非他不嫁——你敢吗?”
明熙脸色瞬间惨白。
宋彦城一动不动盯着她,一字一字道:“这点你都不敢,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吗?”
说完,他转身欲上车,“喝了酒就跑我这来说酒话,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死性不改。”
明熙急了,跌跌撞撞跑过来拖住他的手,“宋彦城!”
一个人豁出去的时候,力气也大到极限,这么突然的一下,宋彦城还真没站稳,被她从背后紧紧抱住。明熙贴在他胸口,双手环住他的腰,十指扣得紧紧的。
“我不管,你不许走,我没让你走,你不可以走!”明熙开始无赖撒泼,闻见男人胸口淡淡的香水味,眼泪就更控制不住了。
“我后悔了行吗?我错了还不行吗?二哥,我们去国外,我们不回来了。”明熙呜呜低诉,“没有人会管我们的。”
话刚说完,远处的双闪灯倏地一亮,像闪电,大灯直晃晃地对着两人射来。
光线刺眼,宋彦城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季左慌慌忙忙地从驾驶座下来,举着手机不知所措,“黎小姐给我发了信息,说她回来了,但我一直开车没注意。”
黎枝的声音清亮:“幸好没注意,不然怎么看得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黎枝嚼着口香糖,从这辆崭新的大众polo里下来。她靠着车门,一脸平静闲适的表情,对明熙擡了擡下巴,“这位小姐,你扒在我男人的身上干吗?你经我同意了吗?”
她的样子明艳动人,有点气势盛凌。但宋彦城却蓦地欣喜,被那句“我男人”抚平了连日来的坏心情。他看着她,目光沉沉。但黎枝显然不太想搭理。
明熙也是不退让的性子,哪容得了被人这样颐指气使。她愤怒红了眼,抱住宋彦城仍不撒手,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四目对峙,刀劈斧砍一般。
黎枝嚼着口香糖,点点头,也不跟她急眼比狠,还是那副表情,悠悠然地重新回到车里。
宋彦城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黎枝挂倒挡,慢吞吞地将车往后退了两米远。安静的停车场里,这辆小巧的polo发出的声音也显秀气。黎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然后进档,目光盯着明熙倏地变尖锐。
她油门一踩,POLO如离弦的箭,目标精准地对着那辆红色法拉利撞去!
“嘭!”的一声巨响。法拉利底盘扎实,纹丝不动,但车屁股扁了一块,车灯罩子也给划破了。周围零散的车辆警报乍然响起,给这惊天动地作陪衬。
宋彦城脸色一变,“黎枝!”
他太用力,明熙被直接甩在了地上。宋彦城上自己的车,绷着脸,紧抿唇,方向盘扣到底,卡宴轰隆隆地往前开,直接撞开了那辆红色法拉利。
黎枝倒车到一半,明显是想要继续往前撞的。
小POLO肯定比不上小法的扎实坚硬,宋彦城是怕她受伤。他动作也猛,跟推土机似的,眼睛都不带眨。
明熙惊呆了,黎枝也懵了。
“你们有病啊!”明熙愤懑难当,骄纵的小姐脾气哪儿还收得住。她冲过去,指着黎枝尖声:“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了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黎枝下车,一点儿也不怕她,声音比她还大、还凶:“你知不知道廉耻啊!那是我男朋友!你长没长眼睛呐?!”
明熙气白了脸,威胁道:“我知道你拍了个电影,上了个综艺,现在还挺火的。我看你是太飘了,既然这么想当豪门太太,那也无所谓事业喽。”
黎枝哼声笑了笑,不带怕的,手往后一指,车里的摆台上,手机背对着她们这个方向。
“行啊,随你怎么说。反正我都录下来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我的律师函就都往你这儿发。顺便再公布一下视频,看看你是怎么抢人家男朋友的。”
黎枝眼神坚定,直勾勾地看着明熙,一副鱼死网破,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气势。
宋彦城默声走来,试图去抱她。可还没碰上肩膀,就被黎枝一把推开,换了脸,真成了悍妇,凶巴巴地吼他:“车我新买的,你赔钱!你给我把这事儿处理干净了!我要真被丑闻缠身,没戏拍了,我就吃你家大米一辈子!——
走开!你个不守男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