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眼眶都被他说热了。
男人的承诺字字入耳,句句动心,黑暗里,安静中,这一瞬间,唐其琛赋予的存在感是强烈的。她耳朵烧着了,一路蔓延至五脏六腑,最后倒流进心脏,沸腾了。但这种强烈的感知不是因为感动,不是因为感情,也没有丝毫快感。矛盾的碰撞中,温以宁心底忽然理出了头绪。
是一种对过去的释然。
她看向唐其琛,轻声说:“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呀。”
唐其琛的脸色刹那苍白。
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起了这个头,温以宁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了。纵使她心里原本有很多条藤蔓缠绕纠结,但这个答案已先冲锋陷阵,强势地压下了其它的懵懂迷茫,它就是此刻的立场。
温以宁上唇碰下唇,跟自我说服一样,又喃喃念了一遍,“我不喜欢你了。”
几个字像一把钝刀,不锋利,却摩擦着唐其琛的血和肉,几刀下去之后,他自己都觉得疼了。
唐其琛喉结微滚,再开口,声音都是哑的,“那你就喜欢唐耀?”
温以宁沉默下去。
“我看也不是很喜欢。”唐其琛又冷下来了。
温以宁说:“我管不着他要做的事。”
“管不着他,就能管我?”唐其琛语气不轻不重。
温以宁愤意聚在眉心,转过头瞪着他。唐其琛别开脸,他侧颜的线条甚少有这么紧绷的时候,两人之间连搭建在一块儿的桥梁都砖瓦零散。除了沉默便再无其它。
唐其琛心烦地把车重新发动,他开车的风格还是很凶猛的,路口被一辆逆行调头的奥迪给堵住了,他就一直鸣笛催促,最后只差没直接撞上去。温以宁忍无可忍了,挺冷地说:“你要赶时间,就把我放下。”
唐其琛握着方向盘的指腹都快掐成了青紫,他绷着声音,“你不要跟我讲话。”
温以宁怒了:“唐其琛!”
她扭头的一瞬,话已经出口,同时也看出了他脸色的不对劲。唐其琛的额头上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整个人都绷成了一个很硬的状态,唇瓣紧抿,高鼻梁一撑,就更加严肃怖人。
温以宁心里渐渐意识到,是不是他胃又难受了。但心软不过半秒,就被他冷冰冰的话给泼灭,“在我面前,你就从不给我一句好话。”
温以宁心里也憋,索性把身子侧向车门,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送她到小区,两人这一程再没有交流。
温以宁下车后,唐其琛就把车窗给按了上去。她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徐徐升起的车窗里,唐其琛已经趴在了方向盘上,弯着腰,弓着背,捂着腹部微微颤抖。
车窗完全关闭,再看不到里头的人影。温以宁压下心头微动,迈步踏进夜色里。
第二天的上午原本有个专项会议,但一早上班的时候通知,会议临时取消了。
听同事说,唐其琛今天没有来公司。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小亮给她打来电话,说他到了上海,他妈妈是下午的门诊,复诊完了就没事了。
温以宁自昨夜起就一直笼罩在心口的坏心情总算见了阳光,两人高高兴兴的约好晚上一块吃饭。
六点半,她准时到了地方,李小亮没住上回来时的那家五星酒店了,就在医院边上找了家汉庭。吃饭的地儿也是附近的餐馆,温以宁到的时候,他已经点好了菜。见面就是一个笑脸,“小宁儿!”
温以宁也响亮的一句,“小亮老师好!”
两人的开场白总是自然而亲切的。他们太熟了,是同乡,是旧友,也是曾尝试着开始另一种可能的恋人。后者就算没有一个完美的句号,但依然不妨碍友情的继续。就像点菜的时候,李小亮完全可以自作主张,因为他一直知道她的口味喜好。
两人热火朝天地吃了一顿炭烧牛蛙。
“阿姨怎么样啦?”
“好着呢,医生给开了药,强筋健骨的。我表姨不是在上海嘛,我妈一复查完,就生龙活虎地找她玩去了。”
“那你还是要提醒她,注意休息,回去家务活少干,你多帮帮她。”
李小亮满口答应,“行嘞。”
温以宁吃了个花椒,麻得她舌头都没感觉了,李小亮瞧她模样就想乐,很自然地拿着纸巾伸手越过桌面,“别动别动,嘴角的油都快掉衣服上了。”
很轻的一个动作,纸巾在她嘴角停了停。李小亮又坐下去,纸巾揉成一团没有丢,就这么拽紧在了掌心。
温以宁筷子顿在半空,冲他笑了下,“以后有女朋友了,这种好心事儿就别干了啊。”
李小亮也笑,望着她没说话。
“眼光别太高,找个合适的就定下来。”温以宁继续开吃。
李小亮还是看着她,表情温和,“你也说了,得要合适。诶,你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出来见见我们?”
温以宁吃了一片青菜叶,含糊道:“我没有。”
她有没有,李小亮当然知道。她妈妈江连雪那性格,一有值得炫耀的事,非得让方圆百里都知晓。就以前温以宁考上大学的时候,江连雪逢人就说,眉目张扬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这性子也没少开罪同龄的邻居妇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们的儿女到了这个年龄基本都成家立业和和美美,时不时的拿这事儿刺江连雪,“哎呀!以宁还没有找对象呐,这大城市不是很多优秀男人的嘛。”
江连雪一肚子怨气只得活生生地自个儿咽下。
李小亮接着她的话,脱口而出,“那正好,咱俩凑一对,继续过日子得了。”
温以宁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蛋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李小亮眼神黯了一瞬,很快又眉开眼笑,“玩笑话就吓成这样了,那要是真的呢。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喝点儿水。”
等她气顺了些,李小亮很自然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对了,你妈妈这次也托我从这儿带点药给她。”
温以宁擡起头。
“就是挺普通的消炎药,只不过她指定要这个牌子。”
“哦,你方便就带吧,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李小亮这次只在上海待了两天,学校那么多课也走不开。他也是很够意思了,自己行李没带几样,倒是给温以宁提了两大袋的特产,这是湘西那边的特色,熏肉火腿都给切成了一小片用保鲜袋分装好,一袋就是一顿。里头还有一个保鲜碗,是小亮老师切好的姜蒜,整整齐齐地码在碗里。
李小亮说:“有时间就自己做饭呗,我都给你切好了。注意身体啊小宁儿,回来了咱们再聚。家里头你也放心吧,江姨我帮你看着,有事打我电话就是了。”
一米九的高个男人,心思细细腻腻,能看出里面全是闪着光的温柔。小亮老师潇潇洒洒的走了,背着酷酷的双肩包,一手扶着自己的妈妈进站,背影就像是一座安稳的大山。人送走后,温以宁给江连雪打电话,本来是想问问近况,但江连雪成日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嚷叫着让她别打扰自己赢钱。
温以宁喂了半天,那头信号断断续续就给挂了。刚挂,又有电话进来,温以宁看见名字本来想不接的,但她肩膀被赶车的路人碰了一下,手指跟着往下一戳,正好按了接听。
唐耀说:“我看见你了。”
温以宁如芒在背,顿时四下张望。
“回头,你左边。”
唐耀的车停在出站口的临时停靠区,这次他不是自己开车,坐在副驾,一辆奔驰S600横在那儿,车窗滑下,他偏着头对温以宁笑,“美女,第一次出来跑出租,你照顾一下生意行么。”
温以宁的手机还举在耳畔,杵在原地也笑了起来。
唐耀从不让女生感到半点为难,总是能用自己的方式化解尴尬,这是他让人舒服的地方。明目张胆的追人,也给予你充分的尊重和自由。温以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唐耀从车门储物格里拿了瓶水,拧开盖再递给她。
“我今天运气好,心想事成了,也省了一趟去接你,走吧以宁,我请你吃火锅。”这人还真直接,每次见面从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别拒绝啊,上次你请我,这次我还回来,我从不欠女人的。”
温以宁哭笑不得,“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唐耀也笑,“你看我现在连花都不送了,给你省心了吧?再拒绝吃饭,那我明天可就继续送了。”
“怕你了。”温以宁点头说,“那还是老地方?”
“行。”
司机把他俩送到,就被唐耀打发走了。这司机也跟了他很多年,跟着从美国一块儿回来的。他问唐耀:“不用车吗?”
唐耀挥挥手,“不用,回去的时候打车。”
温以宁蛮想笑的,他回头就捕捉到了这个表情,挑眉问:“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总裁?”
“是是是。”温以宁心情不错道。
“还不是想创造能跟你独处的机会。”唐耀又出其不意的给你一句认真,就这么张弛有度的拿捏着分寸。
提醒她,我还是要追你的。
两人点完菜,坐在位置上等,唐耀正低头收邮件,温以宁仰头喝水,就听他忽然问了一句:“我哥带你来吃过火锅吗?”
温以宁被呛得直咳嗽,捂着嘴,半天也没消停。
唐耀凝着她,语气很有深意,“追女生,不按着她的喜好来,怎么追的上?不过也是,我哥他胃不好,吃个西餐还行。”
他这么一说,温以宁心里还是略有不适的。
“昨天打篮球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身上那股劲儿全是冲我来的。他这样的性格,很少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唐耀又给她把水倒满,意料之中的问:“你和他是有过一段的。”
温以宁眼神诧异,慌乱一闪而逝。
唐耀说:“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没打算瞒着我。他太能忍了,也太稳了,想藏一件事的时候就能做到滴水不漏。我知道这样打听你的私生活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哥。”
温以宁看着他,原本是想表现的不在意,想用轻蔑不屑的姿态告诉他,你猜的全是错的。但唐耀凝神专注望着她的神色,太有包容力了,温柔又慈悲,安静而有力量,甚至某一瞬间,某一个眼波流转,竟然能看到唐其琛的影子。
温以宁恍然低下头,经年月久的往事以及活在当下的困惑,掺杂搅拌在一起。她从无人说起,也不敢说起。但凡一个人给了她几分信任的错觉,内心的堤坝就小心翼翼地槽开一个豁口,即时微小,也足够人流露心声,卸下防备。
她垂眸凝视着桌面,声音缓而平:“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作多情。可能会有误会,或许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但不是所有感情都得有个结果。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别人对你好一点,就死心塌地追随的小女孩儿了。”
温以宁的平静极了,两句话就把这段过去给概括,公正客观,是说给唐耀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视线挪上来,坦荡的和唐耀的目光接轨,说:“总之这几年,我跟他没有缘。”
唐耀被这个眼神罩住了,有那么几秒的分神。
他嘴角轻轻扯了扯,淡笑着问:“那你还爱他吗?”
温以宁果断的摇头。
“喜欢呢?”
“有区别吗?”
“当然有。”
唐耀说:“就像做生意,大订单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得努力,得争取,得无数个饭局,无数场谈判,最后取得的一个最好结果。”
温以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还有喜欢,就依然会留有余地的去努力、去争取、去谈判。
唐耀看她迟疑而迷惘的表情,笑了笑,换了个问题:“以宁,你怕唐其琛吗?”
这回,她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怕。”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愣。心底那些压抑许久的藤蔓枝结,缠缠绕绕的织成了一张乱七八糟又严不透风的网,枝枝丫丫又不清不楚的扎进她血肉,她以为那是过去的经历给她造成的伤害和阴影。
却从没想过,自己其实是因为害怕。
怕一腔孤勇依旧落空,怕自己的托付之心又被摔成了稀巴烂。
人怕什么,就会躲什么。
那么心底的声音和本质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温以宁垂眉敛眸,坐在那儿陡然陷入落寞。唐耀是个很擅长分析、观察的猎狩者,也喜欢用一针见血的方式挑破对手内心最软弱的那部分。
但这一刻,他忽然就不忍心了。
好在服务生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底上桌,又把配菜一碟碟的摆好,服务周到的还给送了两瓶可乐。唐耀伸手把她的那瓶放在了自己这边,理所当然地说:“嗯,你不许喝可乐。来,我给你烫点羊肉。”
这次约会气氛不佳,温以宁只顾沉默,连食量都比往常小的多。结完账,唐耀很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调侃了句:“走吧姑娘,今天没让你尽兴,我的错,明天晚上带你吃西餐,将功补过的机会给不给呀?”
这人,识人眼色,也有智慧,再困难的局面,也不会断了自己的希望。
他真陪温以宁坐出租,明明也是骄矜贵气的公子哥,却一点也不摆谱,没有矫情的臭毛病。坐车里也能跟司机师傅聊上几句。
后半程安静了,他转过头看着温以宁,没怎么犹豫的就把左手掌心覆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指间的触感细腻温热,他说:“以宁,我喜欢你,就这么追了。你跟我试试吧,能处的来,我就跟你好好过。处不来,你想走,我也不阻拦。”
他握着她的手,并且试图与之十指相扣。车窗全都滑下来了,外头的风呼呼的往里灌,唐耀额前的头发被吹开,眉眼被高鼻梁一撑,就更显神采奕奕。
静了两秒,温以宁转过头,轻轻把手抽了出来。
——
次日是周五。
柯礼来公司很早,把这两天积压的文件大致梳理了一遍,需要紧急批复的拎出来,剩下不是十万火急的,他都给压了下去。唐其琛在老陈那儿吊了两天水,柯礼没敢让他太操劳。
唐其琛准时进入办公室,深色西装压不住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但精神尚可,很快投入工作。
柯礼交待秘书把他要吃的药按剂量冲好,九点的时候拿进来,也能让他休息会儿。老陈这次开了五副中药,拧开盖儿苦味儿就跑了出来。柯礼仍站在一旁给他批复过的文件做收尾,低声汇报说:“消息传来了,是让我们手上的这个智能项目与明耀科创达成技术合作。”
唐其琛眸色一冷,“可靠?”
“老爷子的意思。这两天您病着,估计他很快会找您谈话。”柯礼说。
唐其琛把药碗往桌上重重一磕,怒气跃于眉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下一步就直接上董事会了。”
柯礼说:“诶,唐总。”
唐其琛缓了缓,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忙吧。”
“那唐耀……”
“他真要进入亚汇,也不是没有可能。老爷子年纪大了,糊涂了,看人越发随自己心意了。”唐其琛有自己的考量,没谈太久,他吩咐柯礼:“对了,你去帮我订束花。”
“花?”柯礼迟疑,“什么花?”
“玫瑰。”
柯礼心领神会,“好,我马上去办。”
“等等。”唐其琛把人叫住,“要粉色。”
柯礼出去没多久,秘书的内线接了进来,请示问:“唐总,耀总来了。”
唐其琛敛眉,沉声说:“请他进来。”
他坐直了身子,扣上了西装,把桌面上摊开的文件全部合上,敲门声响,唐耀推门而入,颔首微笑:“大哥。”
唐其琛指了指沙发,“来,这边坐。”
唐耀过来他一点也不意外,为什么而来也一清二楚。
唐其琛一直致力推进的那个智能交通向导系统的项目本就举步维艰,在董事会上数次审议都没有通过。唐老爷子却在这时发了话,大有让唐耀的明耀科创联手红利的意思。
这件事,唐耀看似片叶不沾身,领了个风轻云淡的好人角色。但唐其琛明白,这弟弟有才,有能,也有城府,交手几次,都是江湖红尘里的人上人,各自风光霁月,拎得清清楚楚。
唐耀说的都是体己话,一派兄弟和睦的美好场面。但不知怎的,话题就转到了项目上。他话里颇露锋芒,意指唐其琛在这个领域仍是门外汉,术业有专攻,遇到短板也情有可原。还说,承蒙爷爷看得起,都是唐家一份子,他十分乐意为大哥排忧解难。
话里带刀,就是对准唐其琛心窝上戳的。
唐其琛这段时间工作已够繁忙,和温以宁的相处也磕磕碰碰,再加之两天窝在老陈那儿吊水忍受胃痛,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他的脸色尚算正常,但眼角眉梢已经透着冰冷的不耐。
唐耀看了看时间,又笑着说:“哥,其实我不是来看你的。”
唐其琛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我是来接女朋友一起吃午饭的。”唐耀神情愉悦,“现在追女孩儿也很容易啊,陪她吃几顿火锅,送送花就答应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跟今天上海城的天气一样,风和日丽透着光。
唐其琛目光直视至他的眼睛里,打断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别招她。”
音轻,上唇碰下唇,很干脆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次警告。
唐耀几乎一瞬间百分百的确定了,唐其琛的软肋在哪里。
安静几秒,他笑容淡淡,“已经招了,怎么办?”
唐其琛叠着的腿已经慢慢放了下来,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
“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你我各凭本事,谁都不必为了谁手下留情。”唐耀也徐徐起身,在这越发粘稠的气氛里,语气也含了暗劲,他说:“哥,不好意思,我赢了。不过说起来,以宁租的那房子还是太小,都放不下一张大床,两个人睡……”
那个“睡”字一出口,唐其琛的拳头直接砸了过来。
唐耀挨了一记闷拳,反抗是本能反应,他抓着唐其琛的手腕,制止他的二次施暴。其实唐其琛的手劲已经松了,就是虚握了一个拳头,但被唐耀这么一抓,反倒不能收回去。
就在这时——“唐总。”
办公室的门打开,柯礼正要进来,擡头一看,顿时愣住。唐其琛寻着动静看过来,这一眼也怔然了。
温以宁站在柯礼旁边,目光又惊又惧,不可置信。
就在这一瞬间,唐耀顺势倒下,踉踉跄跄的蹲在了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痛状。
温以宁看着唐其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笔直冷冽的目光把二人之间切出了千沟万壑。而岸对面站着的,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