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学校教语文的老师有事,拜托林疏月代几节课。林疏月欣然,去了才发现竟是申筱秋所在班级。申筱秋见到林疏月,眼睛亮了亮,弯出两道漂亮的弧。
申筱秋坐靠窗倒数第二排,成绩处下游,据林疏月这两天观察,她上课时的注意力也一般,时不时地走神。有时候叫她回答问题,她便沉默地摇摇头。不过她的人缘倒不错,下课后也能跟一两个女生经常玩。
周四从学校回宿舍,快到门口时正巧碰见小周出去办事,小周顺嘴一提:“林老师,有人找你,一年轻帅小哥。”
林疏月听前半句以为是魏驭城,一听年轻两字,便很快自我否认。
快步走回去一看,扶贫组这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接待,现场四五个人,钟衍的气质出类拔萃,一眼就看到了他。
林疏月愣了愣。
钟衍也看了过来,不似往日咋咋呼呼,只相当有风度地对她笑了笑,“Hi,林老师。”
接待的连忙介绍:“林老师,你这朋友做善事来了。他代表个人捐了两百万的计生物资,运输车已经到了南青镇,我们会马上安排分配。”
林疏月明白过来。
想起那日在小树林,魏驭城说的“亲一下一万”
何止一万,简直一吻千金。
钟衍忙完就飞速过来找她,没人的时候,又变成那个熟悉的小少爷,“林老师你想我吗!激动吗!高兴吗!你别忙着说话,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是不是觉得我又变帅气了!”
林疏月双手背身后,正儿八经地围绕他转了一圈,点头,“帅了一点。”
钟衍情绪激动:“只有一点?!你再仔细看看!我来之前还烫了头发,耳钉也是定制限量款!给你个机会,再回答一遍。”
林疏月忍笑,“好,帅得像换了个头。”
钟衍满意了,告诉她,“我舅派我来的,没用汇中的名义捐款,以我的名字捐了实物。就是这卫生棉有点,哎,不是说不好,只是不太符合我的酷哥形象。林老师,你在这边还好吗?我怎么觉得你瘦了点。”
林疏月陪他闲聊了会。
钟衍乖得像个等考试的学生,问什么答什么。林疏月觉得未免过于乖巧,“怎么了?有心事了啊?”
钟衍长长叹气,口吻老成:“操心我舅,真的没想到,老房子着火,烧得噼里啪啦没眼看。我走之前还非常委婉地关心了句,但他压根不搭理我。”
林疏月:“怎么个委婉法?”
“舅舅,你不要遇上诈骗犯,我不着急要舅妈。”钟衍心有余悸,“他当时的眼神,我觉得是想断绝舅甥关系。”
……
钟衍在这边能待一周,下月起就要去上补习班。林疏月挺意外,这至少是个好现象。她说:“下午我还有两节语文课,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是钟衍第一次到这种教室上课。
望着那些衣着朴素,甚至打补丁的,没比他小几岁的人,钟衍陷入沉默。林疏月的知识储备已足够将高中课程讲得生动有趣。
她像一个发光体,在讲台前熠熠生辉。钟衍认真听,觉得这些东西似曾相识。环境很重要,一旦想开小差,可瞥见这群求知若渴的学生,便会觉得,浪费是罪大恶极。
这是钟衍近三年,第一次有了迫切的,自愿的,想回归学海的冲动。
下午的是高二年级的课,结束后,林疏月想起上午在初中部还有教案忘了拿。钟衍陪她走了一趟,路过教室时,里头还在上政治课,林疏月下意识地看了眼,结果发现,靠窗边,申筱秋的座位是空的。
到办公室随口问了句班主任,“赵老师,申筱秋下午请假吗?”
“没请假啊。又走了?”赵老师皱皱眉,“好几个礼拜了,今天周四吧?每周都是星期四下午跑了。我问过她,她只说家里有事。”
申筱秋家里就一个精神状态不佳的大伯,穷苦孩子早当家,老师于心不忍,一般也不会严厉批评,只觉得可惜。
出校门的时候,林疏月不放心,“钟衍,陪我去家访吧。”
钟衍第一次看到申筱秋家的房子都惊呆了,“卧槽,远看我还以为是养殖场之类的。这,这能住人?”
“你是好日子过惯了,对很多人来说,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是奢求。”林疏月敲门,没人应,但是门又没有关紧。她便自己推开走进院子。
脚步声太轻,屋里的申筱秋没听到,转过身一看是林疏月,她顿时吓得脸发白。
林疏月皱眉,“你怎么哭了?”
申筱秋猛摇头,慌慌张张地去收拾刚换下来的裤子,把它背在身后,拽得紧紧的。林疏月宽了宽表情,笑着说:“老师只是路过,你忙吧。”
没多留,退出门外,叫上等在外头的钟衍走人。
“这么快?问清楚她早退的原因了吗?”钟衍不明所以。
“没事。”林疏月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钟衍在南青镇倒也不是无所事事,魏驭城用心良苦,让他来办捐赠的事。一是磨炼心态,二是见见世面,最重要的,是想让他来看看人世间的每一面。
钟衍感慨舅舅对他隐晦的爱意时,林疏月简明扼要道:“这是送你来参加《变形计》的,贵族少爷的心灵净化之旅。”
钟衍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林老师,我活儿干完了。你下午带我转转呗。”
林疏月似是有急事,拎着包就往外走,“没空,你自己待着。还有,借你的车用用啊。”
钟衍对着她背影诶诶,“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忘了说,魏驭城晚上过来。
今天是周四。
林疏月先是给赵老师打了电话,确定申筱秋又早退。
电话刚断,就看到一辆黑色本田驶过来,停在申筱秋家门口。林疏月早早在这里守着了,她没跟任何人提,其实上周四,申筱秋手忙脚乱地藏裤子,林疏月看到了裤子上面沾了点点血渍。
没多久,申筱秋从屋里出来,低着脑袋,脚步犹豫。
副驾驶坐着的人不耐催促,她还是上了车。
本田往去镇上的路开,林疏月开着钟衍的车,小心跟在后头。到了县道,车密集许多。本田开的速度不快,林疏月跟得隐蔽且小心。最后,看到车停在芙蓉楼前。不仅申筱秋下了车,司机和副驾驶的两个青年也跟着一起往里面走。
林疏月暗暗松了口气,芙蓉楼只是吃饭的地方,应该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等了一会,林疏月也走进芙蓉楼,两个青年带着申筱秋往楼上雅座去。
正是饭点,芙蓉楼生意繁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倒也方便了林疏月的隐藏。每隔一个雅间都有一颗观赏性的天堂鸟,这植物叶片宽大,能很好地隐蔽其后。二层呈一个鱼尾形,包间数量左右两边对称,中间吊了一顶奢华大气的水晶灯。
林疏月记住申筱秋进去的包间位置,然后找到对面的同一间。这一间没有安排客人,也没有开灯。林疏月掩在门后,一刻不松地盯着对面动静。
陆续还有几个人进去,开门的时候,能清晰看见坐在桌前的申筱秋,几次开门、关门,林疏月发现,似乎还不止她一个。
不多时,又来了一拨,这次林疏月看到了个熟人。
陈刚穿着浅纹格的西装,梳着大背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瞧见油光发亮。林疏月心里一咯噔,没多想地拿出手机,调整位置,手伸出去了些,对着陈刚的方向。
可还没按下录像键,陈刚似有感知,往这边看了眼。林疏月心惊肉跳,收回手,准备趁机走,结果刚出包厢,就被人拦了去路,陈刚领着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右眉断了半截。
林疏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程刚笑,声音阴恻恻的,“林老师,好像特别喜欢偷拍。来都来了,就进去一块儿吃个饭吧。”
林疏月被半胁迫地带了过去。包间里,申筱秋看到她后脸色窘迫,咬着嘴唇,把头低得看不清表情。
林疏月挣开那个断眉男人的钳制,走到申筱秋面前:“你早退不上课,来这儿做什么?”
申筱秋悯默不答,手指抠手指,无措地微微颤抖。
这桌上坐着的都是成年男性,能和陈刚称兄道弟,指望什么好秉性?林疏月长得出挑,今天又穿了件短款小西装,腰间一根细细皮带,把腰线勾勒出两条弧,往下是长腿翘臀,着实吸睛。
一个胖子阴阳怪气地笑,“哟,美女老师啊,正好和学生一起了。”
林疏月气愤不已,狠狠瞪他一眼,冷声问:“叔叔,您没五十也有四十五了吧?孩子是不是也上初中了?你要这么喜欢跟孩子吃饭,怎么不把自己家的带来。”
“你!”胖子脸色讪讪,被怼得颜面扫地。
林疏月不搭理,转过头,神色严肃:“申筱秋,你到底在干吗?”
申筱秋吸了吸鼻子,仍不吭声。
“我问你。是不是有人强迫你来的?陪这群人吃饭,喝酒!”林疏月质问,“这都是能当你爸的人了,没人逼你,我不信。”
陈刚敲了敲桌面,冷哼道:“林老师,说话是要负责的。”
“负什么责?我说错了吗?你们心里清楚!”林疏月毫无怯懦,目光转向陈刚,眼底像驻扎了坚硬磐石。
陈刚操了一声,把酒杯子猛地往地上一砸,碎裂声刺耳,凶狠地指着林疏月:“你今天最好有证据讲这话!不然我非要讨个说法!”
两人恩怨已久,陈刚能做出性骚扰这龌龊事,就甭指望他有多高尚的品格。那次让他丢了面,下不了台。退一万步讲,魏驭城是站得住理,再者实力斐然,和他压根不在一个级别。所以陈刚也不敢明面上得罪。但林疏月不一样,落在他手上,早想收拾了!
这杯子砸地,是吓唬,也是撂态度。但林疏月眼皮都不眨,目光清亮执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刚。
这场面已经骑虎难下。
林疏月难熄愤怒,扭头问申筱秋:“你跟老师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逼你来的。”
申筱秋犹豫,忐忑,恐惧,不知所措,很多种情绪在她脸上穿梭交织。
押她过来的那个胖子冷不丁地开口:“你说就是了!”
申筱秋肩膀抖了抖,声若细蚊,“没有。”
像一根冰柱从头顶心直钻脚底板,林疏月心寒至极。她忍不住扶住申筱秋的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刚底气高涨,气焰飙升,冷笑道:“林老师,你别逼孩子啊。”
林疏月转过头,一脸不甘心。
“我不跟女人计较。”陈刚装大度,悠哉地在桌前走来走去,“这么多人听到了,你总得给我个交代不是?这样吧,你向我敬三杯酒。这事就算过了。”
旁边的胖子眼明手快,立即倒满一杯白酒,笑眯眯地递给林疏月,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她锁骨下描摹,“美女跟我坐一坐,慢慢喝呗。”
语气猥琐,故意拿林疏月取乐难堪。
林疏月顿时受困,神经绷得紧紧的,一时想不出脱身理由。她看了眼申筱秋,眼里是无尽的失望和受伤。
申筱秋死死咬着唇,眼泪无声往下流,根本不敢接她的目光。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看到不请自来的人,陈刚愣了,林疏月也怔住。
魏驭城姿态闲适,不慌不忙地打量了一圈。他穿了件深灰风衣,衣襟敞开,露出同色系的薄线衫。纵是简单款式,丝毫不妨碍他的气场震住局面。
他当无事发生,表情甚为从容温和,“陈总,好久不见。”
陈刚皮笑肉不笑,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魏董大驾光临。”
魏驭城面带淡淡笑意,直言不讳:“事儿我也听说了,陈总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乐意做爽快事。”
一语出,落针可闻。
陈刚目光渐变阴鸷,甚至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但下一句,魏驭城却收敛气势,客气道:“今天这出,是我家妹莽撞,纯属误会。陈总生气是自然,道个歉也是应该。”
林疏月扭过头,不可置信。
魏驭城向前一步,主动拿起酒杯,“她喝不了,我替。陈总消消气,以后擡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至于伤了和气。”
林疏月胸腔剧烈起伏,呼吸都顺不过来一般。
魏驭城手持酒杯,杯底朝桌面磕了三下,然后一口饮尽。空杯朝下亮了亮,一滴不剩。
陈刚眼神眯了眯,没敢表现太明显,但魏驭城这种身份,无疑是给了他脸面和台阶。于是顺杆而下,也笑着倒了杯酒,一口喝完回敬魏驭城,“魏董大气。”
魏驭城颔首一笑,慢条斯理地将空杯放回桌面。他没急着走,而是看向陈刚旁边的胖子。
目光太锐利,如干涩的寒风咄咄逼人。那胖子不由后退一小步,无形之中像被电泵抽压所有氧气,莫名觉得窒息。
魏驭城朝他走近两步,神色严峻压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猛地伸出右手,掐着胖子的脖颈往墙上顶。胖子底盘不稳,像只任人拿捏的灌水海绵,中看不中用。
任他死死挣扎,舌头往外吐,魏驭城不松半分力道。手背青筋微凸,根根凌厉分明,是下了狠劲。
“下次坐坐之前,先看看对方是谁。”魏驭城一字一字平静道:“管好嘴,才能保住命。”
松了手,魏驭城颔首,“姑娘们在不合适,陈总这桌我请,人就带走了。”
语毕,他箍着林疏月的手臂,又指了指申筱秋,一并走出包厢。林疏月怒火难消,“凭什么向他道歉!他就是在做坏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霸道车横停在芙蓉楼外,魏驭城让申筱秋在旁等着,然后不算温柔地把林疏月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
车门关,魏驭城冷静质问:“你看到有什么用?你有物证还是人证?”
“申筱秋裤子上有血!今天又出现在这里!那群男的能干什么人事儿?!”林疏月气炸了,串起所有细节和因果,她一想到这些肮脏东西,心里难过得要死。
“就算是事实,你也要讲究证据。”魏驭城保持理智,没有顺从的诱哄,没有无脑认同,“你一个人贸然过来,就是一种错。”
“我错什么了!我要事实真相,我揭穿丑恶面孔也有错?”林疏月一团火往心口冲,泪水涌上眼底。
“不讲方法,鲁莽行事,有理也变没理,还会害了你自己。”魏驭城语气克制,目光冷傲,“这是陈刚的地盘,就算我来,他真要耍横,我也镇不住。莽撞如归,头破血流,伤人伤己,有用?”
眼泪忍不住往下滑,但林疏月不再争辩,只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魏驭城喉结微滚,下了定义:“空有孤勇就是愚蠢,除了感动自己,没有任何用处。月月,人生少不得忍辱负重。先活着,才有资格谈以后。”
林疏月撇着嘴,低着头,不停吸鼻子。
魏驭城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
“好了,好了,不急在这一时。”他想去抱她。
林疏月倔强撇过脸,眼睛又红透了,“这种人不值得你敬酒。”
魏驭城说:“但你值得。”
林疏月反应这么激动,一半是因为真相,一半是因为魏驭城这样的身份,竟跟这帮草包握手言和。让她更加愤怒失去理智。她哽咽:“才这么小的女孩儿,怎么下的去手。”
魏驭城依旧平静,“卑劣者哪里都有,满足虚荣心也好,怪癖也罢,都不是开脱的借口。既然知道,就更应该有谋划地去解决。保护自己是首要,这个世界,不是靠你一腔孤勇就能维持绝对的正义。”
林疏月闷声,“我知道。但我没想到,申筱秋会站在他们那边。”
魏驭城笑了笑,掌心覆盖她手背,体温蔓延传递,“关心则乱,林老师自己还是学心理的高材生,怎么想不明白了。你既知这事不简单,她一个孩子,又能决定什么?你又何须与个孩子计较?”
林疏月擦了擦眼泪,睫毛尖上还有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魏驭城,你怎么来了?”
魏驭城佯装伤心,“终于关心我了啊。”
林疏月看起来更愧疚了,他不忍再逗弄,“这边有项目,跑得自然就勤快些。和钟衍碰了面,他说你把车开走一直没回。我不放心,查了GPS赶了过来。”
顿了顿,他后怕,“幸亏我来了,不然你要吃大亏。”
林疏月小声宽慰:“毕竟公众场合,他也不敢太过分。”
魏驭城伸出手,林疏月立刻会意,乖乖把自己交过去。
终于抱到了。
“林老师这颗正义之心太纯净,我想好好保护。至于我,”魏驭城从容自信,“不总说我奸商么,我能站在□□之下,也无惧寡廉鲜耻的阴谋手段。应付这些人,不值一提。”
林疏月怔了怔,然后勾了勾他的手指,“以后别叫我林老师了。”
“嗯?”
“你才像人生导师。”
魏驭城低低而笑,眼神似诱似哄,“崇拜吗?”
林疏月点头,“魏老师,心悦诚服。”
这边交完心,两人下车,申筱秋老老实实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林疏月也没再责怪,只平平静静说:“走吧,先送你回家,明天记得按时上学。”
把人送到,车里就剩他们俩。
短暂沉默里,气氛渐变。
这边电台信号不佳,柏林之声里放的是英文歌。情情爱爱,旖旎回旋。林疏月忍不住侧头,男人喉结恰巧滚出一道弧,很是性感。
魏驭城低声,“晚上去我房间?”
林疏月正襟危坐,“不太行,钟衍在。”
“别管那小子。”魏驭城说:“他慢热,情窦未开。”
寥寥数语,把车内本就稀薄的氧气消耗更净。林疏月没吱声,魏驭城便当是默认。回回来南青镇,魏驭城都在镇上宾馆住着。
纵然是最好的,条件也实属一般。
房间是钟衍提前开好的,拿了房卡,找到房间,一进门,门都来不及关严实,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搂抱一团。魏驭城的手往下挪了挪,林疏月笑着躲,“别碰那儿,痒。”
魏驭城故意拿手指点,“怕痒的女人,以后怕丈夫。”
“歪理。”林疏月驳斥,“我才不怕你。”
魏驭城似笑非笑,吊着眼梢自下而上看她,一脸得逞神色。
林疏月反应过来,烧着脸把人用力推开,“老狐貍。”
魏驭城也没强人所难,顺着力道慵懒懒地往床上一倒。双手手肘撑着床面,支着上半身笑。
与此同时,走廊处电梯门开。
钟衍吹着口哨双手插袋,贼酷地出电梯。刚上来时顺便问了前台,得知房卡拿走了。那一定是魏驭城回来了。
他准备过来看望长辈,看能不能以孝心感动舅舅,下个月涨点零花钱。
门里。
魏驭城仍保持慵懒躺床上的姿势,和林疏月虽隔着距离,但眼神艳丽,风流调情:“怎么回事儿啊林老师,总是口是心非。一见面就想玩儿,一到床上就想要。时间短了说不尽兴,玩久了呢,又哼哼唧唧这也疼那也酸娇娇气气……”
门外。
钟衍脚步一顿,瞳孔地震。
门没关,魏驭城也瞬间看到了他。
舅甥俩四目相对,气氛死寂。
下一秒,魏驭城面不改色,如常语气说完下半句:“……玩个手机都这么费劲,林老师,少玩手机,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