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侦探 正文 （10）欠了人情

    当我说出自己的工作是娱乐记者的时候，岚岚立刻戳破了我。

    “在报社？还是网站？”她明显不信。我没有这方面的底子，要学历没学历，要关系没关系。只能苦干。

    “工作室。”我本来想粉饰太平，但她显然是内行，只能实话实说。

    “狗仔队？”一猜即中。

    “我们是娱乐侦探。”我尽量说得冠冕堂皇。岚岚说那就是狗仔侦探。“没什么，”她带点安慰我的口吻，“职业无贵贱，狗仔也是人，只要能赚到钱养家糊口，能为社会作贡献就行。”岚岚的口气像个干部。

    我无言以对。

    “以后多合作。”岚岚笑嘻嘻地。

    合作？我不懂她的意思。可上上下下把她又打量了几圈，再联系前面的事情，我似乎明白了。岚岚抢在我前头说，“对，我现在是女子团体X520的一员，请多指教。”岚岚微微鞠了个躬。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哭，是因为我觉得我将永远地失去她，笑，是因为岚岚终于迈出了她理想的第一步，去勇敢追逐她的梦想，那个璀璨夺目五光十色的演艺梦想。

    “我们还是朋友。”岚岚微笑着。

    说得没错。可我却无比悲伤。

    “说说吧，你来这里的工作是什么？”

    算了，跟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待我刚说出一个乔字。岚岚就接了下半段，说乔子雄，你是来拍乔子雄的。他有情况。

    呵。到底是业内人。我承认了这项伟大的工作内容。

    “我能帮你。”岚岚眼睛里闪着光，我想那是美瞳在起作用。

    X520女子养成团体的宿舍是个超大间的loft，几套连在一起，打通了，足足有一层楼。这个团体实行竞争制，每月会有评比，分为AB两队，优秀者可以进阶A团，尚需努力的在B团。岚岚现在是B团成员。白天，队友们都去训练了。岚岚因为月例，一个人在宿舍休息。

    粉红色的梦。一进门，我就被X520宿舍的色调震撼了。铺天盖地的粉色。这是些小公主。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竞争。岚岚把我带到储物间，那是中间的一个小阁楼房，里面对着衣服、纸箱子、演出道具还有粉丝送来诸如毛绒玩具小零食各种卡片笔记本等礼物。到窗口，岚岚指了指楼下，哦，这里正对着乔子雄的MINI墅。狙击的最好地点。

    “怎么谢我？”岚岚说，“风险很大的，如果你暴露了，我会被公司惩罚，我们少女屋不允许有男人进来。”

    我显然无以为报。“你说怎么谢就怎么谢。”

    “你欠我要一个人情，有朝一日，你必须为我赴汤蹈火。”岚岚随手抓了一个假发套，是水冰月造型，戴上了，魔幻即视感。

    听上去很恐怖。赴汤蹈火。我认了。“行。”

    “成交。”岚岚用了另一个词。然后开始说注意事项。不能有动静，不能出屋，她会把房门反锁，不过食物事先会送过来，旁边就是厕所，你可以用但不能冲水。“你用什么拍？”她问。

    我挥了挥手机。“这个没用。”岚岚说，“把相机借给你。”我连忙道谢。岚岚说这是第二个人情，现在你已经得为我做两件事。我大包大揽说没问题。

    好，都准备好了，相机，水，食物，房间里的厕所……一切。接下来的内容是我熟悉的，蹲守。嗨，这可比段军出狱趴在草丛那次好太多了。我发自内心感谢岚岚。她还是我的女神，智慧与美貌并存。

    门关上了，跟着哒哒两下，反锁好了。我在内，岚岚在外，接下来就是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们训练回来了。

    可那都与我无关。等待。我的工作就是的等待。一丝不苟，眼皮都不能闭一下。岚岚很确定地告诉我，乔子雄就在MINI墅里，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出来，出笼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一夜没睡。我欣赏了上海的夜空。糟糕，肚子疼，一定是吃坏东西了。在假装富豪前我吃了路边摊。凌晨，我料定乔子雄暂不会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去隔壁卫生间，关好门。哦，还好有纸。

    一顿倾泄。肚子舒服了。正准备冲水，我想起岚岚的叮嘱是说千万不能冲水。我把纸丢在马桶里，小心盖上。再蹑手蹑脚出来，继续蹲守在窗前。

    时间是早晨六点零八分。乔子雄的别墅前来了辆车。好戏来了。一会，果不其然，乔子雄跟一位女子走出别墅，两个人吻了一下。

    嚯！惊天一吻。仿佛一颗原子弹，能把青年才俊的完美人设炸得稀巴烂，并且，几十年内寸草不生！

    我不失时机地猛按快门。记录了这一珍贵影像。

    大功告成！我摊在地板上，岔开两脚，疲劳这才突然袭击了我。

    艰苦卓绝。

    这是艰苦卓绝的一夜。

    迷迷糊糊，我睡着了。甜美一梦，我又梦到自己和岚岚走在校园后头两侧满是法国梧桐的小路上。手托着手。那时候她还是个微胖的女孩。我问她：“你的理想是什么？”岚岚想了想，问：“那你先说你的理想。”我说：“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给你踏踏实实的幸福。”岚岚突然变得狰狞，我吓得后退，岚岚伸出九阴白骨爪，直抓向我，“你别做梦了，我的理想是大红大紫！”

    我被吓醒了，一头汗。我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我立刻回魂，哦，我还在X520的储物间里，我连忙藏到箱子后头。变成撞门了。咚咚咚的声音更大。

    我听到有个尖嗓子的女孩嚷嚷，“这门怎么锁了？！谁锁的神经病服装都在里头，cosplay怎么扮呀？！”外头嚷嚷开了。跟着一群女孩来了，都说要找钥匙。有人说：“问问岚岚姐。”

    哦？岚岚。我竖起耳朵。又有人说岚岚姐出去了。

    不巧，一到早就出去了。

    “开始训练了，先练早功。”其中一位女孩说。尖嗓子女孩又说记得有备用钥匙。别人说那你找找吧。一会，嘈杂声消歇。我放下心来。我想打个电话给岚岚。可没人接。我听到门外有人自言自语说有了。跟着是钥匙插进门洞的声音。我连忙躲在最大的那个纸箱子后头。不动。屏住呼吸。

    有人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