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侦探 正文 （7）河道翻车
到凌晨4点37分，我已经在草丛里趴了11个小时零25分钟。超哥发高烧，老张去药店买了药，超吃了，继续在车里蹲守。
远处看守所的门发出了一阵响动。
全身汗毛竖起来了。我高度警惕，十几米外开的友社社员，也都架好了“枪炮”。
一会，出来个人。是段军？我镜头里一片黑。不是天黑，是那人在几个人的陪同下，根本戴了个黑色头套。片刻，不知从哪里斜冲出一辆商务车，几人拥簇着，那人上了车。我拍到的除了人背影人屁股就是车屁股。靠！一晚上的等待无功而返。友社的队员们已经举着“武器”冲了上去，像是吹响了冲锋号。
我跟在后头。段军他们的商务车迅速转了个弯，路过友军的长枪短炮，嗖的一下，跟我来个擦身而过。
我忽然意识到，蹲守失败，我得上车了。
百米冲刺。必须百米冲刺，我差点跑掉了鞋，气喘吁吁奔到车门口，车门大开，梁超拼命向我招手，说快，快！我飞跃上车，利落关门，这次我没掉链子。老张一踩油门，我们的车跟了上去。
加速，加速，加速！
前方是段军的车，后面是友军的车，我们夹在中间，是第二方队，也是最有希望拍到段军出狱照的人。
凌晨北京南六环的地界天宽地广，几辆车前前后后，飞驰而过。东面天已经有点鱼肚白。快天亮了。这次追逐可跟追赵广娜那会不同。那会叫追车。是暗地里跟踪。这次就是明追，就是生死时速，就是速度与激情。行话叫：“明了”。
行，那就真刀真枪的来。
开过煤车的老张一点不犯怂。
眼见着车表120迈，130,140，150，我系好安全带，心快从嗓子跳出来。
啊！这才叫风驰电掣！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恨不得都飞了起来。
超哥已经准备好相机，对准窗外。我也连忙准备好。
是，我们志在必得。头条必须是我们的。我们必须让段军知道，真相不容掩盖！也必须让友社的人知道，我们行业领军的地位不容撼动。
车还在加速。160迈。不可思议。
友军的车都被甩开了。
慢慢地，我们竟然超到段军的车前头了。斜靠，老张压道，迫使他们的车停下来。对方回压。老张把紧方向盘，顶住压力。又挤过去了。一打急转弯，我们的车横在段军的车前头。
都刹住了。
像两只豹，四周静悄悄地，车窗打开，我和梁超狂拍不止。
对方却一个急转，朝高速外的小路开去。
“坐稳。”老张喊了一句，立刻跟上。
这次考验的是屁股。
我的屁股被颠上来又颠下去，比坐碰碰车还颠簸。梁超提醒我拿稳相机。树丛挡道，就直接轧过去。
盯住了。
天放亮一半。路上有行人忙着朝地铁口走。
段军的车上了马路，老张跟着也上去。两车状态又恢复到开始时，一个跑，一个追，车速不变。
前方有路障，红白相间一排铁栅栏。
天助我也。我握紧拳头，念念有词，说我看你怎么逃！
段军的商务车却一个急转，拐到乡村小路上去了。迎面一辆洒水车。前方的车迅速靠右，躲过去了。我们刚转过来，措手不及，我和梁超大叫不妙。老张经验丰富，连忙靠右，贴着道旁树开，嚯，蹭到一点，还是涉险过关。
乡村小道，只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老张刚想超上去，对面来个车，又必须避让。
好容易有个机会，超上去了。我和梁超一阵抓拍。
路边走来个挑担子的。是乡村里卖野果的农妇。晃晃悠悠。梁军的车一过，果子散了一地。农妇叉腰大骂状。老张急忙调整车位，避过去了。农妇安全。
老张加足马力，追上去了。并排行驶。梁超打开窗，风灌进来，“换家伙！”他大喊一声。我连忙递上“长枪”。
“短的！”梁超的嘶叫在风中飘飘渺渺。奇怪，他的发片这回却稳如泰山。我连忙递上短相机。
“靠近点儿！”这话是喊给老张听的。老张连忙调整车身，两辆车碰撞了一下，梁超把镜头贴到对方车窗上，卡紧了，一阵狂拍。
有了！
撤！
“拉我回去！”梁超转头朝我喊。他身子伸得太靠外，全靠我扶着才不往下坠。
对面的车窗突然摇开了。
迅速地。一只手伸出来，轻巧地捉住梁超手中的相机，一拽。梁超跟着朝外去——相机带子挂在脖子上。
超哥的身子被拽成一道桥。两车高速行驶。
“救我！”超哥难得说出救这个字。我力拔山兮！
人被抽回来了。
相机却被对方夺了去。重叹。功亏一篑。
“靠过去！”梁超下令，打算再出击。老张稳稳地把车靠了过去。我赞，这水平，这技术！风烟滚滚，路越来越难走。水泥路走完了，变成乡村的泥道。洒水车没经过这里，两车并排开，地上的灰尘扬起。视线模糊。
“再靠一靠。”这边的轮子慢慢向那边靠近。
对方也靠过来。硬撞？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段军的车就已经撞过来了。
哐！
敲山震虎般。
哐！
又是一下。
“稳住了！”梁超喊。老张把住方向盘，车继续开。硬顶！
哐！
这下力气大。老张也嗷得一声，顶住！
车厢里都是笑声。笑对手的无能。赞老张的全能。可笑声还没落，突然天旋地转，我只感觉自己在车厢里翻了几个滚，我的头撞到这，又撞到那，梁超没系安全带，更如在衣物在洗衣机里翻滚。
老张还抱着方向盘。可车子已经不听他的使唤。
我们开干河沟里去了。
脸朝地，脚朝天。
“梁子，平凡……”老张最先发出声音。“张哥……”我的声音很微弱。超哥半闭着眼，躺在一边，头上都是血。
一直到后来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扫帚星。
因为自我来后，工作室的两员大将小柯和梁超，都接连光荣负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