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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答的干脆,段山低头应声是,并没有什么惊讶意外。
宋元并不是一个仁义的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以前虽然不是在刑部为官,但因为与秦潭公交好,便常常去对犯了事的官员进行勒索,称兄道弟许诺帮忙说好话,钱到手之后便翻脸不认人,到后来甚至没有犯事的官员也难免受到他的勒索。
如今到了刑部,不知道多少官员将要开始夜夜噩梦。
那边侍卫来请示准备好了,宋元看过去,见囚笼拆开锁链撤去,钟世三被放下来坐在囚柱下,看着递到面前的纸笔,伸手拿起,似乎许久没有写字了,手微微颤抖。
宋元道:“不急,慢慢写。”他走过去,看着钟世三颤抖着落笔写下一个字。
纵然颤抖,字迹亦是秀美。
宋元赞道:“好字,好字。”
钟世三接着写下去,宋元侧头看写的是那日那处见到的什么人,长相寥寥几笔,此人的样子跃然纸上不错不错他不由再上前一步。
钟世三忽的停下笔,抬头道:“不过,大人还有一事”诺诺一句什么。
宋元正看到思索处,嗯了声,视线看着纸上人微微屈身靠近要听清,道:“什么事?”话音未落,就听段山喝道大人小心,心中顿时一凛忙向后退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钟世三已经跃起扑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张开口就冲他的咽喉咬去。
人的身上最厉害最坚硬的不是指甲,是牙齿。
“宋元,我要杀的不是宗周,是你啊。”
钟世三双目发红,哑声,承受百般刑,残了身,舍了命,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终于,见到你。”
终于见到你,藏在层层护卫中的宋元,从不出京城城门的宋元,不可接近的宋元。
段山撬不开,得不到要知道的秘密,不能把他在长安府斩首,把他带回京城,再三确认了他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一个完全没有危险的待宰羔羊,终于能够被带到宋元面前。
钟世三的手牢牢的抓着这条并不结实的胳膊,感受着质地上好的官袍下肉的颤抖,贴近了宋元的脸,看到因为恐惧而扭曲的皮肉,听到喉咙里发出的因为太过突然而发出的压抑的呼噜声
这么近,只要一口咬下去
啪的一声闷响,有人踢在他的头上,钟世三张开的口偏离落在了宋元的胳膊上巨大的撞击让钟世三的眼一瞬间失明,口鼻涌出血。
就差一步刺啦一声,牙齿划破了衣衫,狠狠的咬下去,下一刻撞击袭来,钟世三如同断裂的稻草人飞起无数的刀旋风般扫来。
血如雨,肉横飞,冲进来的侍卫们踩上落在眼前的残肢血肉这血腥的场面没有让他们色变,直直的扑过去一圈一圈一层层以肉身做墙盾把宋元护在其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间,快到宋元还在握着胳膊发出怒号:“杀了他,杀了他。”
段山等人急切的要看他的伤。
“还好只咬了口”有人说道,但下一刻段山猛地拔出腰刀砍向宋元的胳膊。
不会吧难道
这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人脑子都僵住了,只听得宋元一声惨叫,一块肉带着衣袍落在地上,血如泉涌,段山的刀已经扔在地上,双手按住了宋元的胳膊。
“牙齿有毒”他大声喊道
守在牢房里的侍卫们齐齐而出,外边的脚步声牢房里都能震的掉下一层土,狱卒们神情惊讶又带着几分惧色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凶徒,竟然在重重防护下还是出事了。
而刑部外的大街上也人马齐动,整个京城都被搅动。
大街上不断飞驰的人马,人声的嘈杂,让屋子里的琵琶声的浅谈低笑都停下来,初冬紧闭的窗户再次打开,人们好奇的看去探问,很快就有小厮上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宋元宋尚书遇刺了。”
屋子里的人们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反而笑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啊。”
小厮急道:“宋大人受伤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站起来,神情惊讶,这可是稀罕事,玉娘子也停下了琵琶。
“伤的如何?”
日光倾斜,巍峨的皇城层层宫殿投下阴影让视线变的有些昏暗,秦潭公的值房内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亮的光。
秦潭公坐在虎皮椅子上,并没有忙碌政务,而是斜倚着闭目似乎睡着了。
屋子里坐着八个官员神情微凝屏气噤声。
门被打开有人急匆匆进来,屋中坐着的官员们回头。
“如何?”他们急问。
来人施礼,抬头道:“本身并没有功夫,只是以毒药养身,牙中含毒”
竟然有这种法子?
“嗯,不以为奇,西凉有种蛇人,便是这般手段,养成毒身不怕剧毒,驱蛇为技。”秦潭公的声音道,依旧闭着眼,“俗称死去活来。”
死去活来?可见这种手段的可怕
“养了多久才能如此?”一个官员问道。
来人道:“最少四年。”
四年?这么久,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不对,几个官员唰的站起来。
秦潭公已经睁开眼,道:“他不是钟世三。”
宗周三年前到高州,才与钟氏打交道然后有后来的事,身为钟家子弟,才学出众的读书人,有什么理由四年前就以毒养身?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不是钟世三,只是假借钟世三这个名字。
“当时钟家的确有个子孙钟世三逃亡在外,但从来没有消息钟氏与宗周有仇,以钟世三的身份来行刺,合情合理且能博得世人同情而且他又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宋大人也会放松警惕戒备果然,熬过了段大人的刑讯他被带回京城,宋大人为了抓到逃脱的凶徒也亲自审问他”
一个官员说道,面色沉沉。
“所以他们此趟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刺杀宗周,而是宋大人,如果宗大人不死,还好一点,不会给他机会,但宗大人死了这就成了他们的机会。”
秦潭公坐直了身子,大手拍了拍虎爪,道:“真是下了功夫了,不错不错。”并不吝啬对凶徒的称赞,但称赞对方又何尝不是一种无视,他又一笑,“那位杀了宗周的侠客可真是值了,杀一个宗周,带倒了一个司礼监红袍大太监一个红袍尚书嗯,宋大人如何?”
暮色沉沉的时候,一声剧烈的咳嗽从屋子里传来,伴着咳嗽**的宋元整个人弓起,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瞪圆了眼大口大口的喘气。
“谢天谢地,大人平安无事。”
四周响起欢喜的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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