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碑 正文 第44章
老乌再次来到南方，来到他熟悉的地方。才一年多，县城的变化，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了。老乌找了一处公用电话，给班长打传呼。不一会儿，班长就出现在了老乌面前。见到班长之前，老乌拼命地回想班长的样子，可是那模样一直是模糊的，当一身白衣，胸口飘着红领带的班长远远朝他奔来时，老乌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的，就是班长。班长几大步就走到了老乌面前，伸出了双手，握住老乌的手，说：“瘦了。”老乌有点受宠若惊，说：“你还是老样子，不，也变了，变得容光焕发了。”班长说：“走，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班长说着招了辆摩托车，摩托车居然往瑶台方向驶去。老乌说“这不是去瑶台的**么？”班长神秘一笑，说：“是不是很亲切？”老乌说：“我对这条**太熟了。在家里，做梦有时都会梦见这条**。一年不见，两边的商店越发的多了。当年我来的时候，这两边都是香蕉林，现在都变成一条街了，”说话间，老乌就看到瑶台厂楼顶的牌子一晃而过，然后是云瑶桥。两株古榕还在，老乌又闻到了他熟悉的气味。热烈的、浮躁的、喧嚣的、潮湿的，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瑶台，有着浓烈人间烟火味儿的瑶台。老乌想，我又回来了，瑶台。
还没等老乌抒完情，摩托车就停了下来。班长说：“到了。”
老乌伸了伸腰，说：“又回到瑶台了，这一年在家里，真的很想这里，就像在外面打工时想家一样。”
班长说：“也许，这就叫第二故乡吧。”
老乌连声说：“是的，是的。”
班长指着一幢亲嘴楼，说：“走，咱们上去吧。这里是临时宿舍，条件差一点。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老乌说：“没关系，咱打工的，什么样的苦不能吃？”说话间，跟着班长上了五楼。班长说：“在顶楼。”到了顶楼，班长敲门，门开。房子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地上铺几条凉席，有人歪在凉席上睡觉，有人趴在那儿写信。老乌有些疑惑，盯着班长。班长对那些人拍拍手，说：“大家都站起来。”于是地上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都“哗”地一声站了起来。班长对他们说：“介绍一下，这位是老乌，我的老战友，老哥们。从今天起，他就是咱们的新成员了，大家欢迎。”于是几个人齐声拍起了巴掌，声洪嗓大，整齐地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老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势，满腹的疑惑被大家伙的热情给淹没了。班长说：“你先把包放这里，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一肚子疑问，想，他妈的齐三，你是不是在骗老子。”老乌嘿嘿一笑，他心里还真这样想。班长说：“怎么样，说到你心里去了吧。刚来的人都会这样想。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听一堂课，听完课，所有的疑问，保证都烟消云散了。”老乌还是嘿嘿笑。班长说：“你傻笑什么呢。”老乌说：“班长，下午没什么事吧。”班长说没事。老乌说：“那我出去转一转，好久没回瑶台了，想到处看看。”班长说：“你省省吧，将来有的是时间看。下午先好好休息。”老乌说：“休息？”班长指着凉席，说：“随便找个地方睡就是了，大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吧？”老乌也觉得有些累，就枕着包，睡了下去。班长说他还有事，让老乌没事别乱跑，出门要先和他联系。老乌还想问什么，一想，反正到了晚上，什么都知道了。老乌睡下后，问身边一个正在写信的，说：“咱们这公司在哪里？”写信的说：“齐三不是说了吗，到晚上听了课，就什么都知道了。”
天色微暗，瑶台村的灯火次第亮起，房间里的人开始用电热壶烧开水泡方便面。老乌说：“这就是你们的晚餐？”答曰：“早饭和中饭也是这样。”老乌说：“不是说公司……？”答曰：“创业时不能吃苦那还能成？”老乌越发疑惑，说他得下去买吃的。刚到门口，一小伙子伸手挡住门，说：“你不能出去。”老乌一惊，还没等他发问，小伙子说：“齐三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说吧。”老乌只好退回，心里不免忐忑。又等了半个小时，齐三果然回来，说是要带老乌去听课。老乌说：“还没吃饭呢，”齐三说：“下楼时随便买两个包子就是。”老乌听了齐三的，在楼下买了两俩包子，边走边吃，问齐三到哪里听课，听什么课。齐三说：“去了你就知道了。”带着老乌往街上走。课堂设在一宾馆的会议室，看上去倒颇为气派。老乌和齐三到时，天已黑严实，会议室里已有不少人。讲台后面，拉了个大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中山美好企业钻石级经理石浩先生黄金级经理碧玉女士光临指导”。那钻石和黄金还没有到，不过看着来听课的人脸上那期待的表情，以及会场里面的气氛，老乌心头的疑云倒是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隔了一会，一着白衬衣，打红领带，戴金丝边眼镜，长相白净的中年男子，走上讲台。老乌问齐三：“这个是不是钻石经理。”齐三说：“少安毋躁，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戴金丝眼镜的男子站到讲台中间，拿起麦克风：“卟卟卟”地吹几下，又“喂喂喂”几声，喇叭里响起尖厉的杂音，金丝眼镜调整了音响设备，把音调试好。可容纳百余人的会议室里，此时已是人满为患，还不时有人在往里挤。老乌和齐三来得早，占了个座位，来得晚的，只能站在过道里，再晚点的，就只能见缝插针地往里挤了。但，钻石和黄金还没有到。金丝眼镜在讲台上，又喂了两声，说：“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下面马上有人喊起了晚上好。金丝眼镜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各位期待已久的，从中山美好企业总部，来给大家讲课的钻石级经理石浩先生，和黄金级经理碧玉女士，已经来到本市了，他们在来的**上，遇到了堵车，现在被堵在107国道上，请大家再等一会儿。下面，我来做一个调查，今天来到这里的，有老朋友，也有新朋友，现在，我想请第一次听说中山美好，并且是第一次来听课的朋友们站起来。”随着他的话音，哗地一声，会议室里站起来一大半人。老乌也跟着站了起来。金丝眼镜举起双手往下按了按，说：“好，很好，请坐下。”哗地一声，大家都坐下了。金丝眼镜说：“现在，请主管一级的站起来给大家打个招呼。”随着他话音一落，又站起来一些，老乌目测，不下二三十人。金丝眼镜说：“让我们拿出自己的热情，把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雷鸣般的掌声哗地响起，老乌也跟着鼓起了掌。齐三说：“怎么样，兴奋吧！人生在世，要活就要活得热情奔放，做事业，要做就做得轰轰烈烈，就算失败了，也要败得气壮山河。那种在工厂里死打工，坐流水线的生活，想想都觉得可悲。”老乌点着头，也许是会议室里人太多，也许是大家这种激动的情绪感染了老乌，老乌觉得头晕乎乎的，不停地跟着鼓掌，跟着金丝眼镜呐喊。金丝眼镜提高了嗓门，喊：“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来参加今天会议的白银级经理站起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好不好？”大家齐声喊：“好！”金丝眼镜大声说：“声音太小，再来一次，好不好！”老乌也跟着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好！”
喊好的声浪过后，金丝眼镜说：“趁着我们今天的主讲到来之前，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两位主讲的光荣事迹。”齐三拿手捅着老乌，说：“老乌你用心听。”老乌说：“我在听呢。”在金丝眼镜的讲述中，老乌知道了即将到来的二位主讲的光荣经历。他和她，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和打工妹，石浩之前在工厂里打过多年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可是打工打工打来打去一场空。碧玉女士，在加入完美之前，是电子厂的一名拉妹，打了好多年工，终于是做到了拉长，一个月也就是几百块钱，每天加班加点，但是有一天，他们加入了中山美好，短短的时间，他们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石浩用三个月做到了主管，用半年做到了白银级经理。从普通的业务员做到钻石级经理，才用了一年半的间。钻石级经理意味着什么呢？金丝眼镜说：“意味着，从现在起，他不用干活，就可以拿到百万年薪，而且随着他的下线的下线的下线的增加，他的财富金字塔会越堆越高，到了明年，他就可以拿到一百五十万到二百万年薪了。而这个神话的造就，只用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金丝眼镜说：“现在，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想一想，在过去的一年半里，你干了些什么。你的时光是不是白白浪费了。”金丝眼镜说完，全场陷入了安静。老乌也想了，这一年里，自己回到农村养猪，打工多年辛苦挣来的积蓄全打了水漂。现在，他非常渴望知道，那个石浩是怎么用一年半的时间做到有房有车年薪百万的。要知道，石浩的起点和他老乌，和在座所有的人都是差不多。老乌正想着呢，金丝眼镜又发话了：“刚才大家都想过了吗？你们在座的，过去一年半，都干了些什么，挣了多少钱？石浩凭什么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做到今天的**，一会儿，我们听石浩先生亲自来给大家说。我看了一下，在座的有不少女士，你们也许在想，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你们不要笑，不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