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的大伯是个农民。可他在我心里,却决然地是个人物。从生命与生存而言,这个人物堪说伟大,或者杰出。
每每见到我的大伯,或在他死后想到他的音容,我常有一个念头:倘若大伯不是一生都为生存和子女们奔波缠绕在那块土地上,倘若他有机会,和那些投奔延安的革命者一样,远走几步,汇入那场革命的洪流,我想,以他的秉直和勇气,以他对生存和生命的认识,那是一定能被洪流卷铸成师长或者军长的。
如果再识字,大伯的前程更是无可限量的。
我没有想到过父亲的前程会是什么样,但我总是想,大伯在我家乡那块土地上,生儿育女,日夜劳作,而最终让病魔缠身,消亡在那块贫薄繁乱的一隅,实在委屈了他的生命和性格,委屈了他的才能和活着的韧性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