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和黄毛玩闹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倦怠。命荔枝吹熄了烛火,便上床歇息了。刚睡得迷迷糊糊时,便听到荔枝在门外禀告道:“九爷,严王来访。”
秦玖蹙眉,叹息一声,便披衣下了床榻。她点亮烛火,将一头墨发随意绾了一个发髻,便迈着窈窕的步子,轻盈地走入前厅。
前厅内,荔枝已经点亮了琉璃灯,明亮的光线下,颜聿负手凝立在屋正中间,听到秦玖的脚步声,他蓦然转过了身,犀利的黑眸凝注在了她身上。
颜聿身上,穿着的还是今日秦玖在严王府后院看到的那身炫黑色衣衫,经过这一日的奔波,这件衣衫和他的人一样,沾满了仆仆风尘。
秦玖打了一个哈欠,剪水瞳眸流转间顾盼生辉,笑吟吟道:“看来王爷还不曾回府,奔劳了一日,何不早点回去歇息?”
颜聿的目光掠过秦玖松松绾起的发髻和迷离的水眸,轻扯唇角,似笑非笑道:“九爷倒是睡得好!”
秦玖浅笑似清水芙蓉一般绽放,“是啊,倘若王爷不来的话,我会睡得更好。”
“你可知,有人今夜若是不吃安神药,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颜聿望着秦玖,咄咄逼人问道。
秦玖蹙眉,笑吟吟道:“哦,是吗,这世上睡不着的人多了,这又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无关吗?”颜聿跨前一步,唇角依然挂着魅惑人心的轻笑,只是微眯的凤眼中,却划过一丝冷色。
“王爷这样说,我就有些听不懂了。王爷说的,睡不着之人,是指的苏小姐吗?看来苏小姐是没事,否则,她可不是睡不着,而是活不了了。这样说来,她还应该感谢我呢!王爷说是吧!”秦玖从颜聿身畔若无其事地走过,径直去案前端起杯盏,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一口。
颜聿皱了皱眉,漫步走到桌畔,坐到椅子上说道:“刘来顺此人,我还是了解一点,他还想不出用这样的法子来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呢?”
颜聿眯眼,他想起自己在苏相府门口上马车时,下意识地往街口看了一眼。在街头黯淡的光影里,他看到了颜夙。
当时,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他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颜夙紧盯着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灼亮和犀利,让他有一种感觉,就好似他抢走了颜夙的心爱之物一般。
当年,颜夙就曾经这样看过自己。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这一次的英雄救美,似乎让颜夙极其不高兴。从苏挽香出事这件事看来,他确实是得益了。
那么,这件事,是不是面前之人谋划的呢?
他不相信,刘来顺那样的蠢人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且安排得如此巧妙,竟能成功地将苏挽香的侍从全部放倒。
“或许吧!这世上能人太多了。无论是谁,只要指点一下他,他都会去做的。”秦玖淡淡说道。
“只是不知什么样的能人能做得如此滴水不露!”颜聿漫步走到椅子上,懒懒坐下道。
秦玖笑道:“这我哪里知道呢!我只是听惠妃娘娘说了那么一句,猜到苏小姐会有危险。没想到还真的让我蒙对了,看来,我是立了一功了。”
“你确实是立了一功。”颜聿不冷不热地说道,“不过,你这个功劳立得当真是险。倘若你晚和我说一会儿,或者我的马在路上出点意外,又或者我在山路上迷了路,再或者,挽香上山早点,午睡早一点,你可知道,挽香她就会出事?!”
颜聿的语气,是冷厉的。原本魅惑的双眸,此时也夹杂了一丝霜雪之色。
“你可知道,贞洁对一个闺阁女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哦,我忘了,像你这样的……这样的……应该是永远不会体会到的。”颜聿慢条斯理地说道。
秦玖端着酒盏,忽然仰面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艳丽如夜花般猝然绽放。她笑得恣意而张扬。
“什么时候,王爷说话也这般不痛快起来。你是想说,像我这样无耻放荡、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子,甚至比青楼的妓子还要无耻下流的女子,永远体会不到贞洁的重要,对不对?”
秦玖边笑边若无其事地说道,语气里那种深深的自嘲让人心中微微一刺。她仰面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幽淡的光线下,她身上浅红色的衣衫和水袖微微摆动着。
秦玖将酒盏放在桌子上,她似乎有了几分醉意,歪在厅内的美人靠上,懒洋洋笑道:“王爷可真是说对了,我的确不知道贞洁为何物。”
颜聿看到秦玖将酒水饮尽,皱了皱眉,望着秦玖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刺心,他慢慢说道:“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秦玖摆了摆手,妩媚地笑道:“王爷,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深夜来访,王爷是怀疑此事是我谋划的了?”
颜聿眉梢挑了挑,他的确怀疑是她做的,只不过,他并未查到,也没有证据。他静静说道:“不错,我确实有些怀疑。这件事,我猜刘来顺若是做,不会让惠妃知晓的,如果她知道,怎么这么巧又让你知道?”
秦玖懒懒一笑,目光移动到颜聿腰间佩着的宝剑上,淡淡道:“王爷,倘若此事确实是我做的,那么王爷,你这深更半夜来访,是打算要……要如何处置我?”
颜聿没说话,只是将腰间的宝剑慢慢抽了出来,放到了秦玖的颈侧。
秦玖望着脖颈前的宝剑,亮闪闪明晃晃,在烛火下映照出她眼角的那颗泪痣,是那样的妩媚凄美。她朱唇轻勾,一笑惑人,“王爷当真舍得杀我?”
颜聿并不看她,只是冷冷说道:“我曾经说过,你不得再动她。”
秦玖挑眉,不以为然,伸出葱白的手指,随意拨开脖颈间的利刃,漫步走到桌案前,再斟了一杯酒,说道:“我也说过,我不屑动她。”
是的,她确实不屑动苏挽香。所以,这事情虽是她谋划的,但是她事前也安排了人,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有人出来救苏挽香。她当然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子,是如何的重要。
这些,她原本没打算隐瞒颜聿,原本打算和他坦承,但是,现在觉得也没有必要和他说了。
“王爷,夜已深,若是无事,我要歇息了。”她端着酒盏,漫步向内室而去。
“荔枝,送客!”她淡淡说道。
事情正如秦玖所预料的那样,安陵王颜夙一回京就命京府尹孟怀派人前去吏部尚书刘栗的府上缉拿了刘来顺。可怜刘来顺从苍梧山被人抬回来还没有喘口气,便被抓走了。当然,罪名并非是刘来顺在慈安观对苏挽香不轨之事。
到京府尹告状的,是一个老者。这个老者并非京中人士,而是从外地来的说书人。去年一冬,都和女儿小玉仙在酒楼说书,可是,去年腊月,他女儿却死于非命,后来老者便不知所终。
如今,这个老者忽然冒出来状告刘来顺强行霸占了他的女儿小玉仙。小玉仙受尽羞辱,最后不堪蹂躏,便逃了出去。刘来顺怕自己所做的恶事败露,便派人杀害了小玉仙。老者后来被人所救,才免遭刘来顺的毒手,为了女儿,才苟活至今。
吏部尚书刘栗如今已经是暴怒了。起先,刘来顺被人抬了回来,不光腿断了,且那里也被踢得惨不忍睹。他气得当场差点昏厥,正要到御前去告皇叔颜聿一状,京府尹的孟怀便派人前来将刘来顺缉拿走了。
刘栗中年只得这么一个儿子,极是疼爱,如今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但他心中还是担忧儿子,生怕他在牢中伤情加重,小命不保,便立刻进宫去求了惠妃。
刘栗并不敢隐瞒,将刘来顺在慈安观所做之事,也一并坦白了出来。惠妃早晓得自己这个侄儿不争气,但所幸兄长管得严,刘来顺还不敢轻易去动良家女子。这会儿听说他不光对苏相的千金苏挽香下手,竟还杀害了一个说书女子,心中惊怒。但无论如何,兄长只得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住他的。
有了苏挽香那件事,惠妃便知晓此事和颜夙脱不了干系。
小玉仙那件事是去年腊月间发生的事,当时苦主不告,却偏在刘来顺出了苏挽香之事后,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自然很轻易便想到了颜夙。
这几年,庆帝在立嗣上态度暧昧不明。颜闵虽是长子,但出身并不高贵,其母早已去世,在世之时,也不过是个嫔位。颜闵外祖家也只是一介商贾,并没有势力。同样的,颜夙的母妃出身也不高,只是先帝妃子的一个宫女。
两人同为庶皇子,身份虽都不高,但是,颜闵却是长子。而且,颜闵极是伶俐,在自己母妃去世后,便自愿寄养在了惠妃名下。说起来,颜闵比之颜夙在夺嫡上是要占优势的。
庆帝的态度,让这两个皇子明争暗斗势如水火。如今,颜夙要插手此事,恐怕很难善了。
惠妃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已知晓,你现在就去康阳王府,求殿下帮你查探下小玉仙这件案子。倘若小玉仙之案属实,便唯有在慈安观这个案子上做文章了。”
颜闵听了刘栗回报,先不说小玉仙之事,听到刘来顺竟以孽罗香迷幻了苏挽香,欲行不轨之事。他的脸色先是沉郁了下来,负手在室内走了几圈,眸光冷寒。
刘栗一看颜闵神色,心下也是一沉。
“你真是养的好儿子!小玉仙之事尚且不说,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去动苏小姐。这次被苏相和安陵王抓住了把柄,他们怎肯轻易罢手?本王若是强行庇护,一定会被苏相和安陵王揪住不放,到时候事情闹到皇上那里,恐怕本王也讨不了好!”颜闵冷冷说道。
刘栗一听,忙跪下咚咚磕头道:“王爷,看在老臣这几年尽力效忠的分儿上,殿下就救救小儿吧!”
颜闵虽说生气,但刘栗这些年在吏部尚书的位子上,为他做了不少事,他自然不想让这个干将心寒。只是这件事,却委实让他发愁。
天宸宗的谋士李云霄听刘栗将事情说完,便皱眉开始沉思。此时见状进言道:“殿下,微臣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颜闵停止踱步,站在李云霄面前,沉声问道:“你说来听听。”
李云霄思索片刻,方慢慢说道:“惠妃娘娘指出在慈安观案子上做文章,在下看可行。慈安观那件事,没有明确证人看到孽罗香是刘公子放到熏炉里面的。可以咬死说刘公子只是去慈安观进香的,听说苏小姐在此,所以便前去拜见。他并不知苏小姐已经被熏香所迷,所以才会产生误解。不是说孽罗香可以让人致幻吗?假如苏小姐因为幻觉,将刘公子视为心仪之人,做出一些事,以至于让刘公子产生了误解。因为被严王撞见,所以才产生了误会。这样,这件事就成了刘公子被陷害。”
刘栗听完,细细一想,有些焦急地说道:“放孽罗香的人,都已经被严王在盛怒之下杀死了,已经死无对证。如今最怕的就是,小儿是亲手从一个小贩那里买的孽罗香,倘若那个人被苏青寻来做证,就麻烦了。”
李云霄皱了皱眉道:“这件事好办,既然是令公子买的孽罗香,我们这边派人找那个人要容易得多。所以,我们先行将那个人找到,先控制住。”
刘栗点点头,“只是,这件事解决了,那么小玉仙那件命案呢?”
李云霄微笑道:“慈安观之事发生后,很快便有小玉仙之事。倘若慈安观之事被陛下视为陷害,那么小玉仙之事陛下定也会怀疑是陷害。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倘若可以的话,我建议大人寻个机会,和告状之人接触一下,最好是许他以好处,让他撤了状子。其后,再不知不觉将告状之人灭口,如此令公子才可以高枕无忧!”
李云霄一番话说下来,颜闵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本王看云霄说的也可行。刘大人,你暗中先派人去寻那个卖孽罗香的小贩,稍后进殿到父皇面前告御状,将慈安观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刘栗颔首,谢恩后匆匆而去。
安陵王和康阳王两派掐得如火如荼之时,秦玖居住的府邸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秦玖将自己居住的院落取了个名字叫“蒹葭院”。
这蒹葭院内栽种着一棵老桃树,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高出屋檐五六尺,郁郁葱葱的枝条遮住了头顶上的小半个天空。
如今,天气日渐暖和,这棵桃树,叶子还未曾出芽,却已经开了满树的花。
这日天色晴好,秦玖躺在软椅上,在院子里懒洋洋晒太阳。虽说暖和了,但是她身上依旧觉得冷,所以盖着锦缎棉被。她托着腮,笑吟吟望着气势凌人的黄毛赶着榴莲到处跑。
这起因是黄毛见老树上桃花开得漂亮,便飞到树上啄了几朵下来,叼在嘴里玩。荔枝见了,对黄毛说,这桃花簪在榴莲头上一定很漂亮,而且,说不定会给榴莲带来桃花运。
黄毛便啄着桃花要簪在榴莲的发髻上。榴莲哪里肯依,抱着头在院子里到处跑。但黄毛就是不放过他,最后,勾得荔枝和樱桃的玩兴也上来了,帮着黄毛去追榴莲,两人一左一右将榴莲擒住。
黄毛叼了桃花过来,荔枝和樱桃相帮着插了榴莲一头。榴莲戴着满头花,虽说不情愿,但是笑得却很是开心。
秦玖凝视着玩闹在一起的几个人,眼眶渐渐有些润湿。也许,以后,对于榴莲来说,这样的日子,都会是珍贵的回忆吧!不知以后,他是否还能笑得如此畅快毫无心机。
“枇杷,樱桃这些日子怎么样?”秦玖淡淡问道。
自从那日温泉事件后,秦玖知晓了樱桃的弟弟关押在姚昔儿手中,于是便通过惠妃,请她襄助让姚昔儿放了樱桃的弟弟。惠妃为了笼络秦玖便答应了此事,让姚昔儿将樱桃的弟弟放了。
站在秦玖身后的枇杷闻言,小声道:“九爷,自从你救了她弟弟后,她再未曾和姚昔儿联络。看来,她倒是真心厌弃天宸宗。”
秦玖点了点头,樱桃很是机灵,且嫉恶如仇,武功也不弱。最主要的是,因为榴莲上次以命维护过她,她对榴莲很是死心塌地。如今,榴莲不能时时和她在一起了,所以,必须派人保护他。除了安排素衣局的暗卫外,还需要一个侍卫。如今,让樱桃去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自从春闱大试后,榴莲这个状元郎便到了翰林院任职。翰林院掌事元梓正原本因榴莲是天宸宗中人,对他极其排斥,曾在琼林宴上刁难过榴莲。但过了这些时日,他不免被榴莲的正直和才华所感化。又因榴莲有意无意也表现了对天宸宗的厌恶,所以元梓正对榴莲的观感彻底改观。
其实,秦玖早就知道,像榴莲这样一身正气、眸光清澈的少年,任何人和他在一起时日久了,都再难将他和奸佞联想在一起。但是,纵然元梓正再赏识榴莲,恐怕也难以提拔他。毕竟,像元梓正这样的纯臣,还是介意榴莲和天宸宗的关系。
另一方面,秦玖更不想靠天宸宗的关系去提拔榴莲,那样只会让榴莲和天宸宗的关系越来越难以割断。所以,接下来,秦玖要做的事情,就是需要找个机会,让榴莲去表现磨炼一下,才有可能升迁。
秦玖眉心微蹙,抚了抚盖在身上的锦被,问枇杷道:“云韶国可有动静了?”
枇杷低声道:“奴才已经接到消息,他们半月前已经动身,算起来,十多日内便可到丽京了。”
秦玖低眸一笑,把玩着衣衫上的玉佩,“如此甚好,枇杷,你说,他会喜欢吗?”秦玖望着正在玩闹的榴莲,问道。
枇杷敛眸,低声道:“奴才不知!不过,奴才感觉他对樱桃似乎不错。”
秦玖眯眼,妩媚的凤目中闪过令人难以臆测的慧黠,“枇杷,你还是不懂他。你看他除了对我,对哪个女子不好了?他那窍儿还没有开呢!”
枇杷怔了下,看了下榴莲,“嗯,似乎是的。”
秦玖仰躺在软椅上,玉臂舒展,枕在脖颈下,抬眸望向天空。
只见头顶上的天空缀满了密层层的桃花,嫣红而艳丽。她再眯眼望着榴莲满头的桃花,心下轻轻一叹。
小子,你的桃花运就要来到了!
慈安观苏挽香小姐受辱一案,小玉仙被害一案,近日在丽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此两案先是在京府尹那里审过几次,后来便转到了刑部。具体是如何审的,坊间自然不知。但正因为不知,所以各种猜测议论。
有人说,刘来顺此人做不出这等巧妙之事,慈安观之事,八成是诬陷。而小玉仙之案,可能就属实了,因为去年腊月间,刘来顺经常在酒楼听小玉仙和她父亲说书。后来小玉仙忽然失踪,八成是他做的。
就在众人猜测得沸沸扬扬之时,刑部即将结案,而小玉仙的父亲忽然要求撤案,后来便不知所终。
安陵王府内。
月上中天,清辉满地。
一人坐在院内的月光下,正在抚琴。清澈的琴声如清澈流水般在院内流淌。
颜夙负手凝立在庭院之中,身影清隽。
谢涤尘踏着清澈的琴音迈步入了庭院,走到颜夙身侧说道:“殿下,小玉仙的父亲撤诉了。”
颜夙缓缓转身,凤目中掠过一丝笑意,近在咫尺间,谢涤尘却感觉到了他身上利刃出鞘般的锋芒。
“没想到,刘栗这老家伙,对自己这个独生儿子倒真是疼爱,这种事情他居然也做得出来。”颜夙冷冷笑道,“他既然敢这样做,那么他要派去的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涤尘,这次恐怕要你亲自出马了,一定要当场抓获,决不能让他将小玉仙的父亲杀人灭口。为了以防万一,不要带太多人,万不能提前暴露了形迹。”
谢涤尘颔首道:“殿下,卑职明白,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