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刁琢提醒大家,“大秦刚才没有看错,这里还有别人!”
四个人马上靠拢,手电光向四处扫射。四周的地形高高低低,树荫重重,只有溪流流经的地方稍微平缓。尸体散发出的腐败气味中还带着一丝湿润的腥气,令人作呕,未知的恐怖也许就隐藏在这恶臭又忽明忽暗的某个角落里。
不知何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犹如被拉弯到极致的弓弦。
刁琢紧握强光手电,“我们是北斗救援队!此次的任务是搜索仁龙多吉和营救其他相关人员!请放下顾虑!你可以选择自行离去,也可以选择接受救援!”
“啊嗷——”一声类似野兽的嚎叫猛地响起,听上去根本不像正常人类的声音。
大家齐齐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照去,却一无所获。
“野人?”巴云野低声嘀咕,“都传说神农架有野人,难道咱们云南也有??”
“不可能是野人,大秦说那人穿了衣服。”向桉说。
“小心。”刁琢提醒。
几个人用手电到处照,看到的却都是树和石头的影子。忽然,上方似有小石子滚落的声音,刁琢擡起手电一照,斜上方一张苍白、带着血污和诡异狞笑的脸好像忽然蹦出来的鬼一样映入眼帘。他穿着单薄又肮脏的衣服,整个人像从泥潭里爬出来似的,分辨不清相貌,但能看出是男性,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瞪着,咧着双唇,牙缝里暗红一片,就像许多经典丧尸片中的变异人,不知是否还有呼吸。
其他人也擡头看见了像狗一样蹲在斜上方凸起岩石上的那个人,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到上面去的,刚才他们落地后在下面查看尸体的时候,他恐怕一直坐在那里观察着。
“你他妈的是人是鬼!”巴云野怒喝,“有本事给老子下来!”
那人没有回答,却能清楚的认出巴云野就是说话的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馋了似的咽一口唾液,然后无比兴奋地扑下来。
“他们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大秦缓过劲儿,站起来问。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那声响彻云霄的嚎叫,其他人也为之一振,纷纷上前一步,拿着对讲机一直询问底下的情况,可刁琢他们都没回复。
“怎么办,再下去一两个人?”大秦找到空余的安全绳,“要不我再下去一趟吧!”
孔敢被嚎叫声吓得抖如筛糠,赶紧又俯身跪拜。
启子嗤笑一声,把孔敢拉起来,“哈,哪有那么多神神怪怪、死后尸变,我看前面几座山经常有去无回也是自己吓自己,要不里头有只老虎,要不就是雷暴区,没什么可怕的。”
孔敢摇摇头,一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痛心疾首感。
“有老虎的话,也挺可怕。”大秦汗颜,“真遇见老虎追着要吃你,你打不打?打,就是伤害珍稀动物,还不一定打得过,不打——咱们也是有去无回。”
启子不以为然,跟他擡杠道,“想得美,不花门票钱你还看得着老虎?”
“喂!你要去哪儿?你……”刘明的声音响起,斗嘴的两个人急忙回头,就见一个人甩开刘明的手,登山协会几个人连忙去追,但那人左拐一个弯右拐一个弯,一下子就把几个人全甩开。
“孔敢跑了?”启子后知后觉地问。
“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后,胖猴等人拽着孔敢回来,一路沉默寡言的他们许是内心太过激愤,纷纷数落着:
“说什么再走下去必死无疑,不想去送死,也不想变成怪物,我们就该去送死?”
“带路费是带我们进山、带我们出去,不是带到这里!”
“实在太不负责!眼睛里只有钱!”
“好了好了,打定主意要跑的人,留也留不住。”刘明摆摆手,“他要走就让他走吧。”
大秦苦恼道:“他一走,接下去我们就没有向导了。”
从来没在大家面前说过话的阿水忽然说:“既然没去过前面几座山,有没有这个向导都一样,不如靠自己。”
北斗救援几个大小伙子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想附和,却分辨不出刚才是谁开的口,只觉得登山协会那几个人太闷了,难得听他们七嘴八舌抱怨。
“向导还是要的。”刘明说,“大家一起来,还是得一起回去才好。”
四个人很有默契地四散开,那个怪人一落地却没有丝毫停顿地逮着巴云野的方向再次扑过去,血糊拉碴的大嘴张开,野兽一般冲着她的脖子而去。
“我去你妈的!”巴云野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碰到的主儿,灵巧地一闪身避过,顺便回身一腿踹过去,把怪人踹得一嘴啃到地上的泥。普通人被这么一踹,至少挣扎一两分钟才能爬起来,这怪人却像没有痛觉一样,双手一撑,居然四肢着地又再次冲向巴云野,但这回他还没跑到巴云野跟前,就被人从后面整个提起,扔出五米远,在地上连滚好几圈。
巴云野对刁琢伸出大拇指。
怪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几乎在停止滚动的下一秒就又爬起来,冲向离他最近的向桉,好像一定要咬到人似的,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凶光。向桉着实被吓了一跳,跳起来就跑,那人在后面疯狂追赶,呼吸粗重,刚才摔在地上可能撞到鼻梁,鼻孔里淌出的血流进他张大的嘴里,把他的嘴唇和牙齿染得一片鲜红,看起来更加疯狂和骇人。
向桉一个劲儿跑,可能余光瞟见巴云野,觉得自己逃跑的样子过于丢人,心生一计,突然改变方向低着头朝身后的怪人撞去,只听“嘭”一下,怪人被撞倒在地,但还没等向桉喘口气,怪人忽然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腿就啃上去。
“啊!!”向桉被咬得痛呼一声,下意识一踹,怪人被踹得四脚朝天。他捂住小腿上被咬的部位,心里大叫不好,总觉得自己快要变得跟怪人一样。
怪人果然再次以飞快的速度爬起来扑向里自己最近的向桉,但又被及时赶到的刁琢一拳击倒,侧身倒在地上。向桉赶紧跑开,胆战心惊地拉高裤子一看,人类的牙齿毕竟不如真正的猛兽,他的皮肤并没有被咬破。
怪人到底之后像虾子一样弹跳两下,马上自行爬起来,刁琢刚扣住他的双手,他就条件反射似的张嘴就咬,刁琢不得不撒手,他顺势追上去。刁琢往前一撞,他再次被撞翻,因为摔得不够狠,一个鲤鱼打挺,再次扑向刁琢,流着鲜血的嘴不停地开开合合,脑袋四处摆动。刁琢许是嫌恶心,终于一巴掌抡过去,那人身子一歪,倒在尸体旁,当大家以为他会爬起来时,他双手抱住尸体疯狂撕咬,好像享受美味一般。肿胀恶臭的尸体和吞吃尸体的怪人,共同组成让在场所有人毕生难忘的恐怖场景之一。
“拉开他!”刁琢招呼道,谭林和他一起上前,伸手去拉怪人的衣服。
“啊——”怪人再次发出恐怖的嚎叫,力大无穷,忽然扯住谭林的手腕,张口就咬。
巴云野及时赶到,将小手电捅进他张大的嘴里,他的牙齿和手电顿时发出“嘭”一声。她没有犹豫,眼中又露出冷峻果决的光,趁怪人奋力想吐出手电的时候,她右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夹紧,右手紧握左手关节,同时左手用力抵在怪人脑后。这是杀招,被绞住的怪人没有机会逃脱,也无力咬人。
此前她不知怪人来路,不敢下手,现在见他逮谁咬谁,毫无理智还特别耐揍耐摔,活像电影里的丧尸,危险性极高。她失去一开始看热闹的心理,想下杀手。
“干不干?!”她大声问刁琢,只要他说可以,她一用力就能卡住咽喉处使其窒息。
她此时的眼神,刁琢熟悉得很,早在羌塘时她端枪射击时,这冷艳中带着一丝自信从容的眼神就深扎进他心底。
“留活口。”他说。
巴云野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擡手,似乎换了个方式对怪人一勒,怪人痛苦地挣扎几下,浑身瘫软下去,死了一半倒在地上。巴云野拍拍手臂上的泥土,“晕倒而已,没死。”
向桉颤抖地向她竖起大拇指,“巴爷真……”
巴云野刚要问他的伤势,忽然双眼一瞪,大喊——“小心!!”
话音未落,向桉就被一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黑影扑到在地,一张狰狞扭曲的脸猛然出现在他上方,跟刚才那个怪人一样张着血盆大口朝他的脖子咬去。
其他三人飞快冲过去,同时擡脚要踹,却见新出现的这个怪人还来不及下口,忽然自己晕了过去,整个人压在向桉身上,似乎已经力竭身亡。
“什么情况?”谭林不解地眨眨眼。
向桉的心依旧狂跳,奋力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踹翻,痛苦地问苍天:“为什么都冲我啊……”
“小白脸的肉香。”巴云野笑,伸手想把他拉起来,晕倒在他身边的怪人毫无预兆地张嘴咬来,向桉下意识替她一挡,手背一下子被怪人狠狠咬住,这回,真见了血。
所有人都头皮一麻,刁琢一勾拳挥去,怪人呜呜两声,被这记重拳捶得再次晕死在地。众人还没松口气,刚才被巴云野勒得休克的怪人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一把抱住巴云野的腿就啃上来。
她痛呼一声,刁琢和谭林合力把怪人拽走,在他跳起来又要咬他们的时候,一齐把他按到在地,谭林骑在怪人背后,压着让他不能擡头,刁琢从包里找出绳子和绷带,把他嘴堵住的同时五花大绑,总算制服。
“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巴云野嫌弃道,挑眉,“你应该学学怎么把人绑得漂漂亮亮的。”
刁琢拖着绳子走向另外一个怪人,“我没那种爱好。”
“这个可以有。”
刁琢脚步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巴云野一眼,唇角一勾,“你他妈玩法真多。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