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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星河千里 正文 第24章 天算(1)

所属书籍: 许你星河千里

    牧民身上带着的糌粑团毕竟有限,拿了一张大票,几乎把所有的糌粑团都给他们,分到每个人手里,差不多乒乓球大小的一团。

    拉萨卖给游客的糌粑都加入大量的奶渣和白糖,口味经过改良,但仍有人不习惯,吃完之后放屁不止,噼噼啪啪像打出一副快板。巴云野自己其实不太爱吃这玩意儿,更别说现在手里的糌粑团是最“原始正宗”的西藏味道,但现在不是挑食的时候,也顾不得洗手,左手用力揉了几下,右手揪下一块就扔嘴里。干燥粗粝的青稞口感,没有奶茶的滋润,换做平时,吃不惯的人挺难下咽,可能是饿极了,竟然还吃出一点类似豆浆的香味,这种香味,让巴云野回想起一个福建客人带来的一种名叫白芽奇兰的茶叶泡开时,功夫茶具盖子上的味道。

    不到中午,车子就开到羌塘的缓冲带草原,遗憾的是,一路上他们都没遇见叶讯,不知他究竟是早已走出,还是在什么地方迷了路。前方依稀可见几个帐篷,甚至还有一辆旧皮卡缓缓路过。

    前方是一条不规则的河道,巴云野心态越来越放松,拿起对讲机说:“这就是沱沱河,咱们沿着它开。”

    沱沱河发源于姜根迪如冰川,古代叫做“通天河”,是可可西里与长江源的分界线,长江源的西源。车子沿着沱沱河边的公路驶向玛曲乡,无人区和玛曲乡之间仅有这一条公路,一路上,叶讯和他开走的皮卡仍不见踪影,大家心中有些惴惴。

    玛曲乡人口只有一千多,说是乡,其实更像一个游牧的部落,属那曲地区安多县管辖,位置却在青海省,偏远得连游记都不常提及。玛曲乡里安多县政府还有300多公里,是救援队成功穿越羌塘无人区后进入的第一个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乡政府看过北斗救援队介绍信和证件后,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刁琢问及叶讯的事,工作人员桑珠卓玛说,这几天没有一个外地人到乡政府求助。保险起见,桑珠卓玛联系民警过来,民警也说,没见过叶讯,更不知道疑似邹开贵的遗体被找到的事。

    桑珠卓玛猜测,“他会不会没在我们这儿停顿,而是直接去县政府,甚至去格尔木或者拉萨?”

    民警说:“你们先在住下,我帮你打听打听,是否有人见过这个叫叶讯的。对了,身份证和车牌号也抄给我。”

    西藏沿路检查站比较多,进藏后,也经常会遇到被检查身份证和驾驶证的情况,如果叶讯走出羌塘后直接开往安多县政府或者拉萨,一定会遇到拦查身份证的武警或者警察。

    巴云野用热水细细洗了脸和手,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想到一会儿还能洗澡,简直比中彩票还兴奋。水溅到耳朵上,一阵刺痛,她认真照照镜子,叹一声,尽管捂得挺严实,可耳廓免不了被晒伤,晒伤处焦焦的颜色,比疼痛更令人沮丧。

    走出洗手间,巴云野看到大家一人手里一个饼,已经吃上了。“哈,你们竟敢不等我!”她笑着走过去,抓起一个饼也往嘴里塞。环顾一圈,却没见到刁琢。

    向桉给她倒甜茶,“巴爷,这趟要是没有你,我们可真是麻烦了。”

    巴云野不以为意地笑笑,端起甜茶喝一大口,温润的口感,有些像阿萨姆奶茶,味道却比奶茶淡一些。她擡眼,上下打量着他,“我发现,大家都晒黑一圈,就你这小白脸,怎么从头到尾都那么白?”

    “我晒不黑的,打出生就这样。”向桉很老实地交代,“大一军训的时候晒得脱层皮,却比以前更白。”

    她挥挥拳头,嘴里包着饼,含糊不清地开玩笑:“好想打死你们这些天生晒不黑的人。”

    这时,刁琢才跟两个民警从外头走进来,可能是交谈了些无人区见闻,那两个民警说,已经上报到县公安局,最后一个见到邹开贵的非法穿越车队虽然比较难找,可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

    刁琢坐下后,神色凝重地说:“安多县公安局也说没有人见过叶讯,邹开贵的事,社会上暂时没有消息。”

    “叶讯觉得不到拉萨就不是公开消息的时机?要不……”巴云野撑着下巴,眨眨眼说,“他还没走出羌塘。”

    后一句话让大家汗毛直立。

    他们一路上也留心四处查看,根本就没看见那辆皮卡。

    大秦皱着眉头,喃喃地说:“他有GPS和北斗盒子,还有充足的食物和汽油,怎么可能走不出来呢……”

    河马问:“他会不会走近路,去色务乡?”

    民警说:“色务乡也没有他的消息。”

    河马傻眼,半张着嘴,最后一拍大腿,“唉!可别邹开贵找到了叶讯又失踪!”

    大家不禁看向一直挺安静的巴云野,只见她淡定地嚼着饼,配着小咸菜,好像在听故事。见大家的目光都冲她而来,她也没打算放下筷子,而是颇为冷酷地说:

    “下药的时候就他妈该想到今天。”

    她只是救援队雇佣的向导,带他们平安走出羌塘,任务完成,骨子里根本不想管叶讯究竟去了安多县还是拉萨,他给她下药,擅自离队,就算死了也没她的责任。

    “不说这个,吃饭!”巴云野不悦地说。

    下午,各方面消息陆陆续续传来,小紫平安回到拉萨,情绪和精神比较稳定,已经订下机票,马上就要回家。老金和秃子等人涉嫌故意杀人、非法猎捕濒危野生动物,被移交公安处理。倒在湖边的藏羚羊尸体也被后来的保护队员送去检验,证实是非正常死亡,有的死因是高速奔跑后猝死,有的死因是猛烈撞击后内脏大出血,可以断定是人为。

    如此一来,邹开贵遇见的非法越野车队有着巨大作案嫌疑,已被刑事立案。

    住宿的条件不算好,一层一个暗摸摸的浴室,一台泛黄的海尔热水器,大概十几年前的型号,烧一次水,只够洗一个人,手脚还得快,不然后半段就得冲凉水。巴云野第一个洗,只感觉满身污秽都随着水流咕噜噜流走,浴室里的洗漱品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洗完之后,浑身一股廉价的香气。

    但仍是舒爽。

    出门,就遇见站在外头抽烟的刁琢。见她出来,他拎着一袋换洗的衣物往浴室走。

    男人没那么多破事,洗澡快,他后头还有好几个人等着。

    “你香皂掉了。”

    刁琢回头,见巴云野一头半湿的头发披在肩上,英气的眉眼还余着润润的水气,五官轮廓深刻,一双杏眼黑白分明,许是吃饱喝足,眸子比前几天更亮,也更具攻击性。

    “我弯腰捡香皂,你一女的能干什么。”他随手将烟屁股摁灭,目光向下,从她的腿看到头顶,她是挺高,但挺直站着的话,脑门仅能碰着他的下巴——

    “再说,你够得着吗?”

    巴云野感觉到来自钢铁直男对他俩身高差的羞辱,不禁狠狠瞪他,他却泰然走进浴室。

    “你给老子趴着捡,看够不够得着!”她一拳击在浴室门上,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同他隔着门打嘴炮。

    “等你能让老子趴下再说。”

    巴云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里头,顿时雪姨附体,“开门!开门!你有本事开门啊?打一场!看谁先趴下!”

    “哗——”一声,刁琢真将门拉开了。

    巴云野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隔几间屋子,救援队一群人本挤在一起打牌,听见动静,叠罗汉一样躲在门口。河马悄声说:“巴爷真有能耐,貌似一脚踹开浴室门?”

    “刁队怕是要晚节不保啊……”大秦兴奋地说。

    河马挠挠后脑勺,“我怎么感觉两个人会打起来?”

    “打架?不可能!”大家表示不信。

    “怎么不可能?”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刁琢不打女人!”

    “有本事你进来。”刁琢一手扶着门把,定定逼视她。

    巴云野望着仅在下身围一条浴巾的刁琢,只感觉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大脑,太阳穴的青筋砰砰凸了几下,头皮也随之一麻。

    他轻蔑一笑,“不敢就算了。”说罢,手一擡,要关门。

    我不敢?

    在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巴云野一脚踹开,迈大步跨进去。

    昏黄的灯光下,他光裸的上身肌肉嶙峋,腹部的六块肌和人鱼线清晰可见,和当下流行的清瘦小鲜肉相反,他的结实躯体带给女性的恰是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野性和性感。他与她对视,气势一点不输,反而有种碾压性的侵略感,这种气魄,和巴云野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不减反增。

    她的嗓子一阵干燥,不禁咽口唾液,像是面前摆着满汉全席。历来感觉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忽然有种怂意。她抿抿唇角,刚想说几句玩笑话,他猛地拽过她,把她整个人压在墙上。

    他似乎憋了很久,现在一齐发泄出来。谁叫你一路撩老子?

    几个偷听的人推推搡搡的,簇拥着到了浴室门口,最前头的被后面的人一挤,半个身子摔在门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几个人惊叫一声,四散逃窜。

    巴云野回神,刚才那响动,可见外头偷听的人不少,她没有直播这种事的兴趣,拍拍他的肩膀,他放开她。她喘两口气,把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裤整理好,挑眉,“……咱俩不耽误别人洗澡。”

    刁琢替她开门,她快步出去,跑回房间。

    “妈的,巴爷怂了。都怪你们动静太大!”河马咬牙,一脸遗憾。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这些年能压制住巴云野的,除龙哥、刁琢外不见第三人。

    大家一腔听墙角的热情被浇灭,悻悻继续打牌去。

    待众人断断续续地轮流洗完,已是傍晚时分。巴云野给龙哥去个电话,得知他刚刚从邹开贵的老家坎下镇回到拉萨。她把叶讯下药偷跑的事一说,向来很重义气的龙哥果然嗤之以鼻,说了句“物以类聚”。

    巴云野听龙哥说了一通坎下镇见闻,也颇为不齿。“我看这邹小文早就被她爸爸弄死了,不然,邹开贵怎么那么笃定这辈子找不到她,而且还敢放心大胆地满世界乱找?”

    “你那边的事要是办完了,早点回。”龙哥也不是很关心叶讯的死活,他最近在丽江又相中一个纳西族旧院,院子里好几棵海棠树,想改为客栈,名字都起好了,叫海棠吟,正好托巴云野过去看看,顺便物色管事和几个服务员。

    巴云野答应着,耳边听救援队几个人边走边议论民警的反馈,就挂了电话。听说,无论是拉萨方向、格尔木方向,还是那曲地区的检查站,也没有人见过叶讯。

    叶讯很有可能还困在羌塘。

    如此一来,他便十分危险。逝去的一分一秒,都潜藏着足以令他丧命的危机。

    刁琢当机立断,“往回走,找叶讯。”

    桑珠卓玛很快将这一情况上报,安多县政府表示,将联系当地公安、医护和驻军一起参与搜救,并提供所有救援所需物资。

    玛曲乡有许多熟悉羌塘缓冲草原区和无人区边缘的牧民,桑珠卓玛还特地请两位当向导,如此一来,巴云野倒是自由了,可去可不去,去了无疑就是浪费点汽油。

    “巴爷,一起。”向桉期盼地说。

    “是啊,来吧!”大秦也说。

    帮他们往车上搬桶装水的巴云野犹豫一下,一时没答应,提着水桶发愣。

    大秦向刁琢求助,指一指巴云野。刁琢走过去,接过桶装水,偏头望着她,“你不是要揍他吗?”

    巴云野像被踩中尾巴,“操,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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