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不动声色看着静嫔的喃喃自语,半晌后,静嫔仿佛才平静下来。
只她一双眼睛依旧是布满血丝,用帕子擦眼泪的时候也太过用力,将眼睛揉的通红。
她勉强笑道:“让娘娘看笑话了。”
“无妨,直接看到那一幕,想来确实可怕。”衡月温声道。
静嫔的笑意越发僵硬,片刻后还是彻底收敛,又垂下眼去,叹道:“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那般的场景……”
“那姐姐觉得,诚妃为何要杀死古美人呢?”衡月蹙眉,很是疑惑的问道。
“她与古美人无冤无仇,难道是要嫁祸给我,或者……你?”
随着衡月话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静嫔吓的竟险些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她慌乱的道:“怎么、怎么会,她怎么会呢……”
“是啊,她怎么会呢。可古美人与她无冤无仇,不也被她杀了么?”衡月叹了口气,满脸忧虑,“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呀?”
静嫔慌乱的摇头,险些将结实的宫女发髻都摇乱了。
衡月实在无奈,从床上下来扶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再动,然后望进她的眼睛。
静嫔的眼睛里含着泪和惊惧,如果这也是演出来的,那实在是有些厉害了。
衡月轻轻说道:“静嫔,你别忘了,你还是一个母亲。”
静嫔一怔,继而眼神发生变化,眸底越红,但其中的脆弱却慢慢消散了。
她难堪的摸了把脸,又苦笑起来:“我……”
她怕了一天,连上官慧都不肯见,这会儿被衡月提醒,才惊觉自己多过分。
衡月轻柔说道:“你先回去,看看二公主,再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咱们再讨论这件事情。”
静嫔惶惶的抬着头,看着她。
衡月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古美人确实已经死了,皇上也知道了——我只能与你说这么多,你且莫要告诉旁人,其余的,我们明天再说。”
好不容易将静嫔哄好送走,绿柳过来扶住衡月:“主子。”
“你怎么想?”衡月问道。
绿柳蹙着眉摇摇头:“奴婢看不出。”她又问衡月,“主子觉得呢?”
“你都看不出,我更不知道了。”衡月自谦道。
绿柳有些不好意思:“主子这般说……”
“我只是觉得,静嫔好像不是装的。”衡月蹙眉,“她真的很害怕。”
“是,奴婢也觉得。”绿柳说着,微微蹙起眉。
衡月却道:“只是看到古美人被拖走,还有地上的血,便这般可怕么?”
“还是说,她怕的,其实是诚妃?”衡月有些不明白。
绿柳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说起来,奴婢从前倒是听说一件事……”
“嗯?”衡月看她。
“从前还在王府的时候,静嫔无名无分,很是可怜,倒是诚妃娘娘,当时便帮扶她许多。”绿柳犹豫的说道,“但是奴婢也忘记是从哪里听说的了,亦不知真假。”
“嗯……”衡月点头,她从前只觉诚妃和静嫔关系好,又那般有缘,都生下上官征的公主。
至于诚妃,起初她们二人倒是有些龃龉,诚妃甚至妄图掌控她,后来见她得宠,便又马上换了方向。
诚妃,静嫔,古美人。
衡月闭了闭眼睛,自觉和诚妃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仇怨,甚至诚妃所求无非就是大公主以后的尊贵荣华,自己好好活着,难道对她,不应该是件好事?
这后宫,人人看起来表面淡然,不慕权贵,但实则人人都想要皇宠,自己得不到,便要人替她去抢,去争。
从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在皇后身上,如今皇后不在,却是各路人都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绿柳,你觉不觉得……皇上到了别宫之后,似乎心情好了许多。”衡月低声道。
绿柳不知道衡月为何忽然将话题转到这里,她笑道:“是啊,从前在宫中大约还是压抑了些。”
衡月低眸,缓缓勾出一个嘲弄的笑意。
压抑?
不一定是因为在宫中吧。
只不过是皇后没来,皇上平日里,不管多忙,都会翻牌子召幸一个妃嫔。
而且都是位份低又年轻的嫔妃,喜欢了还会多宠几日,似乎少了什么枷锁一般。
原来皇后的影响力,竟这般的大。
衡月轻轻叹一口气,只觉得眼前迷局似乎清晰了一点,但似乎又更加乱了。
她身在其中,实在看不清种种。
而事实证明,古美人这件事,不过只是个开始。
“什么?孙才人溺毙在荷花池中了?!”衡月惊讶的起身,“怎么回事?大白天的,怎么还能溺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