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姑姑和皇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月嫔当真是个聪慧人。”
皇后垂着眸,等着元姑姑接下来的话。
“老奴和桂姑姑一起到的未央宫,明明三两句间她便明白了我二人的身份不同,但不管在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对待我二人却是完全相同。”
元姑姑苦笑道,“大约也就是得的病不同吧,老奴不过拉几次肚子,桂姑姑却是当夜便风寒起了个高烧,一直就没下来床过。”
“呵。”皇后冷笑一声。
桂姑姑的死不必多言,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无心计较,太后的人,死在月嫔宫里,总比死在她宫里好。
只是在她看来,月嫔也实在是年轻气盛了,桂姑姑再如何,也是太后的人,她一个嫔,还能浑身是胆了?
“老奴装着生病一直未好,在未央宫这段时间也打听了一些事情。”
元姑姑不急不缓继续说道,“那日在冷宫的事情,娘娘可知晓了?”
“冷宫还出事了?本宫并未得到回禀。”皇后微微蹙了下眉。
元姑姑也没意外:“大约是怕扰了娘娘,又怕担责,便未上禀娘娘吧。”
“担责?”皇后更好奇了。
“是,月嫔跑去冷宫探望被关的祝才人,被发狂的端嫔推了一下子,险些摔倒。”
皇后一愣,继而轻啧:“可惜……”
“确实可惜了,若端嫔得手便好了。”元姑姑道,“桂姑姑那里准备的药也被她发现了,哎,老奴无用,未能完成娘娘的嘱托。”
皇后摇了摇头:“也就姑且一试。”
“但后来老奴察觉,桂姑姑的死并不只是因为那药被发现,更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夏荷姑娘的异状……”
皇后微微挑眉,听元姑姑细说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忽然一笑。
她道:“原是如此,本宫还说,她实在不像是胆小的人。”
怎么可能会不敢向皇上求情,怎么可能会任由祝才人在冷宫住着不管,尤其是在知道端嫔那般疯癫之后。
虽然细节还不清楚,但祝才人此时定不住在冷宫了。
皇后不急不恼,只满意的眯起眼睛。
越在乎越好,越在乎对她才越有用。
未央宫中,衡月迎来了诚嫔和静嫔,两位嫔还带了大公主上官仪和二公主上官慧一起过来。
两位公主年纪相仿,都是三四岁的年龄,说话奶声奶气的,很是可爱。
衡月喜欢的不得了,一叠声叫人端了点心来给两个小家伙。
“叨扰妹妹。”静嫔柔声说的。
她实在是个安静温婉的人,平时跟着诚嫔来未央宫也甚少主动说话。
诚嫔却是看着大公主谦让二公主先选,露出满意的笑来。
公主们吃着点心,诚嫔与衡月说起此次秋猎时发生的种种事情,最后千言万语还是叹成一句话:“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实在不简单。”
众人一时静默无语。
别的不说,只魏家家世在那里,皇后本身不仅没有错处,甚至可以说是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
这样的皇后,便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命的事情,也不一定能撼动她的地位……
“月娘娘,弟弟什么时候出生啊?”上官慧忽然一句话,将满殿的寂静打破。
小姑娘吃的嘴角都沾了白色的粉末,两颊鼓鼓囊囊的,说话都带了一股甜香味道。
衡月不由自主便笑了起来:“快了,过完年就出来和你玩儿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上官慧说的是弟弟。
静嫔惊喜的看过来,诚嫔亦是高兴的一拍巴掌:“哎呀,都说小孩子的话最准,看来妹妹怀的确实是男孩!”
衡月有些失神,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
上一世端嫔生了贵子,凭借那个儿子在后宫任凭风雨屹立不倒;这一世,她生的,会是贵子吗……
“若真是皇子,那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了。”绿柳也笑眯眯的说道,“只可惜瓜熟蒂落之前,谁也不能确定呢。”
“绿柳姑姑说的是,这种事情,未能落定之前,确实不好往外说的。”诚嫔马上应道,静嫔也跟着点点头。
衡月回过神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会有这般的福气。”
“要我说,妹妹的福气呀,不止于眼前这些呢。”诚嫔意有所指道。
衡月笑笑,没再说什么。
回去路上,静嫔忽然小声问道:“诚嫔姐姐刚刚为何那般说?”
“哪般?”诚嫔微微挑眉,又笑起,“你进王府时间稍晚,很多事情不知道……便听我的,无论如何也要与她交好便是。”
看静嫔没再说话,诚嫔沉下眉眼:“你我都是刚生下孩子,便被皇后喂了那药,之后再无身孕……若想报仇,也只有她能帮我们。”
静嫔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她没和诚嫔说,也没与任何人说过。
其实在生下上官慧后的半年,她偶然有次查出有孕,但不过半个月便小产了。因着什么都没查出来,便没有声张,但皇后还专门给她送了补身药材。
那哪里是补身的,明晃晃就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以及告诉她们,是因皇后宽厚,她们才得以生下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