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祝薰烟终于醒来。
但不管衡月如何唤她,也不管旁人如何与她说话,她都毫无反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衡月气急,抓着祝薰烟的手质问跪在下面的太医,“不是说人醒过来便是伤口无事了吗,如今怎却是这般的反应?”
“这,到底是撞了脑袋,微臣也不敢确定……”太医有些惶惶,不由辩解道,“或许,或许是祝才人之前被伤了心神,不肯开口,也是有的。”
衡月想起祝薰烟在受伤之前,便已经有些不认得人了,想来在冷宫还是受到了大刺激,才会是这般的反应。
她心疼极了,让人都下去后抱着祝薰烟喊妹妹,喊她原本的名字楚熏烟,但祝薰烟最多也只是稍稍动一动眼睛,其余反应都没有。
衡月犹豫许多,才尝试的说道:“谢云琅……还活着。”
祝薰烟也只是动了动眼珠,之后,却红了眼圈。
衡月长叹一口气,抱住楚熏烟,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之后每日,衡月都往临华殿来,但祝薰烟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只偶尔衡月喊她妹妹,或者提起如意、谢云琅的时候才会有些反应,其余时间不言不语,只睁着眼睛躺在那里。
“月主子,已经查到了……如意姑娘进冷宫第一日,便因着为祝才人挡了一下,被端嫔活活砸死了……”
文安叹气,任谁也没想到,一个冷宫,竟成了这般吃人的场所。
衡月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想想她们去冷宫的时候如意的情况,便知她死了也有几日了。
估计祝薰烟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面了贴身宫女的死亡,被刺激过大影响了心神,才会变成如今这般。
她撑着额头思索片刻,到底还是下了决心:“绿柳,叫夏竹来一趟。”
夏荷在临华殿呆了五日才回未央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回来后她还是去向衡月复命:“主子,按主子所言,已经有一位姓谢的公公去到了临华殿。”
“嗯,他如何?”衡月垂眸问道。
夏荷不解其意,还是答道:“看起来像是生病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奴婢问他怎么了,他说只是前段时间摔伤了。”
衡月知道谢无年在皇后那里挨了一顿板子,到现在也不过十日,自然没好全。
她只盼着,有谢无年陪伴,祝薰烟能好的稍微快一点吧……
临华殿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一般也无人会去,若那两人能不被打扰的生活在那里,慢慢养着,或许,祝薰烟还能恢复从前的样子……
“主子,这几日夏荷不在,似乎被桂姑姑察觉到了……”绿柳小声与衡月说着,“主子看,是不是……”
“嗯。”衡月点头。
不仅是夏荷的事情,桂姑姑那里,明明白白一包落胎药,早就被小管子发现。
如今一病不起,倒也无所谓了。
而且一个桂姑姑,不过是从前太后给皇后使绊子用的人,皇后不会太过在意,只要那位元姑姑好好的回去便是了。
有了谢云琅的陪伴,祝薰烟真的好了一些,至少不是整日在床上躺着了,偶尔还能下来走一走,虽然还不肯说话,但有一次衡月去看她,她还冲着衡月笑了一笑。
衡月便是再不喜谢云琅,也到底松了口气。
时间慢慢推移,转眼八月便过去了,待到九月中旬,帝后便要回宫,而衡月有孕也已经四个月,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而她,答应的一些承诺,也即将要兑现。
衡月实在不懂,她现在小腹已经明显,穿衣也宽松的很,她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上官彻还非要来与她见面。
“主子,桂姑姑……没了。”夏荷来报信,衡月点点头,吩咐了一笔丰厚的安葬费,让人好好埋了。
“等皇后娘娘回来,我会去向她请罪。”衡月垂着眸子叹道,“皇后娘娘原是好心,却没想,桂姑姑就这般走了……”
“主子也莫要伤心,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这大约是桂姑姑的命数吧。”绿柳劝道。
衡月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回头问问桂姑姑可有家人,再送些银子过去吧。”
绿柳应是。
衡月倒是想起如意,她原想着借给如意丧葬时联系上祝家,但一时还没有回应,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要回一个谢云琅,已经是欠了上官彻天大的人情,还要与他一起用膳,若借上官彻的路子送祝薰烟出宫,还不知道又要付出什么。
再去看祝薰烟的时候,衡月又得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当真?你们主子当真开口了?”她拉着祝薰烟的手,一脸喜色。
谢云琅照常躲了出去,伺候祝薰烟的宫女绯儿笑盈盈道:“正是呢,今日主子说了一句‘好’,咱们都听的真真的。”
“好,好,慢慢总会好的,好。”衡月笑着拍拍祝薰烟的手,眼睛却是一阵酸涩,险些又落下泪来。
祝薰烟只对着她呆呆的笑,虽然不能给出回应,但应该也是高兴的。
衡月觉得,这日子总算有盼头起来。
九月中旬,帝后回宫,“卧床”养了许久的衡月终于起身,随着留守的众位嫔妃一起到宫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