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太医向皇后回禀说,并未在周婕妤口中查出任何毒素,皇后也不信。
“难道她还能是突发疾病不成?什么病能发作成这般样子,又将一个原本好好的人,迅速变成——”
皇后没再继续说下去,只一挥手,“继续查。”
太医还未来得及应是,皇后便道:“将周婕妤送到慎刑司,寻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好好查查。”
众人一凛,连太医都愣了一下,才不易察觉的哆嗦着答道:“是。”
慎刑司那种地方,会审活人,哪里会审死人呢?
皇后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便是将周婕妤开膛刨肚,也要查清楚她这般忽然死了的原因!
让众妃嫔心寒的,不止是皇后这般的态度,更是周婕妤的身后事。
到现在,皇后也没说过一句。
送进慎刑司,查个清楚,然后呢?
今日这事,不管谁是始作俑者,周婕妤总不会拿自己一条命来惹皇后恶心。
也就是说,周婕妤……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但是她让皇后不高兴了。
所以,死无全尸,身后事估计更不会被提起。
众妃嫔心下惴惴,皆是因为不知何时,便要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最后落一个周婕妤这般的下场。
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周婕妤呢?
这般低沉的情绪中,便是向来会拍皇后马屁的兰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唇瓣几次翕张,到底还是泄了气,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皇后,此时需要的也不是一些好听的话。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真相,一个告诉她今天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的人。
总不会是巧合!
在她的生辰这日,巧合的死了个婕妤,这像话吗!
恰此时,瑞敏回来了。
她走到皇后身边,弯腰,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于是,衡月便看到,皇后脸上阴转晴,甚至还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大有一副“原来如此”的意思。
得了皇后眼神示意,瑞敏直起身,对着众妃嫔说道:“请各位娘娘稍安勿躁,此事的原委,奴婢已经查明。”
“不愧、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这般快便查清楚了!”兰嫔抓住时机赞叹道。
瑞敏对着她微微笑着弯了弯腰,然后便站直身子,开口说道:“刚刚奴婢问过周婕妤的宫女,有一个她从家中带来的宫女说,周婕妤碰不得月季类的花。”
“若不小心碰到月季的花瓣,轻则皮肤通红,重则出疹子。”
瑞敏不管众嫔妃会是什么反应,只按部就班的继续说着,“只因为周婕妤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年纪还小,或许自己根本不记得。”
“而周家人为了保护她,则是从未在家中出现过月季类的东西。”
“等周婕妤进宫后,住的地方也没有月季,因此便无人提醒,但冥冥之中,大约是真被人看到了吧……”
瑞敏的笑意味深长,她甚至还扬声点了名字,“王婕妤,您说是吗?”
王婕妤抬脸,额头上的涔涔冷汗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
瑞敏笑意一敛,皇后淡声开口:“刚刚王婕妤引着周婕妤去往月季花的地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求皇后娘娘明察,求皇后娘娘明察!”
王婕妤慌忙跪在地上,急的竟不知道是该先磕头还是先说好。
她便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嫔妾是无意的,真的是无意的啊!”
动作实在太猛烈,头上的流苏簪子都被磕掉了。
众人看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本宫向来对月季平平,便是栽种,也只种了那边墙根底下一点点。”皇后笑起来,“你是如何精准的带着赵婕妤往那边去的呢?”
“嫔妾没有!嫔妾没有啊!”王婕妤大喊道,“嫔妾只是、只是不想与其他娘娘相争,才恰好去了墙角那里,嫔妾不是故意去的啊!”
说话间,皇后已经眼尖的又看到一人。
她笑意不变,直接点名:“文婕妤。”
鹅黄色宫装美人一个哆嗦,瞬间便跪在了地上。
“文婕妤实在有心,自己不往月季花那边去,却能蛊惑的王婕妤过去。”
皇后仿佛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扶手,一抬眼,眸光如利刃般射进文婕妤心底。
文婕妤吓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竟连跪姿都维持不住,直接便趴伏在了地上。
皇后对她的动作视而不见,只微微笑着问道:“你是如何与王婕妤说的呢?嗯?本宫倒是好奇的很呢。”
文婕妤那里还能答的上来?
浑身哆嗦如同筛糠一般,没直接厥过去已经是她最大的坚强。
王婕妤却忽然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的看文婕妤:“你……文姐姐,你……”
她反应慢了些,好在还不算太离谱,马上转过头来对着皇后一行礼道:“回皇后娘娘,就是文婕妤一在嫔妾耳边说,这里人好多,那里花都没有好看的了……”
“她还说,曾经无意瞧见皇后娘娘在那边墙下种的月季很美。”
“原本应该是我们三人过去的,但她临时被人叫住,便只我与周妹妹过去了……”
王婕妤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我也没想到,周妹妹就这般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