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今安表情瞬间难看下来。
那箱子装了什么不必多看,只瞧李得胜说的话,还有胡兴那明显做贼心虚的表情。
他重重一拍桌子。
李得胜眼泪都下来了:“皇上,都是奴才的错,求皇上保重龙体。”
“你哪里有错?他是你师父,你还能看得住他?”上官今安简直痛心疾首。
上官鸢却只想看看唐玉儿的反应。
刚刚还那般言之凿凿的人,此时也毫无羞愧的情绪,反而神色复杂的看着胡兴,开口问道:“你是否有什么苦衷?”
上官鸢简直忍不住要疑惑出声问一句“啊?”。
连叶随云都凝神看了唐玉儿几秒,之后似乎大约是在不理解,满脸疑惑的转移了视线。
上官今安却像是已经习惯了,看着呆若木鸡的胡兴:“贵妃问你话呢。”
“对啊,你有苦衷就说啊。”唐玉儿急道。
上官鸢目光微转,不明白上官今安这是什么意思。
要保胡兴?
她不着痕迹的给李得胜递了个眼神,那人倒也机灵,马上膝行过去跪在开不了口的胡兴身边,对着上官今安框框磕头:“皇上,皇上容禀,奴才师父定是因家中拖累啊!他自己用不了什么银子的啊!”
胡兴还在绞尽脑汁的措辞,就被李得胜这般打断。
“你……滚!”他怒极呵斥了一句,直接抬腿要踹李得胜,结果就将刚刚隐藏的窘境暴露了出来。
唐玉儿一声惊讶的“呀,他尿了!”让满殿都寂静下来。
胡兴更是呆滞的像是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鸡,腿都忘记往回。
片刻后才在上官今安的呵斥声中仓惶的重新趴伏在地上,拼命磕头:“奴才失仪,奴才失仪……”
“滚出去!”上官今安嫌弃死了。
唐玉儿也半遮着鼻子站在他身后,一脸怒其不争的看着胡兴。
上官鸢笑道:“皇兄,胡兴到底应该怎么处置?”
“送去慎刑司,让他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上官今安怒道。
“那也方便了,胡公公此时怕是腿脚还不灵便,来人啊!遵皇上旨意,送胡公公到慎刑司!”
上官鸢说着,又对上官今安笑,“皇兄,这好好一个正殿被胡公公弄的腌臜了,不若皇兄先移步到侧殿?”
“不了,朕回后宫了。”
上官今安就是因为找到唐玉儿要的东西而发了脾气,这会儿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该罚的也罚了,他便要走了。
唐玉儿有些不乐意似的,大约觉得这一局自己又输了。
她路过上官鸢身边的时候,还不屑的看了一眼。
上官鸢没理她,倒是叶随云有些不悦的微微侧头蹙了下眉。
“甭管她。”上官鸢低声安抚。
她知道,胥凝琴说过,这是什么主角对炮灰的态度。
不过也好,他们越看不到她,她才越好做些什么。
那边李得胜也要跟着上官今安去伺候,路过上官鸢的时候,小太监含笑盈盈一拜:“恭喜公主。”
“李公公同喜。”上官鸢笑着颔首。
转眼人都走光了,还有宫人提着洒扫工具进来。
“公主请。”叶随云低头行礼,请上官鸢先走。
上官鸢多看了他肩膀几眼,到底还是抿唇起步往外走去。
出了大明宫,走在宫道上时,上官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之前几次想让皇兄发现不妥都被疏忽,今日倒是误打正着。”
“是,而且今日胡兴完全没有防备,估计当时贵妃说起那摆件的时候,他都没想到是被自己拿走了的。”
叶随云低声应和道。
上官鸢此时对他依旧有气,便没答。
叶随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臣会给慎刑司那边打个招呼,胡兴这些年跟在皇上身边,做的事情可不少。”
“嗯。”上官鸢淡淡应了他一声。
叶随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恰此时有个金戈军追上来,问叶随云一些事情。
上官鸢也没等他,带着她的宫人直接离开了皇宫。
叶随云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的去追随那个火红色的背影。
天光已暗,她逐渐走远,就像是……
在逐渐走出他的世界。
“……就按刚刚说的去做。”叶随云心中一慌,随口敷衍完那金戈军便连忙追了上去。
上官鸢前脚才上了马车,车帘又被人掀起,叶随云跟了上来。
“公主……”叶随云见上官鸢没有开口赶他走,心中微定,却不敢离她太近,只坐在了门边处。
青禾默默给他递上一杯茶,他轻声道谢,又偷眼去看上官鸢。
上官鸢似乎很疲惫的合目靠在车壁上,面容淡淡。
叶随云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一路沉默到了公主府。
下了马车,进去之前,上官鸢对青禾道:“取消淤药膏给叶督主。”
说完,她便自顾自进了寝殿,还吩咐人准备浴汤。
叶随云跟了一步,却被青禾拦住。
青禾多少猜到些上官鸢的心思,小声对叶随云道:“督主……请到青云阁吧。”
叶随云眸光沉了下去。
或许人总是贪心的。
从前他觉得能进公主府便极好,后来便想能留下用饭,再后来留宿青云阁已是满足,到现在……
他又觉得,住在青云阁与住在自己府邸有什么区别呢?
总归是一晚上,好几个时辰,见不到她。
哪怕就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也觉得难以忍耐了。
一步一步,马上要到青云阁的时候,叶随云忽然停住脚步,猛地转身往寝殿方向飞去。
青禾反应不及,追了一下也没追上,只能徒劳的喊一声:“哎呀,叶督主!”
叶随云对叫声充耳不闻,快速到了寝殿。
上官鸢刚拖了外裳,准备去沐浴休息了,忽听到背后有动静想起,便蹙眉转头过来。
见是叶随云,上官鸢眸光微顿,然后转过头去,继续不紧不慢的解开着腰间束带,似乎并不在意来人。
叶随云却是脸热了一下,连忙背过身去。
刚刚忽然冒出的勇气在这一刻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他半晌开不了口。
在听到那窸窸窣窣声音后,叶随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抬手开始脱衣。
上官鸢应是察觉到了他的行为,轻轻“嗯?”了一声。
叶随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确实说了。
而且还压低了声音,带了上了一些委屈兮兮的、惨惨的调调:“公主,臣的肩膀……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