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若问:“他有说什么吗?”
白兰摇头道:“他来的时候,公子正在睡着。”
胥若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胥若道:“说。”
外面的小厮禀报道:“公子,夏婉姑娘回来了。”
白兰神色略有些惊讶,她道:“这么快。”
胥若对着门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那小厮退下,然后便是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身着蓝衣的姑娘便出现在了门口,她的后面跟着一个长的十分壮实的男人,这男人就这样站着不说话,其实还是很凶狠很具有欺骗性的。
是夏婉和阿生。
胥若算起来,也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他们了。
门外的小厮把门关上,阻挡了门外一阵一阵试图侵袭进屋的冷空气。
夏婉同阿生跪了下来,朝胥若行礼,道:“公子。”
胥若虚虚的擡了擡手,声音有些沙哑道:“起来吧。”
阿生跟在夏婉后面,开口问道:“公子你生病了吗,脸色看起来好苍白。”
胥若道:“一点小风寒罢了。”
阿生回道:“可以让婉婉给你看看呀,她可厉害了,什么病都能治。”
胥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看着夏婉道:“事情都办完了?”
夏婉道:“回公子,都办完了。”
夏婉变了很多,以前还是个仇恨和渴望都明明白白写在眼里的小姑娘,现在就变成了个让人一眼看不透的人了,一年半的时间让她的容貌褪去了以往的青涩,增添了些风情和说不出来的韵味,这张脸,放在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胥若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好。”
“你们也是舟车劳顿,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
………
三月莺飞草长,四月红情绿意,六月日光倾城,那一场声势浩大的隆冬终于过去,又送走了温暖和煦的春天,就连炙热的夏天都开始接近尾声。
七皇子府里的那名被好吃好喝供着的神医,在一个寂静的夜晚被一剑入喉,鲜血溅了几尺,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三皇子卷入一起私吞官银案,皇帝已命大理寺着手调查,谢成光主审此案。
短短一年的时间,皇城里的局势已经变了又变。
如今的符奕,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依附于三皇子的符奕,他不仅可以自立一派,甚至已经是夺位的有力人选了。
自从那名神医死了之后,符奕和符岚的梁子就彻底的结下了。
胥若的病有所好转,但身体依旧十分虚弱,不能久站,不能费神,但至少比冬天的时候要好多了。
苗疆的那位姑娘,又来了一遍梁溪。
胥若的身体被伤到了根本,蛊虫本来就是在不停的消耗着胥若的精力,经过那场大病之后,她分明可以感受蛊虫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
胥若身体好起来以后,便开始再次活跃于朝野之上,一边充当着皇帝的左膀右臂,一边又替符奕扫清障碍。
这一切与前世种种,仿佛又重新画上了等号。
………
夜晚,暗香浮动,月色撩人。
胥若坐在一处阁楼里饮茶,周遭设计别具风格,木雕栩栩如生,香炉里燃烧着的香料气味清香,有一股淡淡的竹香。
一阵脚步声从外间传过来,胥若放下手里的茶杯。
“殿下今日来的有些迟呢。”
符岚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步履从容的走了过来,坐在了胥若的对面。
“同沈尚书议事议晚了,耽误了些时间。”
说罢,符岚擡手准确无误得拿起了面前的瓷白色茶壶,给胥若倒了一杯茶,一边倒一边看着这略显碧绿的水流,道:“听说胥若你喜欢喝茶,这个是我从父皇的那弄来的,不知胥若你喜不喜欢。
胥若目光向下移了移,微微垂着眼看了眼杯子里的茶,没有动作,然后看着符岚道:
“看来殿下眼睛恢复的不错。”
符岚愣了下,随即笑道:“若非没有胥若你的帮助,我也没有今日。”
“殿下有济世之才,可不能因为一双眼睛平白白废了。”
紧接着,胥若又道:“听闻殿下在西北有一批同封家合作运往海外的香料,因为战事加紧,那批香料停在了西北,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符岚笑的温润,道:“真的什么都瞒不住胥若,战事太激烈了,那么一大批货物,实在是不好运。”
“不知胥若你可有什么办法?”
胥若手指轻点着桌面,道:“香料停在西北的尾仙坡,那儿也是个茹毛饮血的地方,想要把香料一点不差的从西北运到江南,说实话,不简单。”
“不过如果殿下可以同西北那边驻留的军队联合,不说顺利运到江南,平安出西北应该不算难事。”
符岚闻言苦笑道:“这个办法我曾经也想过,但说起来轻巧,我们又如何让那边驻留的军队护着这些香料呢。”
那批香料的原产地在西南的最北方,名义上是封家的货物,但实际上确实符岚的东西,这批东西,本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财富实现的前提,还是它可以顺利的出海。
在西北驻扎着的,除了秦老将军,还有诸多其他的将士,势力盘根错节,根本不好插入,符岚身为皇子,身份敏感,别说是通那些人寻求帮助,就是出面也万不能出面的。
胥若道:“我们远在皇城,对西北那边说再多也不过纸上谈兵。”
符岚皱了皱眉,道:“胥若,你的意思是派人去西北?可此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的,最起码得有一个明确而又不低的身份。”
“我身份敏感,不能出面,这皇城里谁会愿意去西北呢?”
胥若笑了笑,道:“殿下觉得我如何?”
符岚:“……?”
“胥若是在同我说笑吗?”
胥若摇摇头,道:“我认真的。”
从小到大的涵养让符岚没再追问下去,内心虽然不解但还是道:“胥若你已经决定了吗?”
胥若道:“嗯。”
符岚犹豫了片刻,随即便道:“那你打算何时出发,我来替你安排。”
胥若道:“越快越好吧。”
………
胥若此行带的人不多,随身的丫鬟也就带了白兰一个,不然人一多就容易惹人注意,暴露身份可不是一件好事。
临行前,白兰出了一趟刺史府。
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一路上都未曾与人交谈,神色依旧是平日里的淡漠神色,走了半晌,步伐终于在一处桥边停了下来。
桥上那个一身白衣,连侧脸都足够让一众小姑娘芳心暗许的人,赫然是许久没出现的封绾。
几个月以前,封家和谢家一同举办的那场声势浩大,直逼皇家的婚礼,不知羡煞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
那谢家的云泱是多么的幸运啊,才能同封绾这种人在一起。
封绾就那样站在石桥上,桥上路过的小姑娘看见他会害羞的笑着,有胆大的甚至上前同他搭话,换作以往,这人势必是要同小姑娘谈谈月色调调情的,但今日只是笑一笑便过去了。
白兰神色有些复杂,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犹豫半晌,最终白兰还是走了过去。
封绾看见白兰,对她招了招手,唇角的笑意分明真诚了几分。
白兰的脸色依旧是冷的,他站在封绾面前站定,道:“有什么事吗?”
封绾道:“几个月不见你了,当然是想你了。”
白兰依旧是一章淡漠的脸,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就要离去。
封绾一下子便拉住了白兰胳膊,白兰停在了原地。
封绾比白兰高出半个头,嘴角挂着轻佻的笑,他凑近白兰,说话时气息甚至洒在了白兰的后颈上。
“别装了。”他说。
白兰沉着脸,没说话。
封绾声音压的低,但是无端带着些邪性,他道:“你也是想我的是吧,否则以你的性子,今晚根本不会来。”
他闻了闻白兰身上散发的格外勾人或者说是勾他的清香,颇具暗示意味的道:
“既然来了,就不要那么快走,良宵苦短……”
听到这,白兰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封绾的神色更冷了,道:“你恶不恶心!”
封绾不觉得有什么,摊了摊手道:“这怎么了,做都做过了,现在说恶心迟了吧。”
白兰握紧了手,指节有些泛白,但面上不显丝毫,只道:“我不过一个丫鬟,封公子你才新娶夫人不久吧,如此便出来寻欢作乐,不怕夫人伤心吗?”
封绾低声笑了几声,看着白兰的目光分明带着诱宠,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吃醋了啊。”
封绾走上前几步,拉住了白兰的手,神态是少有的认真,他道:“那女人不过是我家族利益使然,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你放心……”
白兰没有听他说完便退后了一步,,神态颇为嘲讽,道:“您那夫人,两月前便怀有身孕了吧。”
封绾愣了下,依旧没觉得有什么,道:“她有了孩子不是很好吗,我就更自由了,你看,我想过来找你就过来了,她有了孩子,我也算完成了个任务。”
白兰没说话,看着封绾依旧是一脸淡漠的神色。
封绾道:“我以为你不介意这些的,你若是想要,我给你便是了,我将你纳回府,有我在,府里没人敢欺辱你。”
娶为妻,纳为妾。
白兰一向淡漠,此时却硬生生被封绾这话气笑了,她问:“纳我回府?”
封绾道:“你不愿意?”
无怪封绾这样问,白兰左右不过是一个丫鬟,外人看来,能攀上封家本身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封绾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你不过一个小丫鬟,在胥若那里再受宠又能如何,我同胥若一句话,你便是个没人要的孤女。”
白兰挑了挑嘴角,脸色极冷,道:“封公子大可试试。”
白兰说完,转身便走。
封绾伸手想要拉住她,但白兰一下便将封绾的手挥开了,直接下了桥,头也没回。
封绾看着白兰离开的背影,揉了揉刚刚才白兰挥开的手臂,半晌才道:“……这小妮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力气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