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伸出手指,眼睛通红,颤抖道:“你……”
胥若道:“姑娘,抱歉,我本无意冒犯。”
芷月握紧了手,胸口起伏,努力镇定下来道:“你就是过来羞辱我的吗?”
胥若坐在了芷月对面,道:“姑娘如此镜地定非自己所愿,因此看轻姑娘,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芷月轻嗤了下,道:“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哪分什么君子不君子。”
胥若摇摇头,温声道:“话不能这样说,实不相瞒,那刘御史行事乖张,搜刮民脂民膏,本就为人所不齿。”
“姑娘在外看来,虽然人人艳羡,但在下知道,姑娘过的并不快乐。”
这话似乎是说到了芷月伤心处,她声音低了些,道:“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一介……”
话说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她擡眼看着面前一身青衣,眉眼清傲,气质出尘的胥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胥若轻声笑了出来,声音清冽
,道:“姑娘蕙质兰心,想必已经猜出来了。”
“你可以帮我?”
胥若挑着唇角,道:“怎么,姑娘不愿意吗?”
芷月道:“你直接说吧,有什么条件。”
胥若道:“那既然如此,我也不跟姑娘兜圈子了,刘步英在这御史位上数年,贪赃枉法,残害百姓,如今还妄图将江北灾银据为己有,虽然他行事谨慎,但难免留下破绽。”
“姑娘身为刘大人枕边人,想拿到这些,怕是不难吧。”
芷月瞳孔微微紧缩,不可置信道:“你觉得我能拿的到这些?!”
胥若道:“姑娘不傻,要是有心,在下相信姑娘是可以做到的。”
“不,不,你话说的未免也太过轻巧,我不过他的一个狗都不如的侍妾,你怎么就以为我能得到那些东西。”
“的确是不简单,但姑娘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做不到呢?”
“你可想过,若是我没成功,我会有什么下场。”
胥若语调没有太大起伏,道:“姑娘可别那么悲观,万一你就成功了呢。”
芷月也知晓,他跟这人不过是利益往来,事情本身只在于她答应大答应,失败了的后果,根本就不在这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问:“我冒那么大的风险,你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胥若理了理衣服,漫不经心道:“在下能力不大,恰巧能助姑娘脱离苦海,跟姑娘心上人一起双宿双飞。”
“就这?”
胥若挑眉:“难道不够吗?”
芷月看着胥若,没说话。
胥若虽然向来喜欢操纵全局,但对于这种事情,也是不吝于给予的,笑了笑道:“姑娘想要什么?无非是金银财宝,余生安稳,又或者是您那情郎加官进爵,这些,姑娘都且放心吧。”
“事成之后,我们大可慢慢商议。”
芷月目光里还带着警惕,目光沉了下来,半晌,芷月开口道:“我为什么相信你,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胥若没直接回答芷月的问题,道:“姑娘放心吧,在下既然开口了,就必然有这个能力。”
胥若说着,扫了芷月一眼,目光在芷月身下停留了片刻,然后意味深长道:“姑娘您天生丽质,何必受这种屈辱,不如不放手一搏?”
芷月正打算说话,门前忽然一阵响动,这会芷月是真的一下子被惊的站了起来,厉声道:“谁?!”
门被直接打开,沈愿手里揽了个粉衣丫鬟,漫不经心的站在门边,看见惊慌的芷月,好心安慰道:“没事,没别人,别担心。”
胥若看见了被沈愿揽在怀里的那个已经昏倒了的粉衣丫鬟,目光微微一暗。
胥若沉声道:“你站门边是担心别人看不见你吗?”
沈愿丝毫没察觉胥若话音的不对劲,听胥若这样说,大步一迈走了进来,然后把手里的丫鬟平放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跟芷月道:“打晕了个你的丫鬟,没关系吧。”
芷月把目光转向胥若,无声询问着。
但胥若没有首先解答他的疑惑,反倒跟着沈愿道:“你本用不着打晕她,当着没看见,我这边自然不会让她进来。”
沈愿道:“我那不是怕你这里没处理好给你添麻烦吗,直接打晕多方便。”
胥若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
紧接着,跟着芷月道:“不用顾忌他,我跟他一起来的。”
芷月还在站着,还没回话,微微动了动腿,突然皱了皱眉,然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沈愿和胥若,慢慢挪动步子重新坐了回去。
姿态有点不正常。
胥若心下了然,全当做没看见。
但是沈愿却皱起了眉,堂堂一个三品大员的六姨娘,难不成是个残疾?
不过胥若没说话,沈愿也暂且将这个的放在了心里。
胥若绕回正题,道:“怎么样,姑娘,考虑的如何。”
芷月看了看一身从容的胥若,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一边东看看西看看,对这件事情仿佛丝毫不在意的沈愿,沉默了半天。
胥若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
“你们……”
芷月话还没说完,倏的就瞥见了不知正在侧头看什么的沈愿。
芷月的目光陡然尖利了起来,刺的胥若耳膜一阵难受,她惊叫道:“你在看什么!”
沈愿目光收了回来,还有点不明所以,问:“我?”
芷月没回话,只愤恨的看着沈愿。
“哎,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也没看什么啊。”
沈愿说着,反而朝前走了两步,离他刚刚看着的东西近了些,看了几眼,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挂的一行由细到粗的东西是什么?我看半天辨认不出来是什么。”
芷月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沈愿:“???”
“我没事羞辱你干什么,我是真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胥若顺着沈愿说的方向扫了一眼。
本来,胥若跟芷月说着话,沈愿站在旁边觉得这种小事胥若自己可以解决,自己百无聊赖的就站在胥若旁边。
然而谁让这个房间是在是有些奇怪。
且不说房里烧的这个香让他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就说这房间里的布局,他就觉得甚是奇怪。
刚刚他看的地方,就在床边的墙上,那儿显然挂了一行东西,只不过用纱布遮了起来。窗户打开着,有风吹进来,扬起了纱布,沈愿这才一不小心看见了里面挂着的东西。
不看还好,一看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沈愿从小可以说是娇生惯养,皇城里金银玉器堆大的孩子,什么东西没见过,但就是刚刚那个,他好像是真的没见过。
那东西呈长圆柱形,有玉质的,也有看起来很有质感的檀香木质的,最开始的那个长度不长,约有一指,也不算多粗,两三根手指左右。
最后一根,表面漆黑,不管是长度还是粗度都远胜第一根,粗如儿臂,甚是可观。
沈愿很好奇。
沈愿不知道这是什么,胥若当然知道。
清了清嗓子,胥若道:“别看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沈愿丝毫没有理解到胥若话里的意思,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道:“不重要?那是什么啊,看着这做工用料还挺别致。”
“哎,胥若你看看,你要是喜欢,我也让人造几个送你。”
胥若:“……”
胥若一个暗示性的眼神扫了过去,道:“回去再跟你说。”
沈愿立马领会到胥若的意思,抿了抿唇,靠在一旁。低下头,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们谈,我出去继续放风。”
沈愿出去之后,胥若看了芷月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玉小瓷瓶,轻放在桌上,道:“在下知道姑娘不容易,亦没有看轻姑娘的意思。”
“这瓶药于祛除疤痕方面有奇效,想来姑娘应该用的到。”
经刚刚沈愿那么一弄,芷月的情绪分明又低落了不少,这会低着头,胥若说话,也没有擡起头来。
“该说的在下已经说了,怎么选择还看姑娘自行决断。”
说罢,胥若便起身朝门口走去,刚要打开门,就听身后的芷月道:“…我怎么联系你?”
胥若勾了下唇角,道:“这个姑娘倒是不必担心,自会有人过来找你。”
胥若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又轻声关上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芷月看着那瓶放在桌子上的白瓷瓶,沉默半晌,忽然呼吸沉重了些,胸口起伏。
紧接着,便撒气似的一挥衣袖,重重的将这白瓷瓶扫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瓷瓶碎裂。
到这仍旧不能平息自己内心的怒火,她握着拳,又将面前的茶杯通通的扫落在地。
“不看轻我?!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太可笑了。”
“我用得着你们怜悯?!”
芷月声音依旧沙哑着,这会笑着说的话,反倒显得有些癫狂,眼尾更加红了些,甚至眼眶里也充盈着泪水。
芷月没眨眼,但眼泪依旧直直的掉落下来。
她也想好好的过这一生。
她这一身伤痕,还有一闭眼就涌入脑海的那些回忆,都在时刻的提醒她,她的不堪与屈辱。
这不是现实。
眼前的所有,通通都是一场丑陋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