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做事,一向甚合胥若心意。
胥若把阿生留了下来,让其他被带过来的下人都先行离开。
阿生个头大,生的威猛健壮,但却长了一张与他的身材很是不符的极为清秀的脸,这会儿被胥若留了下来,不知道要干什么,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错,显的十分紧张。
胥若善解人意的安慰道:“不必紧张,放松。”
“是,公子。”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留下来?”
“奴…奴才不知。”
胥若笑了下,道:“听说你来兰府前,外面还有个病重的母亲与年幼的弟弟,靠着兰府每月的例银去照顾他们俩?”
阿生脑袋不太灵光,这会也不太明白公子为什么要去调查他一个小小的奴仆,只是胥若提到了他的母亲与弟弟,难免让他变了神色,苦着脸道:“是,我娘与我阿弟命苦,我空生了一堆力气,却不知往哪处使。”
“多亏了兰府,给我一个容身之地,这儿的人都很好,平常都很照顾我,尤其是王管家,虽然明面上对我很凶,但我知道他对我还是很好的,就像上回上街,他还给我买了一袋子蜜饯,特别甜,我带回家给我弟弟,他……”
胥若也就随便问了一句话,这人就开始巴拉巴拉讲个不停,而且都是些无用的,可见脑袋是真的不太灵光。
胥若无情打断:“我在渗城边上给你的母亲和弟弟置办了一处房产,地方还算清净,你母亲的病我也找了大夫去看,你大可不必担心。”
阿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真的吗?”
一旁的白兰笑道:“公子还用得着骗你?”
惊喜来的太突然,阿生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来,于是失落的道:“我母亲的病,我以前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没救了,可以等着安葬了。”
白兰道:“你找的那是什么大夫,指定是看你没钱,也懒得搪塞你才这么说的,公子出手你就放心吧。”
阿生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我娘小时候就告诉我,医者仁心,治病救人的都是大善人。”
胥若懒得与他纠结这个问题,摆了摆手,道:“总之,你的家人如今正好好待着,你以后大可放心待在这。”
阿生看着胥若,似乎是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不一会儿,眼眶里就蓄上了泪水:“公子……”
“公子对阿生的恩情,阿生当为公子做牛做马。“
说罢,又急切道:“我,我什么都可以干!我力气很大,有人欺负公子,我一拳就可以把他们打爆,小时候我跟我邻居一个老头学过武,我可厉害了我跟你说……”
阿生此人天真懵懂,给点恩情就会当什么似的供起来毕生不敢忘,有一身蛮力,脑袋迟钝也生不出坏心思,对兰府也算忠心耿耿。
这种人,不收为己用实在是可惜。
胥若目的已经达到,实在是不想听这人在自己面前从北扯到西,直接打断道:“那你便当个我身边的护卫吧,日后若是有任务,我会交代你的,先下去吧。”
“公子,你且放心吧,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定然打的他连北都找不着,您要是对我的这份恩情,我回去一定告诉我娘和我弟弟,到时我弟弟长大了也会来兰府保护您,我若是有了崽儿,我的崽儿也会……”
胥若扶额,让白兰赶紧带他下去。
白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真要动起手来,十个阿生都打不过,这会阿生表忠心表的忘乎自我,就差痛哭流涕了,言语上可能克制不住他。
于是,白兰伸手推了下阿生的肩膀,道:“走吧。”
阿生猝不及防被白兰一推,有一点站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还好白兰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一边扶白兰还一边念叨了一句:“这么大个怎么一推就倒?”
没想到,被白兰这么一扶,阿生居然一下子就红了脸,刚才还在胥若面前滔滔不绝的话唠模样突然就不见了,红到脖子根的那种红,神色也有些无措:“……我,我没站稳。”
白兰的性子也不是娇羞小女儿那种性子,当下就笑道:“你脸红什么呢。”
阿生第一次跟女孩子靠那么近,甚至可以闻到女孩子身上那特有的清香,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软软的……
啊,不行了,紧张。
脸上的红不减反增,磕磕巴巴道:“没,没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调戏他。
“行了,没红,快走吧。”
这还真是阿生长那么大,第一次跟小姑娘碰这么近。
……
谢成光最近过得可谓是战战兢兢。
洪简文要离开,他原本的大理寺丞的职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虽然胥若提前告知了他,又映射兰国公会多少给点帮助。
但大理寺丞这个职位这是实打实的有实权的,别说是他,就是三皇子手下的人,依靠沈家的人,还有其他暗中盯着的其他伺机而动的,可都等着这块大肉下来。
这皇城真正算得上超然世家的,唯沈家一家。
其于的兰国公府,镇安侯府谢家,还有秦奕凡待着的将军府,还有不久前刚从江南举家迁过来的封家,封家常年从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谢成光在人脉上的优势,也不过是属于谢家比较近的分支,又担了个胥若不亲不生的舅舅名头。
在军器监待了十几年,风评也算不错,至少圣上对他的印象不错。但要是想要去当大理寺丞,还始终差那么一把火。
最近谢成光正焦灼着,没想到那把过这么快就快来了。
军器监隶属兵部,平常兵部上面的人不过来,他在军器监也可以说是说一不二了,万万没想到,那即将要走的洪简文就那么简单的把把柄就在了这里。
国家的军器监归集的可都是全国有名的兵器制造研究大师,其中用料,原材无不是一等一的好,也不乏又皇城权贵利用军器监制造兵器用到自己家的隐藏势力中来。
只是这些事情,不太好说。
你给钱我办事,事后销毁证据,以后还好合作,反正数量不大,引不起圣上注意,这些事情,向来心照不宣。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洪简文也在军器监干过这种事,这也没什么,但不幸的是,证据没销毁干净,好巧不巧,没销毁干净的证据正好被他发现了。
抓着洪简文的把柄,这次又多了一个筹码。
第一次干这种威胁人的事,谢成光还有些不太熟练。
没办法,洪简文要是想彻底销毁那些证据,势必就要过他这一关。
真是天道有轮回。
谢成光知道,这是兰家给他的机会。
……
兰喻岩今日下朝时,及时拉住了要去跟沈尚书搭话的王子直,与他说了想要让胥若跟着他去江北历练历练的事情。
王子直面露为难,兰家的小公子有多优秀,大家有目共睹,就连圣上也是多加称赞,这江北之行说不上安全也说不上危险,兰胥若虽然聪慧,但那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说别的,就是这来回奔波,兰胥若都不一定受得了。
如果脾气在差点,他这跟接了个祖宗去有什么区别?
“这……恐怕是不妥吧。”
“这哪里不妥?不过是来回多个人罢了。”
“可这路途遥远,我怕……”
“怕什么?怕我儿子给你添麻烦?”
王子直内心疯狂点头,嘴上却道:“不不不,哪敢啊。”
王子直内心一肚子拒绝的话说不出来,碍于兰国公府的淫威,这会实在是进退两难。
好在,一旁的沈尚书看不过去凑了过来。
“你看看你说这是什么话,就胥若那身娇体贵的,你也舍得往江北送,有什么想不开的?”
兰喻岩一本正经:“胥若享得了京城荣华富贵,同样也受得了这一路奔波劳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沈尚书一肚子,去了有什么用?你们家胥若才多大?不过是小孩子好奇罢了,这你也能任着他胡闹?这要是出事看你怎么办?!的想法,到了嘴上就是:“行行行,随便你。”
兰喻岩斜睨着他,道:“咸吃萝卜淡操心,难不成还随你?”
沈尚书在斗嘴这方面,向来就没有赢过兰喻岩,每每他觉得自己很在理很有可能赢得时候,兰喻岩就会不要脸的扯上国家大义。
王子直本来还指望沈尚书替他说几句话的。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王子直无奈屈服于兰喻岩,答应带着胥若一同去江北。
事态紧急,时间就定在明天中午。
胥若此行,说着是跟随王子直,但其实就是自己一辆马车,带着兰国公府的护卫,然后跟着王子直的大部队一起。
带的人不多,白兰,阿生,还有夏婉。
临行前,兰喻岩交代胥若万事切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离开王子直的大部队,有什么需要的,不用顾及面子尽管跟王子直提。
胥若含笑答应。
离开兰国公府,胥若擡脚,弯腰,上马车。
还没进去,就忽然听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过来。
马蹄踩在街道上的青石板上声音清脆。
哒,哒,哒,一声又一声。
胥若动作顿了一下,转身看过去。
沈愿身着一身红黑色的衣袍,腰部束了起来,精瘦有力,脚上穿着黑色的短靴,骑着一起赤红色的骏马从远方一点点的走过来。
看见胥若转过身,沈愿唇角微微的勾着,容颜俊美不输四月春风。
“胥若,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