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小少爷的房里,不能留女人。”
白兰听得云里雾里,她自认跟随公子数年,公子的心思怎么说也能猜到一二,只是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奇怪。
但公子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问了两句的白兰也不好再问下去。
公子做什么都是有他自己的缘由的,公子说沈小少爷的房里不能留女人,那沈小少爷的房里就是不能留女人。
胥若也没打算跟白兰解释清楚,铺了张白纸,毛笔沾了点墨,一边练字一边跟白兰道:“听说门口守门的张知,腿摔伤了。”
“是,公子。前几天下雨下的大,这人一个没注意摔了下,把腿给摔折了,目前正在房里修养,要我去叫他过来吗?”
“不用,拿点银子给他,让他养好身体就走吧。”
擡笔沾了沾墨,又道:“张知走了,总有人顶替他的位置,该跟王管家提提了。”
“是,白兰明白了。”
……
入夜,谢成光从军器监回来,近日江北有所异动,皇帝令积极备战,兵马粮草要时刻处于可以被调动的状态,而江北大旱,国库空虚,兵器打造所需物材又很是紧缺,圣上这几日催的紧,让解决不了就提头来见。
上面压力大,就开始给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人施加压力,而工人精力有限,这几日已经向民间征集了,但效果不明显,今日军器监一把手又把他叫过来训了一番。
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居然还要低眉顺目被一个小他十几岁的人训。
压力倒是其次,面子丢的可都是实打实的。
“老爷,你回来了。”
谢夫人笑脸将谢成光迎到家里,倒了杯凉茶奉上,谢成光接过,一口饮尽。
每晚回来喝一杯凉茶是他的习惯。
刚喝到嘴里,谢成光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是热的?”
“你这几日风寒莫不是忘了,还喝凉茶?还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谢成光叹了一口气,将瓷杯放下,但:“小小风寒罢了,过几日自己就好了。”
“这说的什么话,今日胥若还过来了。”
“胥若?胥若过来干什么。”
谢夫人如实回答道:“当然是听闻你病了,过来看看。”
说罢,招了招手,候在旁边的侍女把今天胥若过来送来的东西带了上来。
“这些是胥若送的?”
谢夫人是个聪明人,话既引到了这上面,谢夫人便招了招手让身旁随侍的丫鬟下去。
“胥若说大理寺的寺丞即将迁往江南,目前还没几个人知道这个消息。”
谢成光正色了起来,道:“什么意思。”
谢夫人沉默一下,然后道:“老爷,难道您要一直这样吗?”
谢成光在在这个职位上带了近十年,没什么升迁,一来是因为没什么机遇,二来也是因为谢成光本身并不是多么有野心的人,这么些年,也没想过要在官场上混到什么地位。
只是人到中年,回忆以往,一生也没干出了什么名堂,难免有点郁闷,这谢家也不仅仅只有他谢成光一人,还有他三个儿子,将来如果要入仕途,势必是需要谢成光铺路的。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说升官就升官哪里有那么容易,虽然他与渗城四大世家里的兰家和谢家都关系匪浅,但他谢成光也不是为了区区官职就专门上门去求人的人。
他拉不下这个脸。
谢成光抿了抿唇,道:“兰喻岩让胥若过来的?”
“不知,但应该是的。”
“还有,这个是胥若嘱咐我一定要要交给你的。”
谢成光站起身来,走到檀木盒子旁边,伸手轻轻摸了摸,然后直接打开了来。
里面放着一件衣服。
准确的来说,是一件官服。
绯色的圆领长袍,刺绣精细,段子细滑,是正五品的朝服。
谢成光声音低沉混浊:“官场凶险啊……”
……
胥若正坐在桌前看这几年兰府的家仆名单记录,上面记载着近十年兰府所有下人的资料。
看着看着,窗外忽然一阵响动。
胥若翻页的手微微停顿了下,然后继续慢慢的翻过了这一页。
面上波澜不惊。
一边的白兰瞬间警惕了起来,胥若擡了擡手,示意白兰不必担心。
沈愿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了胥若的窗前。
“胥若!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胥若放下手里的卷宗,擡眼看着面前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跟的沈愿。
“你怎么进来的。”
沈愿坐在胥若的窗台上,闻言利落的一翻身从窗户上翻了进来,道:“从你家墙那翻过来的,方便。”
其实沈愿小时候经常趴在胥若的窗台上跟正坐在书桌前正在学习的胥若说话,但是胥若一般都比较冷淡,沈愿即便是来了,也大多数情况下都在一个人自言自语,胥若很少搭话。
两个人小的时候处的不错,只不过后来胥若越长大就越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担,渐渐的也就不怎么理会这些了。
胥若都不知道沈愿是如何在她这不停的冷言冷语下依旧对她保持热情的。
“你干什么呢。”沈愿看着胥若面前堆的一堆卷宗,随口问道。
问着顺手还想拿起来翻一翻,但想到了什么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没什么,一些资料罢了。”胥若把刚刚正在看的一东西合上了。
沈愿知道,胥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别看胥若年纪还小他两岁,但生起气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近胥若有一点儿变化,对他比以前态度好了不少,虽然有点奇怪,但沈愿还是没出息的觉得很开心。
所以他暂时还不想让胥若生气不想理他。
胥若这几天变了很多。
虽然总体端的还是那个高岭之花的架子,可是除了这个,哪哪都变了,可能其他人没有感觉的到,可是对于沈愿这种时时就喜欢把目光放在胥若身上的的人来说,那是真的感觉很明显啊!
以前的胥若,依旧冷淡甚至不近人情,但是怎么说还透露着点孩子般的不成熟,看见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时候,眼里还有点压抑与克制,但是现在完全没有了。
从容且淡定,优雅且成熟。
这种感觉沈愿说不清楚,也想过或许是胥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查了一番,均是无果。
不过,怎么都是胥若,他都喜欢。
“胥若,你怎么成天待在家里,闷的话可以找我呀,我带你出去转转。”
沈愿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坐在胥若书桌的另一边,话说的随意,但分明可以感受的到小少爷是带着期待的。
胥若向来是不喜跟别人说些无聊的废话的,但沈愿是个例外。
“无聊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行呀,一定要记得啊。”说完,又看了看堆在书桌上的书,一脸嫌弃的道:“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得下去这些东西的,我父亲前几日非让我多看点书,写一篇什么……什么论给他,差点给我憋死我都没写出来。”
沈愿笑嘻嘻的又看向了胥若,道:“我当时就想着,这要是让胥若来写,肯定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