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味感觉不妥,是在他窜在车厢之后的事。
他本来是做对了。
选对了。
他先闻到有血腥味,然后他叮嘱朱财猫分了孟丁的心神,然后在孟丁重新扬鞭策马的刹那,他与王飞红分两边死角攻入车内。
帐幔内,果然有死人。
有死人就有凶案。
而且,车上伤亡的,至少有三个男人,四个女人。
至于是重伤还是死亡,经验老到的他还是一时未能分辨,主要是因为这些人都或正或卧,躺在车扳上,几乎都没了声息,但沾了一身血污,何况,更有一名强敌,正在虎视眈眈,随时会对他们动手。
不过,既有血案他们就得要稽查,说不准,还真与“连环群杀案”有关连。
按照战力,鲁跑虽然也是武林好手,而且听说还练成一种几乎没有前人练成过的“拉布神功”。这种武功有传说是从蹴鞠里演变而成的,也有一说是来源是纺织洗涤业,总之传言莫衷一是,但这种功力一旦运使,可以把对方的武功、神态乃至战斗力,拖慢、堵塞甚至卡死,实在是一种旁门左道的奇技。
不过,哪怕鲁跑,能拖住一人,另一人也大可反制他,或者先行检验死者身份和杀人动机,李老味自度制胜的成数还是极大。
可是,现在的不妥,却是岀在哪儿呢?
他的确已暗令朱财猫,沿路盯死驾车的孟丁。
他们三人之间,有他们自己才能分辨的暗号,只要孟丁一有警觉或异动,朱财猫一定发难,牵制住孟丁。
所以,鲁跑刚才乜着眼,问那一句:“你说的是在车外执辔的孟丁,已给你方的朱财猫所盯死了”,是成立的,没有问题的。
然而,他自己为何又在那一刹那觉得不妥呢?
李老味人称“花甲大佬”,虽身罹重恙,但不仅武功有过人之处,更重要的是,他对案件有强的判断能力,而且解决敏捷,有超乎常人的直觉感应。
在斗智上,是所谓料敌机先。
在气场上,他有所超能感应。
大抵,指的就是这些比较特殊而又难以捉摸的能耐。
其实,这种能力也并不太玄,很多人,包括平常人也总具有一些,例如:有人就常感觉到他曾到过某过个地方、遇上某人、发生某件事或说某句话,结果,真的在现实中,再发生了一次。
又如,有些人常福至心灵,无缘无故在脑海里出现某个号码、某种颜色,甚至预见了某个人会出现、某件事会有那样的结果,结果真的发生了、兑现了,而且不可思议的灵验了。
其实,谁都会有超能力,有的可能是绘画天份,有的可能是算数能耐,有的可能只是个好工匠、木匠、捣浆糊匠,若其职志得其所长,未尝不是好事,但如果万一当皇帝的则天性喜砌木头,而当屠夫的却当成了皇帝,那就是天底下的大悲剧了。
至于李老味的天生能耐,就是能先一步感觉到蹊跷,从蹊跷发现了危机,于是进一步将危机转化为良机。
所谓“先一步”,就是在“之前”已感悟到“之后”的事。
“后一步”到底是啥呢?
既然“前一步”是一句话,一句并没有任何可以质疑,或也制造不出大灾难的话语,那么,“下一步”就是下一句话,那又是什么话呢?
那就是王飞红所说的:“是,我们三人,你们两人。”
然后鲁跑才回了一句话。
一句让人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告诉你,朋友,你错了。”
对了,就是这话。
李老味从心里打雷似的一个猛省!
也就是说:在王飞红说那一句话之前,他已感应到:王飞红将要说错话了。
也等于是:鲁跑那一句回话“你错了”,说的是对的。
如果鲁跑的话是对的,那么,他们的估计,便肯定有误。
可是,错在哪里呢?
人生就是这样:
有些错失,你知道了,却已经犯了。
有些错,你明知要错,还是会错下去。
也有些错舛,你想要补救,却已来不及了。
还有些错误,你知道已发生了,像破绽一样,你知道有罩门,却不知会在哪儿失手。
当你发现的时候,一切已无法弥补。
可是,在这一刹瞬,李老味还是反应奇速的向王飞红发出了警示:
“小心,先撤一——”
王飞红不解。
不解其意。
他当然不解。
因为他们已占先机,为何要撤?
就这么一迟疑间一一嗖的一声,女尸中一人突然弹起,一道白光飞刺而至!
好个王飞红,在这电光火石间,还能应变,一招”佛手献果″,徒手抓住了刀之锷。
可是那刀就像玻璃做的一样。
碎裂破裂化成千百道银片,余势未尽却更劲,全射入王飞红体内!
一下子,王飞红已千疮百孔。
王飞红怪嘶一声,吼了半句:"大佬是对的……″那女子弹飞在半空一伸玉足,已将他踢飞出车外,半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血路。
这刹间,李老味也想全力扑救,但鲁跑已截住了他:
以他的“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