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看到仲宛回来,“怎么样?怎么样?婚礼是不是很热闹?”
张师傅也端着杯茶出来,仲宛没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我跟你们说件事。”
苏敏看仲宛难得正经的样子,擡头道:“你说。”张师傅也看她一眼,不过又低头喝口茶,准备翻今天的报纸。
仲宛道:“小美昨天进医院了,大人没事,孩子没保住。”
张师傅合上报纸问:“这好好的喜事……是太累了?还是闹的太厉害?”仲宛摇头又点头,把当时的情况说了遍。
张师傅叹气道:“大人没事就好,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孩子跟他们父母缘分浅,你们俩慢慢开导开导她,别闷着,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想开点,我担心易阳会钻牛角尖。哎,这事真是……年纪大了听不得这种事。”说着端起茶杯回了厨房。
苏敏斟酌道:“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下?”
仲宛摇头,“别去了,这事不易声张。让他们自己先消化消化,等他们俩回来再说。”
苏敏也点头,过了会问:“那这事怎么处理?就这么算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仲宛垂眼道:“应该是算了,谁也不妨会发生这种事,跟谁吵去?没用,孩子又活不过来。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碰到他们家那俩婶子跟朋友,都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苏敏叹息,“这事找人说理也没地,就这么咽了也憋屈。”
仲宛看着她,“不然呢。”
人活在这世上没地说理的事多了,都他妈的碰瓷。除了咽下去还能怎么办?操蛋的人生。
……
仲宛买了双男士拖鞋,在内衣区挑了两条大裤衩,两件背心。看了眼货架上的内裤,面带羞涩的选了盒。也顺手拿了几盒收银台前的套。拎着一大包东西回了家。
栾江傍晚进门,看到院里晾晒的衣物,不太自然的走过去,伸手摸摸基本已经干了,随手就给取了下来。仲宛从屋里出来看到这幕,老脸皮架不住的臊红。
栾江拿着进了卫生间,过会又出来到仲宛身边,小声道:“没浴巾。”
仲宛看他那扭捏样,扬着嘴角拿了条浴巾给他,“呐,这是我的,今天忘给你买了。”
栾江脸不红心不跳,“不用买,共用一条就好了。浪费钱!”
仲宛不理他,转身往厨房道:“晚饭马上就好。”
栾江敞亮的“诶”了声。
仲宛回头,“那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栾江看着她直傻笑,不说话。
“看你那大傻子样,赶紧去洗吧!”
栾江出来时,仲宛已经把饭菜上桌。栾江随便擦了下头发就坐过来。两碗南瓜小米粥,三道家常小菜,两个馒头。栾江莫名就想起了“一屋两人三餐四季”,转头冲拿着毛巾嘴里抱怨的仲宛,咧嘴一笑。
仲宛用力擦他脑袋,“跟镇里那谁家傻子似的,擦个头都不会。”
栾江看到仲宛无名指的戒指,愣了下,狠狠咬了口馒头,“这馒头太小,不够我吃!下次多准备几个,就这种我至少能吃五个!”
仲宛递给他双筷子,“晚上吃那么多干嘛?又不运动尽长肉,我一个馒头都不敢吃。”
“怎么不运动?这点都不够我消化,晚上累着呢!”
仲宛踹他,“累死你算了,省口粮食,也算为地球减排了!”
栾江鼓着腮帮子嚼饭,咽下道:“反正你不能克扣我饭菜,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不吃饱没力气……”
仲宛又踹他,“说哪胡话呢?什么乱七八糟牛啊,地啊的。”
栾江嘟囔,“怎么老踹我这条腿?就不能换一条?本身就跛。”
仲宛放下筷子,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脸,擡起他受伤的那条腿,看着脚后跟到小腿的疤,用手轻轻揉了揉。起身回屋拿了药膏出来,抠出一点膏状打圈按摩。轻声问:“怎么弄成这样的?”
栾江不吭声。
仲宛涂好放下,站到他背后,“擡胳膊。”栾江擡起胳膊,仲宛把他背心褪下来,半蹲在地上就着灯光打圈按摩。
栾江无所谓道:“就两块疤而已,这根本不算什么。”话落,仲宛把药膏往桌上一拍,收起桌上的碗就回厨房。
栾江点了根烟,吸到一半扔地上踩灭,拿着药膏也进了厨房。看着仲宛不茍言笑的脸,把药膏递给她。仲宛不理他,他就一直举着跟在她身后。
仲宛夺过来,走到院里站在凳子旁,栾江坐下,仲宛抠出来继续涂,俩人也不说话。栾江收拾桌子扫完地,看着蹲在地上给他洗衣服的仲宛,额前碎发随着她搓揉的动作一荡一荡,脸上没什么表情。
栾江知道她在生闷气,走过去站在她盆前,仲宛就换个方向,他又站在她盆前,仲宛继续挪动换方向。俩人一直较着劲,仲宛终于擡头看他,“很闲?”
栾江点头“嗯”了声。
仲宛端着盆进了卫生间,栾江也跟过去站在门口,仲宛也不看他,蹲在那说:“对你不算什么,我看着碍眼行不行。”话毕,两行泪也随之掉下,落到她手里的衣服上。”
栾江心里揪疼,把她拉起来,拇指摩挲她泪,轻吻她眼又低吻她唇。仲宛攀着他肩回应,栾江顺手关了院里的灯让仲宛背靠在墙上。
仲宛碎声说:“江哥,我们回屋。”
除了树上的鸟,夜空的星,没人看见。仲宛嫌他太温咬他唇,栾江收到信号,趴在她耳边笑。
……
天狼抽着烟问:“这姑娘跟你多久了?”
栾江闷声道:“打小。”
大角道:“呀嘿,牧夫中啊,青梅竹马呀!”
大熊摸头道:“任务结束请我们喝酒,喝好酒!吃好肉!”
大角连声符合,“对对对,必须哩!你不请俺可不愿意。俺要吃烤全羊,馋死俺了。”天狼朝他们摆手示意,瞬间安静下来。
天狼又招手让他们跟上,弓着腰的往前移动,回头小声说:“等顺利结束了,吃星星老子都给你们弄。”
情景切换到山洞里,栾江的腿流了好多血,嘴巴严重干裂蜕皮。胳膊上架着重伤垂危的大角,让他在地上趴好,出去又拖着大熊进来。
大角有气无力的□□,“牧夫,大熊不行了。你要……存体力,还有……有事呢。”
栾江不理他,出去大片刻又拖了天狼进来。天狼手指抽搐,浑身被血浸透眼睛半睁不合。栾江拧开他身上的水壶,天狼缓缓合了眼再没一点反应。栾江往他嘴里倒水,仅存不多的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栾江爬到大角面前扶起他头,大角眨眼,“俺……不行了,你你喝……”栾江不听,执意把水倒他嘴里。
栾江又爬到天狼身边推推他,对方毫无反应。又推推大熊,他也毫无反应。再看看已经闭眼的大角,他再也爬不动了。脸贴在地面看着逐渐昏暗的洞口。
他怕黑,天黑会有狼。
一点点力气都没了,眼睁睁看着洞口越来越暗。一遍遍轻吟天狼大角大熊的名字,好驱散心中的恐惧。
他又喊仲宛的名字,可一点用都没,恐惧不但没驱散,反而越来越深。四周也越来越静,静到连蚂蚁声都能听见。眼皮也越来越沉,他要闭眼了。就在这时,洞口暖光四射,他努力睁眼,仲宛穿着条白裙子,微笑着朝他走来,眉眼弯弯的叫他,“江江,江江?你再不回答我就生气喽?我生气可是很严重的,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仲宛身后站着天狼大角大熊,还有好多队友。他朝他们伸出手,可他们一个个都回头走了。队友走了,天狼走了,大角走了,大熊走了,仲宛也走了。栾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都走了。他想喊却喊不出声,喉咙像是被堵住。他挠着脖子想要出声,可就是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