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瓜 正文 第四十章
栾江看了看车头，又看了看弹出来的气囊，青着脸红着眼，车门狠狠一摔，吼道：“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仲宛被他连吼带吓，整个人嗡嗡木木的。
栾江吼完就后悔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年之内出了三次事，每次都要他半条命。平复了情绪，轻声问：“怎么回事？”
仲宛擡头看他，语无伦次的咽哽，“我正……突然跑出来一群孩子，车开太快了，我也懵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就本能……避开他们，我……”
受伤的那条腿半跪着，另一条腿蹲地上摸她脑袋，把她揽怀里问：“是不是吓死了？”
仲宛搂着他脖子哭，“你不知道我看到那群孩子有多恐惧，我要是撞过去……我我我中午还喝了酒……我……”
栾江抚着她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仲宛轻捶着他肩膀，栾江用粗砺的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把她抱起来，放在摩托车上回了修理厂。
栾江把她带到休息室，开了空调，仲宛哑着声问：“有洗澡的地么？”栾江指指外面的卫生间，“就是比较简陋！”
仲宛不自在道：“厂里就你自己？”
栾江点头，“嗯，他们要到傍晚才来，你先在这休息，我去把车弄回来，我把大门锁了没人会进来。”仲宛点点头。
仲宛打量了屋子，虽说简陋些可很干净，床单枕头都是香香的。桌子上还有张俩人的合影。仲宛打开简易衣柜，拿出件T恤，找出条浴巾就去卫生间。温水从头浇下来，仲宛才感到血液流通起来。刚刚差点死了，当时她脑海就出现了三个字，“不甘心”。
就这么死掉好不甘心。
仲宛穿着栾江的大T恤，瞪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栾江把仲宛的车拖回来，跳下车去开大门，车上人打趣，“江哥，难不成还金屋藏娇了？大白天锁着门？”栾江笑着不理他。
进院把车卸下来后，栾江拍拍他肩，“你回去休息吧，这车晚会我修，有事打你们电话，没事就不用来了。”
栾江满身的汗，脱了T恤擦把脸，进屋就深吸一口气。仲宛穿着他T恤，两腿夹着空调被，床上还随意扔着她脱下来的内衣。栾江喉结滚动了下，拿起她衣服包括内衣都给洗了。
衣服晾晒在太阳下，擡头看看太阳，又心平气和的修了会车。修到半途仍下工具，骂了句脏话，转身冲个凉，只着内裤就进了房间。
栾江火大的看着床上人，仲宛刚睁开眼，还有点迷糊。栾江压到她身上问：“你要怎样？嗯？”
仲宛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栾江盯住她，撑在床上的胳膊青筋凸起，整个人情绪紧绷着，随时都能爆发。俩人就这么无声对峙，栾江别开脸起身要出去。仲宛把T恤一脱，甩在他脸上。
栾江回头，她右胸纹了片滔滔波浪的江，还有两个字母LJ。
仲宛看着他，眼色平静道：“栾江，只要你点个头，我就去洗了，此生老死不往来。”
栾江坐回床边，两手摁着太阳穴，低声问：“谁让你纹的？嗯？”
仲宛下床去院里，取着半干的衣服套身上，推开大门，就朝家的方向跑。后面一道摩托轰鸣声，栾江截住她方向，下车就去抱她。
仲宛挣扎着要跑，栾江看她，“觉得我残废了，撵不上你？”
仲宛背对他站住不动，栾江看了下周围，抱起她就往修车场去。
栾江进厂先停好车，把大门反锁上，又骑着往房间方向。下车扯着她就往房间走，不管身后摔倒在地的摩托。
仲宛捶着他肩，骂道：“禽兽。”
栾江头埋她脖子低声道：“我禽兽你什么？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给过你选择机会，你知道我不能，你还非要一次次挑衅我，撩拨我。”
仲宛看着他，“你不能？你这不挺能的吗？”说完动了下。
栾江把她抱回床上，“让我看看！”
……
仲宛睁开眼，天已经暗了，栾江还在她怀里睡。仲宛又闭上眼，顺着抚摸他头发，耳朵，眼睛，眉毛，一切都是真实的。满足的笑笑，又搂紧了些。
再醒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
院里的照明灯大亮，隐约有对话声传来。仲宛从窗口看过去，栾江在认真修车，旁边的中年男子在说着车的各种小毛病。
仲宛就趴在窗户，两手做望远镜状，把栾江锁定在一小圈圈里，念道：“这是我男人。”
仲宛靠坐在床上又想了些事，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朝院子看去，那辆车驶了出去。栾江朝着她的方向过来。她立刻躺好。
栾江看她已经睡醒，就把灯打开。仲宛本能的伸手挡了下光，栾江又关上拧开窗头小灯。仲宛坐起来看他，栾江问：“饿不饿？刚那辆车突然坏了，急着进城我就给修修。”
仲宛摇头，又点头。
栾江说：“你车我看了下，过两天才能修好，我这边没这款大灯。我明天进城里拿大灯，顺便也把你送回去。”
仲宛坐在床上，没说话。
栾江出去洗了把手，又坐过来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仲宛摇头，“不饿。”
栾江看她别扭的小表情，托着她脑袋吻道：”我会最快的速度修好，这两天就给你送去！”
仲宛扭捏的笑道：“我想吃泡面，你煮的。”
栾江揉她脸蛋，“好，我现在就去煮。”
仲宛穿着栾江的大T恤在院里闲转。九月了，晚上已不再闷热。
栾江把两碗面端到桌子上，里面放了两根青菜，一枚煎蛋。仲宛本就饿，挑起面吃了大口，有碎发掉落额前，栾江把它撩到耳后。
仲宛喝了口汤，还是那个味道。栾江最拿手的就是煮泡面，已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放下吃光光的碗，眼睛转向栾江的碗。栾江把吃了一半的面往她面前一推，仲宛埋头两口就见了底。
栾江拿张纸巾给她，仲宛接过擦擦嘴，顺便打了个饱嗝，丢脸的解释道：“太饿了，吃太猛了。”
栾江道：“看你等会怎么睡。”说着过来牵起她，围着院子散步。丝丝凉风吹来，仲宛靠在他的肩上，俩人沉默不语，只是一圈一圈的走着。
栾江想说些什么，仲宛捂住他嘴，“江哥，你甘心么？我今天差点死了。等撞到了南墙再说吧。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不能在一起，趁着月色正好，我们就在一起吧！”
栾江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夜空道：“好。趁着月色正好。”
仲宛早已养成了规律，醒来的时候恰好七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听着院里的细碎声，窗户里望过去，栾江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在修她的车，满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坐起来拉伸了下。
仲宛穿着他的大T恤、大拖鞋，推开窗拉开门，呼吸了下凉爽的空气。望了眼充满活力，趾高气昂的太阳。
生活如此美好！
趿拉着鞋，一拖一拖的走到他背后，环住他腰埋怨，“拖鞋也太大了，像一艘大船，走个路感觉要掉。”
栾江依然埋头修车，“这不也没阻止你过来？”
“你讨厌，不理你了。”说完转身要走。
刚转身就被栾江拦腰抱起，“我就趁你睡着了修会，你还不老实的跑过来。”
仲宛搂着他脖子，明知故问，“为什么趁我睡着？我不睡你就不能修？”
栾江点头，“嗯，不能，老分心。”
仲宛笑道：“算你识相。”
栾江把她放回床上，“想吃什么？”
“包子油条，豆浆面茶炒肝儿，反正都想吃！”
“我就各买点，你吃剩下都我的。”
仲宛眯着眼笑，“上道。”
仲宛梳妆打扮好，栾江也买了早餐回来。仲宛每样都沾了口，把剩下的推到栾江面前，栾江依次吃完。仲宛托着腮看他，拿纸巾擦他汗，“吃这么快干啥？满头的汗。”
栾江不在意，“习惯了，我先回趟家再过来接你。”
仲宛点头，“别跟我妈说车撞到的事，栾姨也不要说。”
栾江擡头，“那也瞒不了多久，我昨天拖车过来肯定会被人看到。”
“那也没事，要是知道早打我电话了，等她知道了再说吧。”话刚落，仲妈妈电话就过来。
仲宛看着手机，“这也太邪了吧。”划开，仲妈妈问：“你昨天是不是喝酒了？”
仲宛道：“您这反射弧也太长了，都睡一宿了。”
仲妈妈骂道：“算你侥幸，整天没心没肺的，就这吧，我就确定你有事没。”
“……”
仲宛看了眼认真开车的栾江，漫不经心道：“我跟宋哲分手了。”
栾江丝毫不奇怪的“嗯”了声。
仲宛不忿，“你就不奇怪？”
栾江扬嘴角，“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俩要是没分，昨下午我就没机会撒野。”仲宛轻咬着嘴角，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