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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朝云 正文 第249章 反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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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反间计

    晁灵云在大牢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直到被狱卒押至刑房,见了刘稹,才勉强从吴青湘的阴影中回过神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不顾自身安危,忍不住向刘稹打听:“都头,你是怎么认识吴青湘的?她在你身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刘稹打量着晁灵云,虽然莫名其妙,还是回答了她:“她是我一个幕僚引荐的,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我如今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有她不少的功劳,你与她到底有什么过节?”

    晁灵云垂下眼,无奈地苦笑:“还能有什么过节,争风吃醋罢了。”

    “我瞧着吴娘子清心寡欲的,不像是那种人啊,”刘稹纳闷地摸了摸下巴,瞪着晁灵云道,“吴娘子说你是李德裕的密探,这种话,可不是争风吃醋就敢信口开河的,你还不从实招来!”

    他问得声色俱厉,晁灵云却像听不懂他的语气似的,兀自吃吃地笑:“都头怎么不问问我,我与她是为谁争风吃醋呢?”

    “这种无聊的闲事,谁会想知道!”刘稹叱了一声,转念却想到吴娘子与眼前这女人都非等闲之辈,那争风吃醋的对象又会是什么来头呢?好奇之下,他到底还是松了口,“好,你且说说,你与她究竟是为了谁争风吃醋?”

    “我与她争风吃醋的对象呀,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晁灵云微微一笑,娇声道,“就是都头的伯父,刘府公啊……”

    “简直一派胡言!”刘稹怒极反笑,“我伯父第一次见吴娘子的时候,压根就不认识她!”

    “就是不认识,才要争风吃醋啊,”晁灵云眉梢一挑,冷笑道,“吴青湘这个人,心计城府非常人可及,她的确有能力辅佐都头,但是这个人疯起来,也是惊世骇俗、不可理喻的。都头想不想知道当初她是如何与我争风吃醋的?若是都头想知道,我这里有证据。”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刘稹哪还能忍住好奇心:“你说。”

    “当初刘府公在长安,曾慕名去我宅中,我也因此名声大噪,凡事处处压她一头。就因为这个,她竟在刘府公上朝的途中行刺,试图栽赃给我。都头若是不信,可以私下向刘府公打听,吴青湘臂膀上还有当年行刺未遂留下的疤痕呢,刘府公对这件事一定有印象。”晁灵云见刘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加油添醋道,“当时我受她牵连,第一个遭到刘府公的怀疑,幸亏我臂膀上没受伤,才洗脱了嫌疑。”

    刘稹半信半疑道:“如果她做过这种事,你为何不向我伯父揭发她?”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受伤,是时隔很久才偶然发现她臂膀上的疤痕,那时候刘府公都已经回到潞州了,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选择息事宁人,没想到她竟变本加厉地陷害我!”晁灵云一副捶胸顿足,悔恨交加的模样,让刘稹的态度渐渐起了变化。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问晁灵云:“那你与李德裕究竟有没有关系?”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晁灵云叹了一口气,蹙眉道,“我与李宰相的确有一段渊源,这也是吴青湘最恶毒的地方。她那些诬陷我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若都头不给我澄清的机会,我就只能做个冤死鬼,永世不得翻身了。”

    说着她挤出两滴眼泪,凄凄楚楚道:“说起来都头应该也知道,李宰相曾任西川节度使,我本是西川镇乐营里一个小小的乐伎,有幸得李宰相提携,随他进京,才有了后来的际遇。李宰相帮我在长安站稳脚跟,我感念他的恩情,在酒宴上帮他说说话,打探点消息,那也是有的。可我哪有做密探的本事呢?都头想想就能明白,李宰相位高权重,手底下能人异士何其多,如果他真的有心对付昭义镇,哪会将重任交给我这种人老珠黄的乐伎?”

    晁灵云说出这番话时,刘稹也在留心看她,大牢里昏暗的光线让她浮着残妆的脸看上去极为憔悴,配上粗服乱头,的确是人老珠黄,与献舞那日相去甚远。

    李德裕若真的用这个女人做密探,未免将昭义镇看得太轻了。这样一想,刘稹顿时又信了几分,却还是谨慎地问晁灵云:“你这番话空口无凭,叫我如何相信?你一口咬定是吴娘子诬陷你,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吗?”

    晁灵云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小声啜泣道:“我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唯一证据,已经被吴青湘拿走了。”

    刘稹闻言一愣,立刻放话:“你有什么证据,尽管告诉我,我与你做主。”

    “证据就是我随身的那把弯刀,”晁灵云收起眼泪,望着刘稹道,“我的那把弯刀,是十二年前我在西川做乐伎时,一位名叫悉怛谋的将军赠我的。此人英年早逝,一生从未到过长安,我若不是西川人,就不可能与他有任何交集。都头只要找个懂吐蕃语的人,看一眼那把弯刀上的吐蕃铭文,就能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些年我走南闯北,都是靠这把刀防身,吴青湘知道我的刀从不离身,才利用这点构陷我,让都头觉得我带刀入府就是居心叵测。可怜我一个跳剑器舞的乐伎,明明只有些花架子,却连佩一把刀都成了罪过。”

    刘稹身为刘从谏内定的接班人,不可能不关注朝中动向,若说他过去还可能不知道悉怛谋是谁,现如今李德裕大张旗鼓地为此人平反昭雪,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人?是以晁灵云一提及此人,他的心里便有了决定。

    比起吴青湘模棱两可的推断,晁灵云提出的两点证据都明明白白,极易求证。至此刘稹不得不暂时相信晁灵云的话,肃然道:“好,我会去验证你说的这些话,如果吴娘子真的冤枉了你,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晁灵云也不多言,直接俯身一拜,朗声道:“多谢都头。”

    刘稹扯动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沉着脸离开了刑房。

    晁灵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刑房门外,冰冷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方才她那番说辞也许是漏洞百出,但不管什么漏洞都无所谓,只要刘稹能让刘从谏知道,吴青湘的臂膀上有一道当年他遍寻不得的伤疤,那就足够了。

    刘稹走后,狱卒将晁灵云押回牢房,给她送了一桶凉水和一碗泛着馊味的豆饼,便对她不闻不问,再没露面。

    因为拒绝这种粗劣的吃食,晁灵云从入狱后一直饿到现在,到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两眼发花,却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关押多久。

    左思右想,她终于愁眉苦脸地捧起碗,挣扎着抓起豆饼。

    吃吧,啊?吃吧!还没和吴青湘决出胜负呢,你总不能先饿死吧?

    晁灵云鼓起勇气,当这玩意儿是自己最痛恨的仇人,狠狠咬下一口,直着脖子囫囵一吞,当即被噎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嫌弃得将碗一丢,靠在牢房角落里假寐,尽可能保持体力,别去想自己饥火烧心的肚子。

    最后也不知是饿晕了还是累极了,她陷入黑沉沉的梦乡,睡了长长一觉,直到被牢门咔嚓咔嚓的开锁声惊醒。

    晁灵云猛地睁开眼睛,看清了正在开锁的人,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一下:“吴青湘,怎么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吴青湘隔着牢门,面目狰狞地冷笑,“晁灵云,你颠倒黑白的本事也不小啊,是我小看了你!”

    晁灵云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背靠着墙站直了身体,小心翼翼道:“你说谁颠倒黑白?我可不像你,只会用诡计和谎言借刀杀人,在长安如此,在潞州亦如此。”

    吴青湘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将她一剑洞穿,却只是把牢门打开:“出来,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们光明正大地解决,不要再牵扯旁人。”

    “光明正大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晁灵云背倚着墙壁,纹丝不动,“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你若觉得我有哪里冤枉了你,我们可以到刘府公面前对质。”

    “刘府公眼下正病着,哪有余力管你的闲事?你以为凭你的一面之词,他就会为你主持公道?”

    “他有没有余力为我主持公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出了这道牢门,我就成了畏罪潜逃,所说的一切也都会变成谎言,这样岂不是正中了某人的下怀?”晁灵云直视着吴青湘,双眼发光,唇角微微上翘,“吴青湘,你这是故意设套让我钻,我已吃过你一堑,岂会再受骗上当?”

    此言一出,吴青湘的脸终于扭曲起来,就在晁灵云以为她会冲进牢房对自己动手时,却看见刘稹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晁灵云心中一哂,却装作惊慌失措,造作地喊了一声:“哎呀,都头怎么会在这里?”

    刘稹没理会她,只顾盯着吴青湘,面色铁青:“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在说谎。我不管你和这女人到底有何恩怨,也不管你们究竟谁真谁假,只要你当年刺杀我伯父的事是真的,我就必须把你交出去!”

    吴青湘直直地看着他,蓦然诡笑一声,冷嘲:“你还真是刘府公的好侄儿……”语毕瞬间暴起,竟闪电般抽出腰间软剑,刺向刘稹。

    刘稹大惊失色,急忙抽刀还击,仗着一身硬功夫才没被吴青湘抹了脖子。吴青湘并不恋战,趁着众人措手不及,杀出重围,夺路而逃,徒留刘稹在后方气急败坏地大喊:“给我抓住那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牢门已被吴青湘打开,此刻晁灵云旁若无人地冲出牢房,直接从狱卒手中抢过一把刀,不声不响地追了上去。

    一时刘稹和狱卒们纷乱的叫骂声,统统被她抛在脑后——她与吴青湘那么多年的纠葛,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节度府大牢远离主宅,近期又无重犯关押,守备并不严密。吴青湘与晁灵云又身手了得,因此当一群后知后觉的府兵握着兵器赶到墙垣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罗裙蹁跹的女人像鹞子一样翻上墙头,一前一后,越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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