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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他以柄 正文 第二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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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他是恣意少年,潇洒却不风流,任凭勾栏院的行首们怎么调笑勾搭,他仍嬉笑着绕开,还要多上一句嘴:“这大冷天的,姐姐们多穿点!”

    但他也有过冲动。曾几何时的漆黑山洞里,那张俊逸的脸上泛着情欲,额上冒着薄汗,直白又隐忍地盯着她。可看她又惊又惧,他只得强忍着哄道:“不怕,我不碰你。”

    “真的?”她一动都不敢动。

    看她吓得不行,他又忍不住逗她:“也不一定。”

    她泪眼汪汪的叫人心疼,他无奈道:“要干点儿什么也得等成亲入洞房啊,这破烂地方,你想我还不想呢。”

    梨花带雨的人儿破涕为笑。

    裴轻知道,他终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萧渊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反倒是享受着她惊惧又无助的样子。

    “自己脱,只我一人看。我帮你脱,总也要叫外面那群刚浴血奋战的弟兄一饱眼福。毕竟也是娘娘请他们来的,给点儿甜头不过分吧?”

    这般狂悖羞辱的话,他竟能如此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出口。

    今夜大约是逃不过了。

    眼泪不住地落下来滴在床褥上,裴轻闭上了眼睛,手有些颤抖地拉开了系在腰上的带子。

    外袍顺势落下,屋里的馨香更盛。萧渊敞着衣衫站在床前,一瞬不移地盯着她一件又一件地脱下衣裳。

    裴轻一直低着头,直至白皙的香肩露出,身上只剩一层薄纱做的里衣。

    骤然听见男子呼吸加重的声音,她不禁一抖,霎时不知所措,不敢再看他。

    萧渊语气轻佻:“继续。”

    羞耻心作祟,裴轻实在不肯再脱。眼泪像下雨般浇湿了她的脸蛋,眼睫湿漉漉的,她跪在床上脸色发白,声音极度哽咽:“求你……萧渊,求你。”

    他沉默着,看她哭得伤心又羞愧。

    “扫兴。”萧渊沉声,“滚下来。”

    裴轻如临大赦般地想把衣袍穿回来,可手刚碰到,便感到他目光倏地凌厉,她手一抖,从衣服上拿开。

    即便没脱完,可穿着这般透的里衣,一举一动尽数落在他眼里,跟裸身没什么区别。她下了床,有些畏缩地站在他面前。

    萧渊不看她,只随意坐到了床沿,腿压在了她刚脱下的衣衫上。

    “去弹琴。”

    弹琴?裴轻暗自惊讶,不禁四处望望,想看这殿中是否真的有琴。

    见她半晌不动,萧渊嗤笑一声:“怎么,待在床上更好?”

    裴轻忙走到一旁。这殿实在有些大了,她一边担心着床边的男人忽然反悔,一边又在找着琴。她当然想尽快找到,弹琴可比面对他容易多了。

    只是她不知道,身后有道目光一直紧紧追随,伴着那道纤瘦还漫着淡淡香气的身影,从东边到西边,从殿中至殿外。

    外面守着的楚离忽然看见屋里有人影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东西,于是扯着嗓子在外面喊了声:“王爷,可是要找什么东西?属下给送进来!”

    萧渊看见门口高大的黑影靠近,眸中一凛:“滚!”

    “哦。”楚离摸摸鼻子,又退回去。立时身边涌上一堆军汉,你一嘴我一嘴地猜着王爷是不是被皇后娘娘给训了,不然怎的还冲他们发了火?说到底还是南川好,谁也管不着,王爷每天吃喝玩乐心情多好。

    楚离这种在军营里被骂惯了的人,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的喜怒无常。

    可那声“滚”却是吼得裴轻脚下一软,见他看过来,她忙小声说:“找到了,琴找到了。”

    萧渊不耐烦,倒是也没有吼:“那还愣着做什么,等我把琴给你搬过来?”

    天渐渐要亮了。

    谁也不曾想这位后宫娘娘竟是来王爷殿中弹了一宿琴。弹得楚离等一干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自然谁也不知,他们口中的娘娘是只穿着透得一清二楚的轻纱里衣,跪坐在他们的王爷面前,红着脸,含着泪,既畏惧又委屈地弹了这一宿曲子。

    直至萧渊终于睡熟了,不再那般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再动不动让她谈些勾栏院常奏的曲子,只是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裴轻缓缓抬了手,琴音停下来,他也没有醒。

    她不敢靠近,只远远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经历过一场血战,他早该累了吧。天亮才睡,就是为了等她来好好羞辱一番。还真是有仇必报。

    只是他们之间却算不上仇,可究竟算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裴轻起身,揉了揉跪得有些麻的腿,踌躇片刻,还是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她的衣衫还在他腿下压着呢。

    慢慢走近,她也越发看清楚床上的男人。他还是很好看,甚至比以前还要好看,只是性子确是比以前粗暴了不知多少。

    裴轻微微弯腰,轻轻从他腿下一点点扯出了自己的衣衫,然后抱到了屏风后,仔细地穿戴好。

    她又轻轻走到镜前,用冷水洗漱一番,对着镜子绾好头发,恢复了原来的端庄模样。只是细看,也还能瞧见红红的眼眶和淡了许多的妆饰。

    她刚打开门,楚离就立刻迎了上来。好在外面只有他一人,她才不至于太过难堪。她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楚离倒是知意,也没多问,只道:“属下送娘娘回宫。”

    裴轻摇摇头:“多谢,就不必麻烦了。”

    若是叫人看见是南川王的部下清晨送她回寒宁宫,只怕是会更加流言纷纷。

    楚离便看着裴轻一个人离开了东宫,他回过身来,进了萧渊的寝殿,一进去就看见主子坐在榻边一言不发。

    “王爷?”楚离看他那样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得试探道,“咱用早膳不?”

    萧渊抬头:“叫人盯着寒宁宫,她每日去哪里做什么,都报给我。”

    楚离点头:“是。”说着又悄悄看萧渊一眼,凭男人的直觉,王爷这模样瞧着……像是没吃着。怪不得要发火,多半就是见色起意,打了什么歪主意,叫娘娘给训斥了。

    那怎么还一个弹琴一个听曲子呢?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萧渊睨着出神的楚离,“还不出去?”

    楚离身为忠心下属,秉着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大着胆子劝道:“王爷,这天底下美人多得是,虽然……虽然也不尽比得上……但人家已在皇帝陛下的后宫里,您虽护驾有功,也不好拿这事抢人吧。”

    萧渊冷笑道:“她本来就是我的。”

    楚离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暗叹不愧是自家主子,抢女人都抢得如此理直气壮。

    此时的裴轻回到了寒宁宫重新梳洗一番,带着萧稷安去养居殿问安。也不知织岚是怎么哄过孩子的,萧稷安竟什么也没问,倒叫裴轻松了口气。

    只是一路上遇到巡防宫城的南川军,异样的目光落在裴轻身上,虽都只有一瞬,却还是被萧稷安捕捉到了。

    侍卫暗自窥视可是大错,他们竟敢明知故犯,萧稷安疑惑地问:“母亲,他们为何这般看我们?”

    裴轻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说:“他们……是从未进过宫,从未见过宫里的人,才多看了一眼。”

    萧稷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护驾勤王,是忠诚的人,母亲不要怪他们无礼。”

    裴轻点点头,牵着孩子的手,很快便到了养居殿。

    养居殿的炭火很足。

    裴轻亲自查看了四处的摆置,得知宫人们服侍得很好,这才放下心。她回过身来,萧稷安正在殿中站得笔直,一字一句地背着古籍词句。

    作为唯一的皇子,萧稷安从不懈怠偷懒。即便叛军攻入皇宫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这孩子却还能如往常般早早起来,随她一起来养居殿请安。

    此时萧敬咳嗽了两声,裴轻忙走过去,说道:“陛下,汤药也不烫了,还是要趁热喝下才好。”

    说着,她端了起来,想用汤匙喂萧敬喝药。一旁的萧稷安偷笑出声,萧敬也笑着摇摇头,对萧稷安说:“稷儿,今日书背得很好。你先去殿外等候。”

    萧稷安很爽快地点头,自己去了殿外。

    “姐夫可是有话要说?”

    萧敬接过了她手里的那碗药,尝了一口:“还是这么苦。”

    身为帝王,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很少这般抱怨,抱怨的还是汤药苦。裴轻轻笑道:“所以我才每日准备蜜饯,不过姐夫可是一块都没吃。”

    一碗汤药见了底,萧敬还是没有吃蜜饯。

    “蜜饯盖的是口中之苦,于心里的苦却是无用,若是有用,想来你也会吃吧?”他放下药碗。

    这话让裴轻一愣。

    萧敬看着她:“南川王说想要你。”

    他照旧面色温和,可裴轻却立刻跪在了他的面前,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她写信求萧渊来的,她未经萧敬同意,在那封求救信上应允了太多,如今萧渊是名正言顺地讨要罢了。

    “陛下恕罪,是……是我的错。”

    “你何错之有?”萧敬朝她伸手。

    裴轻看着那只好看的手,没敢触碰。

    “错在不该写求救信让南川王击退叛军,还是错在拼死保护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萧敬拍了拍榻边,“地上凉,坐这里来。”

    见他没有真的动怒,裴轻这才起身,坐到了榻边。

    “当初直接宣你进宫,没有问过你的意思,是朕的不对。”

    听萧敬这么说,裴轻摇头,道:“这事不怪姐夫。我是姐姐带大的,母亲早逝,父亲宠爱妾室所出的儿子,不曾管过我们一日。直至姐姐偶遇陛下,入宫做了皇后,我在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了些。我……我曾与父亲争执,离家不归,姐姐怀着身孕又担忧着我的安危,神思郁结才……是我的错,当初知道能照顾姐姐的孩子,我心里是愿意的。”

    萧敬从不知裴轻是这么想的。

    初入宫时,他甚至觉得她是在有意学着裴绾的一言一行,想要获得他的宠爱。所以起初他来寒宁宫,只看稷儿,不同她多说什么。只是日子久了他才发现,裴轻对裴绾的感情和思念,丝毫不亚于他这做丈夫的。

    萧敬叹了口气:“你姐姐难产,太医说到底是因着身体底子不好。裴轻,你不能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见她仍旧自责,萧敬便不再提裴绾,只问:“你当初进宫虽是自愿,却是舍弃了他对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眼泪终于滚落下来,裴轻拭去泪,始终没说什么。

    萧敬服过药后要安睡一会儿,宫里多了南川军的护卫,显然是安全了不少。

    裴轻久违地带着萧稷安在御花园里逛了许久。萧稷安午膳用得不多,裴轻知他是在屋里憋得久了,也顾不得冬日寒冷,叫御膳房将晚膳都摆置在了御花园的亭子中。

    萧稷安果然吃得比中午多了些。

    裴轻牵着他的手往回走,说:“待外面太平了,母亲便带稷儿出宫去尝尝宫外的美食可好?”

    萧稷安拉着她的手:“那待我长大了,便是稷儿带父皇和母亲去尝遍天下美食!”

    裴轻红了眼眶,微微点头:“好。”

    她带着萧稷安回到寒宁宫时,天已经黑了,逛了大半日,孩子也有些累。

    只是未料刚踏入宫门,便看见织岚有些紧张地等在殿门口。见裴轻回来,她轻唤了声:“娘娘。”

    而织岚旁边,站着持刀守卫的楚离。

    裴轻握着萧稷安的手紧了紧。楚离已经开口:“娘娘,我们王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这人来得毫无征兆,裴轻只得带着萧稷安进去。

    萧渊正用萧敬赐给裴轻那套沉香雕玉盏饮着酒,萧稷安一进去立刻便看到了,说:“你怎么能用我母亲最喜欢的玉盏!”

    闻言,雅座上的男子那双丹凤眼扫了过来。

    裴轻忙上前一步,挡在了萧稷安身前。

    “王爷喜欢,便用吧。”说着,她低头教导,“稷儿,来者是客,不可无礼。”

    萧渊虽是臣,却也是长辈,萧稷安该喊他一声皇叔的。

    萧渊笑了,接着指尖一松,那昂贵的玉制酒盏嘭地砸在桌角,若非滚到了铺了松软毯子的地上,恐就是要摔得粉碎了。

    “哦,来者是客?”男人站了起来,被裴轻护在身后的萧稷安才发现他有多高大。

    他看起来很吓人,不像父亲身上帝王威严的吓人,而是传说故事中动辄杀人如麻的大魔头那般吓人。

    坏人。萧稷安心中浮现出这样两个字。

    萧渊走近,微微俯身凑到裴轻面前:“臣倒是想领教下娘娘的待客之道。”

    他口中的待客之道,自然是与常人的待客之道有所不同。

    裴轻明白,但仍护在萧稷安身前,低声又恭顺:“今日有些晚了,待……待明日再亲自拜访王爷。”

    萧渊睨着裴轻,在这个便宜儿子面前,她倒是还想体面些地拒绝呢。

    可惜,南川王是个粗野之人,玩不来宫里这套逢场作戏。他又坐回到雅座之上,故意踢开掉落在软毯上的那只玉盏:“今夜我歇在这儿。”

    裴轻倏地抬头,连同外面听见此话的织岚也是满脸震惊。

    萧稷安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连父皇都不曾在此歇息过,旁人便更不可了。他敌视着萧渊:“你不能睡在这里!”

    萧渊不怒反笑:“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裴轻忙喝止萧稷安:“稷儿,不得对皇叔无礼。”

    随后,她看向萧渊:“王爷心胸广阔,当不会同孩子计较。”

    她语气温和,手里却紧紧握着萧稷安的小手,像是生怕他会对这屁大点的孩子做什么似的。

    这副嘴上顺从实则不信的样子,让他厌恶至极。

    也难怪。

    裴轻就是这样的人,用得上时甜言蜜语地哄着他,用不上时便毫不留情地抛开他。

    萧渊的视线从裴轻的手移到了她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蛋上:“娘娘夜夜与不是自己所出的皇子同榻,倒是不怕天下人的闲言碎语。”

    裴轻皱眉:“他还小,宫里不太平,我才将他一直带在身边照顾。”

    “现在我的南川军接管宫防,还有何处不太平?”

    裴轻语塞。

    南川军守备森严,她也是因此才敢带着孩子在御花园逛了一下午。

    “但再小……”萧渊看向萧稷安,“也是个男的不是?”

    按规制,皇子们满了三岁便不可与生母同榻,裴轻是实在不放心萧稷安不在自己身边,根本顾不上什么规制礼节。

    见她还是犹豫不决,萧渊冷笑一声。

    裴轻心头一颤,这才立刻唤了声:“织岚。”

    要不是被楚离拦着,织岚早就进来了,她不信天底下还有这般恣意妄为藐视皇威的臣子宗亲,竟敢提出宿在后宫内殿这种极度无礼的要求。

    可一进来还未开口,只是与那男人对视了一眼,织岚便觉周身肃然冰冷发颤,那目光像毒蛇侵袭般叫人觉得心生寒意。

    裴轻将萧稷安交到她手上,说:“你陪着稷儿回他的旭阳宫吧。”

    “娘娘……”织岚只敢看着裴轻,她欲言又止,在那个男人面前不敢多说什么。

    裴轻自然看得出织岚的震惊,这样不体面的事,渐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那时候人人都知寒宁宫的这位娘娘平日里装得端庄高贵,实则却是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萧稷安挣脱开织岚的手,说:“母亲,我不走!我不让他欺负你!”

    闻言,裴轻当即红了眼眶,她闭了闭眼,将泪忍回去:“回你自己宫里去!”

    萧稷安怔在原地,母亲从未这样厉色吼过他。

    织岚这才顺利把他带走。

    直至殿门关上,裴轻的眼泪才掉下来。

    而不远处的男人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完了母子情深的场面,嗤笑道:“原来娘娘惯会给人做继母。可否与臣说说,你在那病秧子面前又是什么样,贤妃吗?”

    裴轻低着头不应他。

    萧渊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过于灼|热的气息紧紧环绕,裴轻不自觉地想要后退一步,可此时腰上一紧,她惊呼一声,整个身子都被那只有力的手扣入他怀中。

    萧渊低头,与她气息交缠:“你怎么伺候他的,今夜便怎么伺候我。”

    天色更黑了,外面寒风越发凛冽。

    寒宁宫里却暖和得很,不仅暖和,甚至还有些热,热得叫人发汗。

    裴轻站在冒着氤氲水汽的浴池旁,有些局促不安。她没有这般伺候过萧敬,他来宫里时,她也不过是陪着下下棋、说说话,到用膳时替他斟酒布菜罢了。

    他脾气向来温和,虽有着帝王威严,手握天下江山,私下却从不会以此对她逾矩。

    可眼前的男人不一样,他嘲讽、不屑,更不耐烦。

    “你还要这样站多久?不会解衣裳?”

    他皱着眉催了,裴轻这才有所动作。

    纤纤玉手碰到了萧渊的腰间,他眸中倏地一暗。只是裴轻仍低着头,毫无察觉。

    腰带倒是好解,只是领口至胸前的扣子却是令她解得有些吃力。瞧着也没什么不同,可她左解右解愣是解不开,她不由得凑近仔细地看,想看明白这衣裳究竟有什么古怪。

    女子的香气就这么忽然靠近了,萧渊甚至能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她的长摆衣袖边缘触到了他的指尖,竟一路痒到心里去。

    下一刻,萧渊握住了裴轻的手。

    她的手还是那么小,总是凉凉的,要用他的手才能焐热。

    裴轻一愣,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萧渊怔了片刻,只是他立刻反应过来,眸中掩不住的厌恶,将裴轻的手握得生疼,粗鲁地教她解衣裳。

    “这样,学会了没有?”

    他松手时,女子原本白皙的手背多了好几道指痕。

    裴轻点点头,沉默着继续替他脱下衣裳,他也不再说话,殿中极为安静。

    裴轻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南川王才又开了口:“娘娘可真会装。”

    定然就是这副娇软羞涩的样子,才勾得萧敬自她入宫后,便不再去其他嫔妃宫中。嫡皇子给她养,万千赏赐任她挑,只差把天下一并奉上了。

    男人泡在温热的水中,闭着眼睛什么也没说,裴轻却莫名地觉得周遭弥漫着一股怒气。

    她想了想,许是伺候得不对?想定后,她慢慢靠近,试探着伸手。

    萧渊在这一瞬间睁开眼睛。只是他没动,没露出任何异样,就这样背对着她。

    那双有些凉的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力气不大,却又一下一下地按捏着。

    身后传来柔柔的声音:“听闻今日,王爷出宫绞杀了裕王一派的余孽。挥刀数次,想来身上会有些乏。”

    她的手又慢慢挪到了他结实的臂膊上,认真又仔细地按捏着:“我记得……是用热水沐浴,再辅以指法按捏,方可缓解次日身上的酸痛。”

    这法子,是曾经那个每日上蹿下跳不消停的少年告诉她的。只是那时候的裴轻还不知道他也是皇室血脉,身份尊贵,更是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于是她抛下他时说了那些话——

    “他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入了皇宫便是天下珍宝应有尽有。可同你一起就只有粗茶淡饭,还不如我在家里过得滋润。你一介匹夫,无权无势,凭什么叫我跟着你一起吃苦?”

    裴轻仍记得那时他的不可置信。

    就像后来她无意间知道,称霸南境的南川王根本不是什么老头子,而是一个名叫萧渊的俊美少年时,一样的不可置信。

    又是无尽的沉默。

    她那句“我记得”,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想拿旧情换得他的怜悯?

    萧渊傲慢地勾起唇角,拨开了她的手。

    裴轻不解地看着他。

    烛光映照下,他的侧颜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连同声音都如蛊般惑人心神:“去,叫楚离拿酒进来。”

    身为心腹,楚离对于萧渊深夜要喝酒的要求习以为常,但也知道烈酒饮得太多,总还是伤身的。

    “娘娘,我们王爷是不喝酒就睡不着的主儿,只是这酒烈,您还是劝他少喝些。”将酒递给裴轻时,楚离压低了声音。

    他这番举动,倒是叫裴轻一怔。

    楚离一笑,道:“王爷不听我们的劝,多说两句惹怒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裴轻点点头,这个她倒是看出来了。有些人的怒得发作了才知道,可有些人的怒,却是无声无息地叫人双腿发软。

    她轻轻关上门,拿着酒回了殿中。

    里面的男人随意地穿了一件里衣,照旧是没系带子,衣衫松松垮垮地露出里面紧实好看的胸膛。

    他坐在软榻上,手上正把玩着什么。

    只是拿壶酒,她也能磨磨蹭蹭让他等着,萧渊不悦地看着她,问道:“你跟他在外面说什么?”

    不过两日,裴轻便有些习惯了他现在的脾气了。她抱着酒壶走过去放到榻边的小桌上,说:“楚离说这酒烈,让我劝你少喝些。”

    萧渊睨着她:“娘娘还真是母仪天下,连一个小卒叫什么都知道。”

    裴轻不明白他怎么又不高兴了,她蹲下身来,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连带着目光落在了他手中之物上。

    那是一个带着流苏穗子的赤色锦囊,比寻常锦囊小上许多,有些旧,但还带着同她身上一样的香味。

    萧渊没接那杯酒,反倒是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手里的东西,道:“怎么,这东西是那病秧子赏你的?还藏于枕下,日日枕着看着。”

    他语气满是不屑。但裴轻摇摇头,柔声说:“这个……是姐姐在世时替我求的平安符,有它陪着,便会安心许多。”

    萧渊又看了眼手上的平安符,说:“就靠这东西保平安,能挡刀还是能挡枪?”

    裴轻不在意他的轻蔑,见他还拿着,试探着问:“王爷喜欢吗?若是喜欢,就送给你。”

    “你要把这东西送我?”

    裴轻点头,道:“我日日都在宫里,横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你和南川军将士们打打杀杀的,或许带上这个平安符可保佑一二。”

    她说得真切,像是真的在关心他。

    萧渊一笑,自然,她现在可是有求于他。

    “娘娘可真会盘算,随随便便把这破东西转手一送,就想叫我南川军去卖命。”

    裴轻垂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感激你。”

    萧渊把平安符放到酒壶旁边,靠近时闻到了裴轻发间的香味,又看向她手中的那杯酒。

    “这酒端了半天,娘娘还在等什么?既是感激,也该有个感激的样子。”

    裴轻抬眸,看清他眼里的戏谑。

    她只好端着酒,白皙的手一点点靠近男人的唇边。

    两人离得太近,裴轻可以清晰地闻到他沐浴后的清香,更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热和眸中的侵略之意……她不敢再与他对视。

    可裴轻不知道的是,深更半夜与一个男人独处本就是危险至极的事。

    萧渊从不委屈自己。

    他的手已不知何时抚上了裴轻的纤腰,肆无忌惮地想要解开她的腰带。

    裴轻一惊,手里的酒盏掉落,烈酒洒在了萧渊手上,溅湿了周围衣襟。

    “对……对不起……”她不敢看他此时的样子,有些慌乱拿出锦帕要替他擦拭。

    下一刻,男人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说:“怎么,不是说要感激我,碰一下都不行?”

    “不……不是……”她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

    萧渊毫不客气地掐住了裴轻的脸,迫使她抬头。

    “那就用舌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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