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寿司一直在随底座旋转,颜羽棠一直没有动手拿。
苏沐问她:“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没有。”她又盯着寿司看,“有没有那种最简单的?就是糯米里面加几根萝卜条再用海苔卷起来的那种?”
他觉得好笑:“这里,应该没这种寿司吧。”
她略显失望,喝了一点水,随便拿了面前的一盘。
我开始给她安利,希望她可以多吃些,长点力气。
颜羽棠打开话匣子之后,就开始提起记忆里最美味的寿司:“每个冬天,我同桌都会从家里给我带早餐。当然,那属于加餐。我每天五点起床,吃的早,一般早上第三节课就饿了。于是她就每天给我带寿司,自己做的,用保温盒装着,我吃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
她描述那些美味的时候,用词形象,几根萝卜条就足以盖过面前所有的寿司。
我们一直微笑听她说,我清楚她的同桌就是清音。
——
因为兴致高,回来的时候颜羽棠买了几瓶啤酒。
当天晚上,我俩就坐在落地窗前喝酒——
她指着我:“我要问个没节操的问题了。”
“你问。”
“你觉得清音的胸多大?”
“……我怎么知道。”
“反正比你大对不对?”
“……也比你大!”
颜羽棠坐在那里傻乐,直接脱了外套,只剩贴身的上衣:“你看我,对A……要不起!”
“……你喝醉了。”
她摇头:“没有没有。我跟你说,她从初中开始就想要做大/波妹,什么能丰胸的东西都吃了,后来居然提出来要自己按摩。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时候她还怪我发育比她早。”
我一口一口的灌酒,没接话。
“她既然不乐意我更大一点,我就只能人工缩小了啊!”她开始口无遮拦,“我从初二开始就用那种传统的布条裹胸了,勒的很紧,上下楼都疼的不行。”
我放下了手中的易拉罐,难以置信:“就因为她不喜欢?”
“是啊,那时候我天天被体育老师骂跑步偷懒,没办法,我一跑就疼的要死。而且为了不让人看到,大夏天的我从来不穿短袖,都是用秋季校服外套挡着,热死了!”
她继续在那里嘟囔,我却为她难过。
——
她最后喝多了,开始发酒疯。
酒后的她力气太大,我只能打电话给苏沐求助。
我们两个人合力把她安顿好,这时候床单的另一半已经染上了污秽。
“走吧,去我那里,我睡沙发。”
我没有拒绝,跟着他出门,下楼,打车。
苏沐一直是个正人君子,我不用担心什么。
——
他当真找了床薄薄的毯子缩在沙发上准备睡觉,我躺在那里嗅着满屋的气息,睡不着。
我开了床头灯,借着光慢慢走向他。
“怎么了?”他并没有睡着,突然睁眼,“不习惯吗?”
我摇头,伸手触摸他的眼睛:“你的眼睫毛真好看。”
他稍微躲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你还没有醒酒吗?”
“苏沐。”
“啊?”
“苏沐。”
“怎么了?”
“你亲亲我好吗?”
我主动凑过去,他愣了愣:“你在说什么?”
我蹲在那里搂住他的脖子:“你还没有亲过我,就一下好吗?”
“你……”
“就像你之前亲颜羽棠一样。”
我还是没忍住落泪了。
苏沐最终还是推开了我。
“对不起,我是怕你会后悔,这样我们两个都会痛苦。”
他的理由像极了颜羽棠的理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越来越相似。
这次,我躺在**立刻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我和颜羽棠像玄幻剧里那样合二为一,我的思想就是她的,她的思想也是我的,然后我喜欢苏沐,他也喜欢我。
这样才叫完美。
只可惜是活在梦里。
后来的后来,我怀疑这次索吻失败是不是因为提到了颜羽棠。
因为我不仅看到了他在寿司店洗手间长廊那里有些强制性的亲了她,还看到她反手的一巴掌。
快准狠,这才是她。
我习惯性的把所见所闻藏起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第二天照常去见她。
这次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
来人是她的亲戚。
城市就这么大,除非她人间蒸发,不然想找到她还是非常容易的。
颜羽棠已经整理好了行李,其实很简单,也就一个背包。她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人家是仗剑走天涯,她差不多也是。
亲戚红着眼带她往外走,她面无表情:“替我向苏沐告别,感谢他的照顾,他永远都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忘了他。”
“好,再见。”
我站在楼上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整理我自己的东西:她走了,我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临走前,我写了张纸条:苏沐,她被家人接走了,我也买了回家的票,她让我谢谢你。
想了想,我把“她让我”三个字划掉了。
刚走到门口,我又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屋,走到桌前补了这些字——
谢谢你反复让我看清你的真心,我不会再勉强你,成为你的阻碍,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男未婚女未嫁,什么结果还说不定呢。
我走啦,苏沐。
——
我没有问颜羽棠回去之后的情况,我只需要看苏沐的动态就可以猜到八九分。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后果。”→她回去以后就被打了,这是对找回她最真实的欢迎礼。然后按图索骥,找到了带走她的人,一个电话过来就把苏沐骂的狗血淋头。
其实我觉得,如果没有他,她四处流浪不知所踪才是最惨的。
“希望你可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期待那个颜羽棠回归,千万要忍耐!不要做傻事!”→她在恶言与拳脚中再次颓丧,觉得生活已经看不到希望。血缘亲近的人把她推远,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又被阻挡在外。
苏沐的每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我半夜登录他的空间都可以看到。
他字字句句都因为她的悲欢,我却像个小心翼翼的贼,只配在黑夜里品尝别人的故事。
——
过了那个假期,颜羽棠正常返校,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苏沐渴求的那个颜羽棠回归了,比往日还多了几分凌厉。
“你说,我用多久可以认识他?”她发来一张微博截图,有关大师赛的赛事以及以往的报道。
我心有不安:“认识他干嘛?”
“我觉得24小时之内就可以给你答案。”她不理会我,一个人嘀咕,“不出意外的话,两天之内他就会求情缘,你信吗?”
“……苏沐呢?”我想了半天,还是问出口。
颜羽棠的语气里夹杂着无奈和愤怒:“你提他做什么?我说过,我很难接受他的。”
“可你也不能玩这样的游戏,什么两天不两天,他知道之后肯定会非常难过。”
“那正好。”她撂下一句话,“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