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炮灰我罩了 正文 第264章 地狱
我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沿途的风景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回家的路被改变了轨迹，我满心不适应。
在路上，断断续续的信号让我逐渐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一次争吵之后，颜羽棠的亲人恶语相向，直接咒她赶紧去死，于是她给几个好友留了言，真打算一了百了。
当然，我没有收到，对于此事我一概不知。
她的激进我是了解的，父母的暴躁多多少少遗传给了她一些，对于这种锥心语，她很可能会一气之下了结自己。
——
于是云卿一夜没睡好，乘了最早一班车去见了颜羽棠，好说歹说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城市。
我是应该感到欣慰的：自己的密友安全，自己的爱人用情至深，虽然不是对我。
云卿亲自来给我接站，看得出来憔悴不少。
我问他：“颜羽棠住在你家吗？”
“没有，我给她租了青年公寓。”他接过我的行李，“酒店太贵了，天天住还不如租个房子，押一付三。”
“什么位置？”
“市中心，周围都是商业街，我想她出去逛逛心情应该会好起来。”
——
我们坐在同一辆出租车上。
我在副驾驶位置，他坐在后面。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不停的在看手机，打字，然后又放下。
“那里的房子应该不便宜吧？押一付三，你哪来的钱？”我知道他还没有转正。
“卡里之前剩的钱，然后找朋友借了点。”他赶紧补充一句，“你可别告诉她！”
我“嗯”了一声，靠在背椅上不再说话。
我没有住过出租屋，在我的想象中，应该都是有着破败感，走路的时候稍微跺跺脚墙上的白石灰就会一直往下掉。
但是眼前的公寓楼告诉我并不是这样——
正门有英伦风打扮的保安，进门刷卡，两侧都有电梯，来往的人也绝不是破落户的打扮。
走出电梯进了门，恰好颜羽棠正对着落地窗发呆。
入我眼帘的净是绿色植物，电器空调等一应俱全，有点精装修的即时感。
“颜羽棠，我来了。”
她站起来转身，面带抱歉：“对不起，这下麻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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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就可以获取信息。
我看出来她过得并不好，只是摇头：“没有，反正放假闲着也是闲着，我来找你玩。”
云卿帮我卸下行李之后，找了个理由离开，留下我们两个人。
“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来到她身边坐下。
“我只告诉了几个人，都是游戏里的亲友。”她半躺在那里盯着阳光，“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这种告别都是对着他们说。现实里的人，我一个都没告诉。因为我觉得……不能把这么真实的生离死别展现给他们看。但是说来说去，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现实里我根本没有朋友吧。”
“颜羽棠……”我伸手挽住她的胳膊。
“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朋友。谁让我是个女的呢？”她对着阳光笑，“计划生育，我家只能有一个孩子，偏偏是个女的。所以从小，他们都要把我训练成一个不逊于男孩的人。我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握笔写字，印象中只有数不清的打骂，5岁还是几岁之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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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没有什么娃娃，玩具，我小时候永远只留短发。那时候大家还是孩子嘛，成绩好就是老师爱，同学护，我还没觉得失去多少。到了入初中，什么都变了。”颜羽棠开始把玩自己齐肩的头发，“我接受的教育还是棍棒，但是我无法保证永远做人群里的第一。总有失误的时候……那时候老师都喜欢会拍马屁或者家里送礼的孩子，所以我们班深得他欢心的反而是差生居多。我又不是最优秀的，自然会被无视。同学那里，每周末都会有小型聚会，不是去公园玩就是看电影。我呢？我是被禁止出门的。”
我在一边默默听着，握紧了她的手。
“所以我不合群，我没有朋友，只有能答句话的人。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孤独，可是还没来得及矫情的想想原因，下一轮的考试和打骂又来了。我只能不停学习，麻木的像个机器。”她指着自己的脑袋，“我是天才吗？不是。那些分数都是牺牲很多得来的，人人都会灌鸡汤说付出才有收获。可是付出不等于牺牲，是不是？”
——
“进了高中门，我就想开了，即使成绩不入流我也要朋友，很多很多的那种。”颜羽棠忆起校园生涯，嘴角都是笑，“高一我就对前桌有好感，那是个各方面都优秀的男生，话也少，不咋咋呼呼。真正吸引我的一点是，班里男生给我们班四个长相中下的女生起了四大美女的外号，其中有个据说暗恋他。有人故意把那个女生的作业本塞进他的书包想看笑话，他并没有像其他男生那样面部夸张的用手捏着丢开。而是郑重其事的用手拿着亲自递给了她，也不见一点厌恶。就是对人的尊重，就是那样的人，非常吸引我。”
“那是你的初恋吗？”
“不是，因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她收起笑容，“有天早晨和我妈吵架，她居然一路跟到班级，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我还记得……”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狠狠地喝了一杯水之后，又继续说：“我还记得她把我按在桌子上扇我耳光，我眼睛所能看到的就是他惊讶和同情的脸。我妈几乎把所有恶臭的词都用来形容我了，那天我丢尽了尊严。一个星期之后，我就申请转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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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听说，高中时代，你有挺多好友的，最后毕业聚餐都舍不得你。”我决定聊点开心事。
颜羽棠又看向阳光：“对，我的男性朋友居多，因为我的性格一直以来都男性化，和他们聊得来。女性朋友……只有清音一个，我说的是交心朋友。”
“这样挺好的呀，你在大学校园里一样可以拥有很多朋友，为什么现在……”
“因为我没时间，没精力。”她低下头，“我太孤独了，因为害怕一个人才选择交朋友，对我来说成了取悦成了套路，我可以几分钟之内博得陌生人的好感，可是对我来说这个人却不是朋友。我觉得我心理出了问题，我害怕糟蹋了别人的真心，所以我想恢复一个人的状态。而且……他们经常过来，我的时间都浪费在吵架上了。”
他们，是她的骨肉血亲，又是以爱为名束缚了她二十多年的人。
“不说从前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先在这里待着，过几天我就出去找工作。”
“你不回去了？！学校，还有家？”
她起身拉上了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我都跑出地狱了，哪有理由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