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以为他是担心明意,不由地叹气:“你这人,直接上前拦着不就没事了,吩咐我做什么。”
纪伯宰淡声道:“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
这话什么意思?言笑懵了懵。
但,等场子里打起来的时候,他骤然反应了过来。
不是跟明意交情没到那份上,是跟梁修远交情没到那份上。
梁修远是青蓝色的元力,风格阴诡多变,出招速度又快,让人猝不及防。
但明意……
言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明意。
宽大的袖口在手腕上扎紧,原本娇媚万分的凤眸平静地注视前方,显得英气十足,以她为中心周围一丈的地方,青蓝色的元力如水泄一般垂落。
原以为这冥域是梁修远的,但从梁修远略显惊愕的表情来看,这东西怕是明意的。
竟是青蓝色的元力?
他咋舌:“女子修到青蓝色,真是不容易。”
“不对。”那边的舒仲林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冥域,“明意的元力不是青蓝色的,这是伪装。”
“你也觉得吧?”徐天玑眼瞥着斜下方,故作镇定又有些恼恨地道,“她那身板,压根不像有青蓝色元力的人,定是拿低等颜色伪装的,就为了吓唬人。”
等元力一碰上就会露馅了!
“不。”舒仲林摇头,“我的意思是,明意的元力在青蓝色之上。”
她这一招像是跟纪伯宰学的,用对方元力的颜色迷惑对方,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连表情都跟他当时在迎客宴上的时候差不多。
他话刚落音,场中梁修远就甩出一道九曲十八弯的元力,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朝明意穿梭而去。那元力踩的是蛇踪步,左摇右晃,叫人无法瞄准攻击,挡无可挡。
明意没出手,站在原地甚至没挪步子。
对面的梁修远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死死地盯着她打算看她被打个血肉模糊,却不料那一抹元力直接撞上了她的防护盾。
嘭地一声响,那灵活多变的青蓝色元力骤然变得如铁一般僵硬,片刻之后,又像瓷一般一块一块地碎裂落下。
护盾是斗者保护自己肉身的最后一层壁垒,一般是自己元力强度的十分之一,只有高对手四五个阶层的斗者才会轻蔑地用护盾来挡攻击。
堂内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梁修远白了脸:“不可能,你在故意羞辱我。”
明意温和地道:“怎么会呢,斗者比拼,只有高低强弱之分,哪会刻意羞辱对手。”
说着,同样一道青蓝色的元力甩出去,学着他方才那元力的模样,踩着蛇踪步骤然袭到他面前。
明意学东西很快,并且,她有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速度和耐力,同样的一招,她这元力比梁修远快了两倍不止,还不等梁修远反应过来,那元力就已经击碎他的护盾。
青蓝色的蛇头在他的瞳孔里放大,带着凌厉的风,毫不意外会撕碎他的脑袋。
千钧一发时,那青蓝色的蛇头突然转了方向,避开他的头,狠狠咬在了他的肩上。
“啊——”惨叫声响彻行云,房梁上的灰都被震得落下去二两。
冥域落下,徐天玑急急上前扶住梁修远,抬头怒视明意:“大庭广众之下,你也敢伤内院大臣?!”
明意:“……”
方才谁说的死伤自负来着?
而且,梁修远这人不行啊,虽然根基打得不错,但显然后天疏于修习,自己都受不住自己这招数,分明就只是拜师学艺,却没精钻精研。不说别的,寻常斗者受伤都会继续打斗,他这居然就倒地喊叫了。
这一群天天鬼混的公子哥,真是浪费天赋。
她不由地也睨了旁边的纪伯宰一眼。
纪伯宰:?
不是,梁修远疏于修习酒囊饭袋,关他什么事?他虽然也喝酒也聚会,但他也修习啊,半点没落下,谁要跟他们相提并论。
言笑回过神来,立马动作麻利地上前去给梁修远止血。梁修远不想在徐天玑面前露怯,青蓝色一拿走,他就咬着牙瞪明意:“你偷师学艺,胜之不武。”
明意连连点头:“是啊,大人学了这么多年的招数,我看一眼就会了,确实让人着恼。这一杯我敬大人,算是赔礼道歉。”
梁修远:“……”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气急地朝身边随从喊:“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修远!”舒仲林连忙阻止,“你是气昏了头了。”
“她未下挑战书,当街袭击命官,我为何不能抓她?!”梁修远眼睛都红了。
旁边看好戏的纪伯宰站了起来。
舒仲林再想劝已经来不及了,一张黑色的挑战书夺空而来,悬在了梁修远面前。
“这是你要的东西。”纪伯宰眼里犹有醉意,笑着对他道,“我只出三分力,我们死生自负。”
梁修远:“……”
他冷静了下来,却又不甘心:“你我这么久的兄弟,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想置我于死地?”
“你何尝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发疯。”脸上笑意淡了,纪伯宰俯视他,“她心里没有你,只是想利用你罢了。你纵横花丛这么久,却在这么个女人身上翻船,可值当?”
“你当她明意心里有你?”梁修远恼道,“你方才要她回府她都不回,她心里有你?”
纪伯宰语塞,微微皱眉。
旁边的明意却在这时候接上了话:“有啊。”
他一怔,侧头看她。
面前的姑娘笑得温婉动人,伸手一勾他的胳膊就朝梁修远道:“我觉得纪大人是这青云界里最厉害的男子,我心里若有人,便只会是他;你的天玑姑娘呢?她觉得你是这青云界最厉害的男子吗?”
徐天玑被问得一愣,很想怼她一句给梁修远找回场子。但,纪伯宰在面前,要她说梁修远是最强的,她说不出口。
吞吞吐吐半晌,她捏着梁修远的胳膊沉默了。
梁修远气了个够呛,挣扎甩开言笑给他包扎的手,寒声道:“这饭也不必吃了,你我兄弟也不必做了,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