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沉冷铿锵,如无形的巨手将在场的那些科研员,包括安东尼,甚至包括段闻,都在一瞬间扑通跪了下来!!
段闻大为震惊!!
他终于明白过来谢清呈携带的武器究竟是什么了,可是——怎么可能——?
他没有时间再思考了,失去意识只是转瞬间,他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像被散了瞳,像曾经利用贺予操控其他人一样。
这一刻,他竟被谢清呈所操控了!!
唯一逃脱了这一劫的,是李芸和特制生物仓内的段璀珍,李芸是改造人,段璀珍的身体是死小孩的身体,因此并不受血蛊影响。
惊变起时,李芸倏地回神扬眉,立刻动手,谢清呈却一挥手令下,让段闻起身拦住他。
见如此状况,段璀珍顿时面色急变,她惊恐交加地瞪着玻璃仓外已经命令科研员将他的枷锁解开,然后缓缓站起来的谢清呈,这时候她终于做出了和她的身体——一个小男孩相符的表情。
她流露出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她在舱内大声尖叫起来:“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血蛊?!你怎么会用血蛊!!!”
谢清呈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他抬起头,尽管失去了双目,他却依然精准地把脸转向了段璀珍所在的位置。
他吸收了贺予的血蛊异能之后,一直没有暴露,以“愿意作为供体”为曼德拉无法拒绝的诱饵,孤身入险,犹如一剂毒药,灌入对方脏腑之内!
直到这时,谢清呈才道:“初皇,能吞并获得同为精神埃博拉患者的异能……段璀珍——很可惜,你们发现的实在……太迟了!!”
他话音方落,就厉声喝道:“开仓!!”
“不!!不!!!为什么?哪怕是你有血蛊也应该对他们没有影响!!他们身上都贴肉佩戴着澈心戒!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是你一手造就的怪物。”谢清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他的手砰地按在了舱门上,就对着段璀珍的位置,在他身后,一个研究员已经服从他的命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输入密码,依次按下装置……
“呲——”
一声刺耳的泄气声。
段璀珍的尖叫几乎成了利剑要刺透每个人的耳膜,她知道守护她的舱门就要打开了,她大叫着,可是身后那些改造人的控制器是金属做的,不能被带入舱内,她交给了段闻,所以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号令那些变异人和变异狗来救自己。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她眼中闪着惊恐的光,看着研究员即将按下最后一个开仓按键。
隔着特殊玻璃舱门,谢清呈森然道:“段璀珍,因为我是初皇,我他妈是唯一一个承受了你的发明物全程折磨却还没有死了的那一个!之前被你害死的那些人,所有的精神埃博拉受害者,他们的异能到了我身体里都可以被我适应甚至同化!你们的澈心戒只能阻挡贺予的血蛊,却阻挡不了被我同化过的,初皇的血蛊!!”
他回头厉声对研究员道:“打开!!”
啪!
红色的按钮按下!
“啊——!!!!”段璀珍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完了吗?
完了吗?!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在她蝉蜕之际,在她即将获得新生的时候,完了吗?完了吗?!!
她不甘心。
她看着舱门缓缓在自己面前打开一条缝,因为特制玻璃笨重,开启极慢,但只要能伸进一只谢清呈的手臂,她就完了……她就结束了!!
在这危急关头,段璀珍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也不敢确定,距离实在太远了,但她还是仰起头,铆足了浑身的力量,朝着生物仓麦克风的扩音位凄厉地大喊一声:“贺予!!!回来!!!阻止他!阻止他!!!”
惊天动地的叫喊,童声恐怖的尖叫被扩音器无数倍放大,简直像是能把这座偌大的地下室都震塌掉。
下一秒,谢清呈就听到身后的合金门轰然打开的身影,紧接着一颗子弹呼啸着朝着他的方向射过来,他不得不收手回避,侧闪至一边,蓦地抬头,额发垂落。
他喘息着,往大门处转去。
——他看不到,但他能够辨别方向和情况。
他在发现自己有血蛊之力后,便控制了那个送饭的毒枭厨子。
这是他被囚禁时唯一能冒险控制的人,他知道自己一旦对一个人使用血蛊,就绝不能中途解开,否则对方势必会去向段璀珍告密,他的命令下达必须是长期的,而这个人在自己的长期控制下,不能被轻易发现。
如此一来,所有高层都不可以动,他们若被控制是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不起眼的送饭人。
计划很成功,谢清呈先让送饭人伺机给郑敬风送去情报和地牢钥匙,好让那些被关在地牢里的战士找准时机脱困,也好让郑敬风知晓全部状况,设法及时与总指挥沟通,令贺予回去时不被破梦者误伤。
除此之外,他还从送饭人嘴里探得了一些重要信息,并差遣他做了一些秘密测试。
通过这些手段,谢清呈确定了自己的血蛊可以突破澈心戒,掌握了曼德拉的一些装备情况……但最令他震惊意外的,是他得知了曼德拉组织竟然用那些“已解析”的精神埃博拉患者样本数据,制造了相应的异能药物!
那些药物比2号血清更方便,因为它是以口服药的形式出现的。
于是谢清呈立刻让送饭人设法盗来了那些药物,投入餐食之中。
这就是他刚才为什么执意要等把粥喝完之后才离开的原因。
尽管这些药还是半成品,对人的身体损害很大,正常人不会轻易服用,但如果此役不成,他也毫无活下去的可能。所以此时此刻的谢清呈身体里,其实汇聚奔流着1号、2号、3号,各种实验体……乃至他之前吸收的贺予的血蛊,他身上汇集着段璀珍犯下的滚滚罪孽,滔滔冤魂。
那无数冤魂的力量在他血管中涌动着,他们遗留下的东西,那些曾经让他们痛苦异常却又强悍异常的能力,都在谢清呈的体内翻涌。
他看不见了。
但他的听力,嗅觉,感知力,爆发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一刻,他是曼德拉所塑造的怪物的总和。
以病朽血肉之躯,站在生死线上,身后仿佛涌着千万条枉死的人命,面对着曼德拉改造过的,最可怖的变异血蛊。
他面对着他的爱人,他的救赎,他的过往,他的人性……
他的小鬼。
谢清呈喘息着,感知着贺予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合金门重重关上了。
贺予再一次举起枪——
而与此同时,谢清呈厉声暴喝道:“段闻,打开所有的改造人!组成守卫墙!但不许杀了他!!立刻!!!”
初皇强大,段闻受控,他击开李芸的手,迅速按下了改造人和鬣狗的释放键,霎时间,那些待命时呈红色的控制器全部翻转为了启动时的碧色!
改造人怒吼着,鬣狗咆哮着,碧绿的光点化作无数萤火,朝着贺予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们就像飞流奔涌,怒海狂涛,于顷刻间就将谢清呈的身影挡在了后面。
“不——不不!!”段璀珍脸色惨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段闻!你在干什么!赶紧摆脱血蛊!醒过来!停下!停下!!”
但是没有用,初皇血蛊哪里是那么容易摆脱控制的。
贺予深陷在浪潮中一时无法脱身,段璀珍尖叫道:“释放你的掩体武器,贺予!释放掩体!!”
令行禁止,贺予抬手,启动了自己心口处的装置,几秒过后,一台受他操控的掩体武器破门而入,防弹装置如同恶魔的羽翼般凶煞展开,将他掩护其中,因为场地限制,他没有完全释放整个随身武器,但最低高度也已经让它伸出的特殊材料的掩体划破了地下室穹顶,石块砖瓦簌簌坠落。
改造人和鬣狗更加疯狂地涌了上去,爆炸声在地穴内此起彼伏。谢清呈心知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结束段慧珍的性命!
只要她死了,岛上的能源会随之消失。
贺予心口的那个控制装置也会熄灭,贺予就会摆脱洗脑恢复正常……
谢清呈在战火中聆神听着,只等舱门打开到足够大时就伸手进去杀了段璀珍,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砰!!”
贺予扫掉的一堆改造鬣狗撞在了某个高热的试验体上,一下子引发了猛烈的爆炸!
那爆炸的声音太响了,谢清呈的听力原本就因为药物变得异常敏锐,这一下炸对他来说简无异于是震裂心肺般的巨响。
他一时承受不住,咳嗽着呛出一口血来。
而就在这当口,舱门刚好开至了一臂可以自由伸进,但一个孩童也可以正常钻出来的宽度!段璀珍看准了机会,猛地猫下腰,似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从谢清呈手下溜了出去!
她呼哧气喘,瞳孔急剧收缩着,拼了命地往前跑。跑到那些复杂的实验装置台前,回头喘着粗气看着谢清呈。
她身后没有路了,只有一个嘶啦嘶啦窜着电流的操作台。
操作台之后,就是那些他们转移过来的很重要的尸体们……男人的,女人的……那些尸体安静地躺在舱内,仿佛在见证着这一幕的发生。
“别……别杀我……”
段璀珍往后退。
那张脸上,竟露出了孩童般的惶恐无助。
这一刻好像段璀珍的人格消失了,在这个躯体里的,正是那个九岁多的小男孩。
小男孩瘪着嘴,骇得几欲流泪:“别杀我……别杀我叔叔……!”
“……!”
谢清呈听闻一怔!
他这一怔仅仅只是半秒不到的时间,但段璀珍瞄准的就是这个机会,她猛地跳到那个操作台上,抬手去拍了一个紫红色的键。
她是利用人心里的善念在伪装!!!
谢清呈蓦地回神,几乎在她按下那个神秘按键的同时,回神将她猛地按在了台上,抬手拿起了操作台上的一把试验刀,朝着这个满手血腥的魔鬼心脏处猛刺了下去!!
“啊——!!!啊……”
刹那间,血花翻飞。
段璀珍像一个借尸还魂的小鬼一样,抽搐着,扭动着,她死不瞑目似的紧紧盯着谢清呈的脸,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
“谢清呈……谢清呈!!你……”
一大口血从她口中涌了出来,逼得她说不出话。
谢清呈呼吸急促而沉重,那腥甜的,带着腐败气息的血腥味涌进了他的鼻腔,嗅觉也得到了提升的他被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但他撑住了,他不能懈怠——这是所有人——那么多的人命……最关键的活命机会。
这是那么多年的罪恶……终于结束的时刻……
他一直用力按着她,双手颤抖,由着鲜血溅在他身上,他按着……一直按着……
直到掌心之下的那具躯体再也不动了。
小男孩颓然垂下了手。
呼吸和心跳,都归寂静。
“……”
谢清呈喘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往后退了一步,他拔出手术刀,那淌血的刀刃落在了地上,“当啷”一声,犹如这一场杀戮的休止符。
结束了吗……
他的掌心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指尖不受控地轻颤着。
这样……应该都结束了吧……
他面朝着段璀珍的遗体好一会儿,内心五味杂陈,然后他缓缓地,疲惫地回过身。
等岛上能量的熄灭,这些改造人改造鬣狗也好,贺予也罢,就都会停下来了,就都……
——
“!!”
高敏锐的感知让他背后忽然起了一身冷汗。
在他蓦地扭头的一瞬间,他背后的那尊最大,也是里面尸体保存的最鲜活的生物仓轰然打开了!
与此同时,舱内那个沉睡了二十三年的瑰艳绮丽的女人,竟倏然——睁开了她那双动人心魄的杏眼!!
一双杏眼……
是薇薇安!!
一身红衣的薇薇安从舱内缓缓随着装置降落。
她站在操作台上,红裙之下,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小男孩,男孩的尸体犹如一具蛇蜕,倒在她脚边。
薇薇安一步一步走上前,她在高台上,垂着眼睛,眼瞳中闪着惊人的恶意,如果谢清呈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和那个刚刚断了气的男孩一模一样。
“多亏我完成了这个装置,在最后一刻,把脑意识暂时转嫁在了薇薇安身上。”
她开口了。
有如天籁的声音。
可说着的,却是可怖到极点的话。
——她是段璀珍!!!
“我的意识在这身上可存不了太久,我必须马上结束战斗,再让安东他们完成真正的脑移植手术……谢清呈,我今天,一定要了你的命!!”
她说着,一个翻身跃下高台,红裙血一般翻涌着,她放肆而疯狂地大笑着。
她享受这种感觉……有如回到了自己最青春的时候……
薇薇安的身体健康,轻盈,她轻而易举地在一片混乱中到达了总操作台,在谢清呈还没来得及向离她最近安东尼下命令之前,就指尖飞速地敲击屏幕,输入了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滴滴滴……”
地穴内忽然爆发出了无数的蜂鸣声。
那声音甚至比刚才的爆炸还响,震得谢清呈又咳出一口鲜血来,声音来自于每一个改造人和鬣狗,上百上千个控制器一起咆哮着。
他们突然都不再对贺予进行攻击了。
他们齐齐回过头来,森森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谢清呈一个人身上!!
段璀珍是这个岛的母控体,是顶尖的科学狂人,她在这一刻以总控逆转了程序,让这些人和狗再也不受段闻的控制,而是朝着谢清呈反杀而来——!
“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地结束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露出了一个极狰然、极快意、极扭曲的狞笑,朱唇轻启,落下命令。
“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脑移植转换仓里!!”
恣意的笑声戛然而止!段璀珍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视线迅速转向门口,脸颊肌肉耸动着,下一秒——
“轰!!!”
惊变迭起。
就在这山穷水尽之时,谢清呈忽然又听得身后一声爆响。
这声音真是一个比一个大,他都快被这种堪称暴虐的动静震得灵魂出窍了,但他不介意……丝毫不介意……
因为他已经从老远就听声辨别出来了,他就在等着这一刻。
——他们赶上了!!
段璀珍惊愕地抬起头来,在滚滚翻涌的硝烟和火光中,她先是看到了一团模糊的庞大黑影,那黑影从被突破的大门处涌进来,冲出浓烟……
那是曾经被曼德拉俘虏在岛上的先头部队!!
是谢清呈他们奔走拯救始终也没有放弃的那两千个军人、刑警……是破梦者的战士们!
郑敬风头发微白,脱了外套却露出一身腱子肉,他一马当先,扛着重枪,眼睛里仿佛能迸发出精光。
“我他妈忍了二十多年……就等这一天了!!!段璀珍,老子以自己的这一身警服宣誓,今天你是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不收费,想看可以看,不想看请跳过~
昨天发了作话之后有朋友来找我聊天,讲了一些事,让我忍不住看了眼挖眼评论区,知道更多骂法了……
但我早就习惯了,以前还上围脖的时候,二哈写到余生付雪夜就有人私信来骂了我很多条,因为当时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被骂的印象很深刻,私信内容大抵为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写,还让我去看看评论区说一片唱衰让我反思为什么要这么写墨燃被挖心这么恶心这么丧气的情节(因为当时我也已经不太看评论区了)……于是我也忍不住去瞄了一眼,当时评论区也是类似的情况,什么为虐而虐,什么之前我很喜欢但现在我很失望,后来到了余污也一样。其实这些留言我早就全都看过了,在每本我都看到过,这年头写个虐文基本上都要经历这些事情,甚至经历一些可以被称为恶劣的东西,或许正因如此,愿意写虐文的作者也越来越少了。这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虐文追连载比甜文痛苦的多,也有很多人会不喜欢,甚至会辱骂,但是我要因为害怕被骂我就低头,任何出格一点的内容都不敢来,那我也不必做这个写手了,一旦我失去自我,开始研究大家喜好,而不看看自己想表达什么,那么或许对得起一些读者的喜好,却对不起了我手里的这支笔。(当然也有的作者他就是发自心底喜欢主流类型,喜欢甜文,也很正常)我永远不会因为别人想看什么或者承受不了什么就顺着对方,我很清楚我这样写会有怎样的反应,会被怎么骂,但我仍然会这样去做。有些人写故事就是为了去坚持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想着讨好谁,别人怎么骂,也改变不了我。
我知道每个读者的喜恶不同,承受能力也不一样,有人看到一些剧情感到难受我很理解,对于任何针对剧情的正常表达和讨论我都觉得正常。我很理解你们,并且不会因此而感到被冒犯,哪怕你受不了弃而不看,我也依然感谢你之前的陪伴。但同时针对另一些不是在正常表达而是在毫无道理地发泄情绪,甚至辱骂作者和其他读者的人,我也想很直接地说一下我的想法。
我尊重每个读者,但前提是你也要尊重我,我以我能做到的仔细和努力对读者负责,我会坚持在身体非常疲惫心态非常不好的情况下反复修文,认真思考,不断更新,只希望章节放出来的时候能有最佳的状态,这是我对读者的尊重。但我无法适应每一个人的口味来保证让你一个个体不失望。这是不现实的,你可以因为你不喜欢这个剧情而弃文,你要正常表达你不喜欢也OK,正常表达你觉得以你的看法哪里不合理想正常和人探讨也OK,但如果因为情节不对你胃口你开始满口粗话甚至以你自己的思想来揣测我想干嘛是何居心,那样伤害的其实不是我,是你自己。而如果你讨厌一段剧情,就要上升到什么我这样写辜不辜负你……我只能说你需要的也许不是一个作者,而是一个对象,因为对象会对你1v1,只照顾你的感受,作者不会。
我很清楚我是以什么态度在创作我的作品的,你不喜欢我只能说很遗憾我们不是一个口味,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但我不会去收敛我自己。我可以非常坦荡地说我确定我对我作品的文字负责程度,到了一种强迫症的地步,病案本连载期间我经历过的种种事情足以让人放弃更新,但我除了除夕连一天也没有停止过,甚至没敷衍过,遇到再多事情我也能很负责地坚持下来,再多阻碍我也可以坚持下来,骂我我也能坚持下来,因为这是我想写的东西,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表达,这也是我要对读者负责的地方。
也许读者看一章只要几分钟,甚至有时候一些内容还会草草划过,但我是作者我不能,我会对每一章反复修改,复盘多次,推敲每个角色在想什么,然后每天及时地打磨好放上来,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态度,我做到了问心无愧。
有人说为什么我付钱了我不能骂你几句,我可以和你解释这个问题。没人不允许你骂,但你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你骂的时候也有喜欢这个故事的人来指责你了,所以你才会说我付钱我为什么不能骂。你能骂,但这样一来,别人也会骂你,也许你开骂的地方错了,创作不是私人定制,它是具有作者思想独立性的,更接近于一个画展。
你想参观画展,你付钱了,付的是门票钱,但没有任何一个画展在售出门票的时候会说“我们这个展出包您满意”,因为创作者原本就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感到满意。你进了展厅,看到了你觉得不喜欢的东西,你掉头就走没人说你,你回去在你自己的社交平台发表你的不满意,去骂这个展好烂也没人说你,那都是你的自由。
但大家在看展,有人看的兴致勃勃,你在展厅里破口大骂,旁边看得高兴的参观者自然也就有可能来指责你破坏了她们观展的心情,然后你说,我付门票钱了,我为什么不能在展厅骂人。
你是可以在展厅里骂人,但这样一来,看展的其他人因此骂你,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了,而如果大家看个画展都这样的话,画展就不是一个看画的地方,而变成一个菜市场了,那谁还能安心逛展呢?
还有极个别的人,你不喜欢看画家画人体艺术,但画家喜欢画,你就要说画家画人体艺术是在搏眼球,说出这种话,你真的太可悲了,因为你不但想要控制作者写什么,还非要把你的思维模式强加到别人身上,一旦不如你心意,你便不吝以用你的思想和恶意来揣度别人的内心,这是一种怎样的行为呢?我没想到一个作者几乎不讲任何自己私人的事情,只是写个剧情,只是在创作,而创作本身都能被说成搏眼球,那要不然以后大家都别写任何有波澜的剧情了,都写今天天气真好,我爱我的家算了。什么都别写了,写什么接吻啊,接吻也是搏眼球。你不如说张国荣穿高跟鞋唱歌,也是搏眼球。演员演个边缘化的角色,也是搏眼球。老师以创新方式讲课,也是搏眼球,舞蹈家跳个不走寻常路的舞,也是搏眼球。真离谱极了,我以前见过不务正业的人被说搏眼球的,就没见过创作者本身在创作,然后被说你的创作行为是在搏眼球的。真的,看到这个言论的时候我觉得挺可悲的,因为实在太荒唐了。
另外,我早在二哈时期就很想讨论一个词,那就是为虐而虐这个词,它不知道最早是谁创造出来的,这个词几乎可以在每一篇稍微有点人看的虐文下面看到,当然很多说它的读者并无恶意,只是表达一种对这个情节的不喜欢,我完全可以理解。但其实细想一下,这个词真的会让作者啼笑皆非。所以我想和你们探讨一下这个词。
首先小说的全部都是人为创作的,每个情节都是为了故事性而被设计出来的,虐文一旦虐了,势必会让一些读者不舒服,然后一些人就会觉得没必要这样去虐,但如果是这个逻辑,任何一段让读者不想看的内容都可以被说成是没有必要的,是故意设计的。如果有人不满意这个情节,就可以说,哦,《天龙八部》乔峰为什么非要亲手打死阿朱啊,阿朱要死也可以不被他亲手打死,真是为虐而虐。乔峰最后为什么要自杀啊,他不至于要死啊,他内疚他可以去学武松出家嘛,真是为虐而虐。《神雕侠侣》小龙女为什么要被尹志平玷污啊,受不了了为什么要这样对神仙姐姐,真是为虐而虐。《活着》为什么主角身边的人非要来一个死一个啊,现实中有这么倒霉的人吗?真是为虐而虐啊。可小说的所有情节不全是故意设计的吗?它本来就是被故意写出来的东西啊,那不喜欢甜文,觉得俩主角一见钟情的很莫名其妙,是不是也是变成为甜而甜了呢?腻腻歪歪谈恋爱,我要是不喜欢,我觉得没必要,是不是也可以说为甜而甜了呢?整本小说是不是可以说是为写而写了呢?要知道甲之砒霜,彼之饴糖,一个读者觉得没必要的情节,可能正是另一个读者觉得好喜欢的地方,读者是各种各样的,不是一对一的,作者不可能去考虑每个人的想法,像我这种性格的就更加不会这样去做。
至于那些说我这样写,这样伤害主角,是不爱他们的人,我想你们弄错了一件事,作者不在故事里让角色受伤害,并不是对角色的保护,这样能保护到的是部分读者的心情,甚至有时候是作者,写甜文会少很多争议和血雨腥风。但我觉得角色是需要被塑造的,就像做雕塑时,尖刀落在大理石上,才会诞生形象,刻的越深,面目越清晰。怎么样是对角色的爱?在我理解中,是要保护好他们的自我,哪怕知道会被人骂,会有争议,也要有勇气去写他们经历过的苦难,写他们内心或许会有的阴暗和复杂,写他们受苦时身上的光亮,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能更深的了解他们,喜欢他们,他们才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被更好地立起来。让他们被人喜欢,被人心疼,被人真正地理解,这才是我能给予他们的最大的爱意。
最后再说谢哥挖眼的剧情。这个剧情其实早早的就已经预示了,谢清呈的眼睛从他一只失明另一只也几乎看不清了开始就注定是留不住了,我不可能让他半盲着he,从那时起就预示了他一定会被摘目。
甚至我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发现,我在194章,谢清呈第一次去美国治疗出院后,就已经提了一嘴他们在研制义眼。这些都是早就留下的痕迹,迟早要被收线。
至于安东尼为什么要挖谢清呈的眼睛呢?首先,因为他这次来原本就是来取更多血肉样本的,他要赶时间,只是原本可以是取任何部位,割一块肉下来,不必是眼,那他为什么要挖眼?
我们不如细剖一下他当时的状态——安东尼从小就厌憎谢清呈对他的“剥夺”,在他来见谢清呈的前几个小时,他才好不容易洗脑了血蛊,立下了他自以为的汗马功劳,他在洗脑时都说了他最成功了就可以和段闻平起平坐甚至取而代之,结果谢清呈竟然把他最后的希望也毁了。他十几年努力攀爬又被这个人打落谷底,可以想象一下他当时的心情是有多愤怒和憎恨吗?他激怒之下与谢清呈理论,最后他在谢清呈铜鉴似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丑陋的倒影。
可他心里真正希望的自己的形象是什么呢?就像文中写的那样,他站在谢平和周木英中间拉着谢雪,无比光明正大。这是他心里隐藏了那么多年的执念。
结果那一刻,他在谢清呈眼中看到了自己,看到的是自己扭曲的丑态,这个事实深深地羞辱到了他的内心,他在那双铜鉴似得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丑陋时,也看到了谢清呈的冷静和强悍,他不愿面对也不能接受,他看似挖掉的是谢清呈的眼睛,但其实砸碎的是一面镜子。一面在他心里横了三十年的,用以对比的镜子。
说句实话,其实也正是谢清呈的性格最终给了安东尼最后的刺激。这不是群像文,我在文中无法用太多篇幅,也没必要用太多篇幅来描写安东尼小时候是怎么和谢清呈相处的,两人具体又是怎么矛盾激化的,但这次挖眼其实有反应出一个点,就是谢清呈他这个人因为性格使然,无意中就是会时不时刺激到安东尼。
我没有说谢哥有错,他只是性情如此,安东尼固然是十恶不赦的,但他对谢雪却不完全似谢清呈。他为什么那么受不了谢清呈?除了他自己内心扭曲之外,也因为谢清呈太爹了,可以看到,他在挖眼来临的最后一刻,他都还在和安东尼说教,批评他,规劝他。并且他劝说安东尼的姿态是非常强硬,非常长辈化的,这种行为在谢清呈看来是负责,但在安东尼看来就是无法忍受,是高高在上,挖眼是他们过去这种相处模式的缩影,谢清呈的刚硬性格无时无刻不在激化安东尼对他的恨意。他们的相处,几乎都和挖眼这一刻一样。谢哥自以为有用地在教育,越教育安东尼越恨他越恶心他。过去三十多年一直是这样。
我曾经说过这是一篇慢热文,细节文,我反复推敲那些细节的时候,把很多人物的内心,病症,想法也都揉在了里面,而不是选择一一细说。真的每段故事都掰开那么细那么直白让人理解的话,这文可能就300w字了,没必要,留些需要自己想的地方是应该的。所以它细看和粗看的感受是不一样的,理解了和不理解的感受也不一样。
其实再和大家说句实在话,说句坦诚话,挖目这个情节对我而言真的不算啥……病案本二哈余污,因为是在这里连载,我甚至都是不得不稍微收着一点写的,我自身可接受的东西远比这大得多,我以前和大家分享过,我喜欢看的都是以李碧华为代表的这一类作者的书,相信了解这一类作者的读者们,都很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尺度。别说李碧华老师了,哪怕是金庸先生,看过小说的也应知道尺度不小,梅超风剥皮,殷离划脸,成昆谢逊阿紫游坦之挖目,林平之东方不败自宫,段誉的情人到头来都是妹妹(真倒霉啊……),小龙女被配角迷j,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我始终觉得小说的存在就是要让人越过现实社会的桎梏,接触到正常生活中无法接触到的东西,丑恶不会因为你不去描写,它就从世界上消失,善良也不会因为主角受伤了,死去了,它就不复存在。难道乔峰死了,阿朱死了,天龙八部就在宣扬恶人能取得胜利吗?不是吧。同样的,难道蒙住眼睛,不让大家看见疼痛和丑陋,它们就会不见了吗?安东尼、吕知书这样的人就不会活着了吗?不可能的,那不如写一写人是怎么和这些疼痛和丑陋对抗的,是怎么样不屈不挠的。不如先了解了解变态是怎么想的,病态是为什么会滋生的,会有带来怎样恐怖的后果,因为它们并不可能因为文字作品里没有,就从现实社会里消失。书里应该包罗万象,什么都能见到,就像家庭教育不该谈性色变,别做温室里的花朵,那才是对善良真正的保护。
世界是百态的,而我们在现实中能接触到的东西都很有限,如果还要因为顾及大众的舒适度,给创作套上枷锁,让故事也变得畏畏缩缩,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如履薄冰,那么也太可悲了。而更有一些人,因为自身的喜恶,将现实的触手蔓延到小说,让创作变得狭隘而不是百花齐放,那实在是一件非常令人忧心和痛心的事。我想我虽然能力和精力都很有限,但我在我还能做的时候,我会坚持去关注那些苦难里的善良,去关注那些边缘化的东西,也会坚持着搞我爱的虐恋狗血。如果有一天,真的压力太大不能做了,我宁愿放下笔,我也不会去写一些自己不想写的东西,去委曲求全。
病案本快完结了,我也要开始新的路程,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留这样长的留言了,有些话我以前不曾说的这么明白,因为我总觉得能理解我的人,我不用多说其实也能懂,但我想这五年的经历快近尾声,我便把我这些年来的感受和内心想法都说出来吧。
感谢你能看完,如果你能理解,那么更加感谢。
一只倔强的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