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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与决绝 正文 第七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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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苏苏并不保护他的这种崇高理念,照样在晚上设法引他交欢。这时苏苏已经不只为了执行费左氏的吩咐,而是在品尝了那种极度的欢之后遵从身体的强大**而行事了。结果她很成功,每次每次,费文典都能唯她马首是瞻,而且,费文典也不在事后谴责自己“耻”了。再后来,事情竟变得一而不收,费文典已经不满足于在夜里与苏苏行事,就是在白天里,也常常把房门一闭就干起来。两个人的喘息呻吟声从门缝里逸出,时缓时急一直飘进堂屋,让年届四十的费左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天午后苏苏又和费文典弄那事,突然听见院门被人拍响,接着是费左氏开门的声音,再接着是封二老婆哇啦哇啦说话:“他表婶子,俺是来跟苏苏报个讯,她姐的孩子掉了……”

    苏苏听到这里,猛地把身上的男人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苏苏提着两包红糖和半箢子鸡蛋走进了姐姐的家。一见她手里提的东西,封二老汉笑逐颜开。让老婆到苏苏那儿报讯是他的主意。他说绣绣掉了孩子正要东西补养是咱家里实在出不起钱应该叫苏苏来帮一把。结果老婆报讯后苏苏果然提着东西前来,这让封二老汉心里十分受用。他大声吆喝老婆:“大脚他娘,还不快倒茶!”

    苏苏向封二老汉打了个招呼,径直奔到了姐姐住的东屋里。见了躺在床上的姐姐,她大声嚷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嘛?”跟进来的封二老婆立马向她解释:“哎呀呀,都是开荒累得!”接着,老太太就向苏苏讲了绣绣与大脚在鳖顶子上做的事情。听着听着,苏苏泪如泉涌。

    从绣绣家里出来,苏苏便走向了她的娘家。此时的苏苏心里充满了悲愤。她觉得她姐的命太苦了,她决心回娘家向她的爹好好诉说一番,让爹知道绣绣的难处,让爹扪心自问,想想他对她的亲生闺女犯下了多大的罪过!

    刚走近那个高高的门楼,苏苏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了争吵声。急急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堂兄宁璧正与她爹吵架。不知为啥,这次爹好像没大火,他向他的侄子扬起一张胖脸,甚至还有点笑微微的说:“就该你拿,就该你拿。”

    宁璧却气冲斗牛泪水横飞。他跳着脚吼道:“你个老杂种,真是丧了良心啦!”

    听他骂得怪狠,苏苏心里不是滋味。他想,俺爹是你的亲大伯,你怎能这样骂他!她压住火气对堂兄说:“哥,什么事呀?你看你生这个气!”

    宁璧转过脸向苏苏说:“我想生这个气吗?你说你爹怎么没有一点点人味儿?”

    李嬷嬷大概一直藏在她住的小偏房里,听见苏苏的声音就走出来了。她说:“二小姐,少爷,到俺屋里坐坐吧。”

    到李嬷嬷的屋里坐下,苏苏才从宁璧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原来前几天乡里来收上忙地银,收到宁璧名下,里面竟然还有正月里卖给大伯的十四亩地的。宁璧记得当时卖地时爹要到县里换上红契将地过户的,大伯却说他去换,现在看来,他并没去换过来。没换就没换吧,等秋后县里下乡办事时再补过来。不过,这十四亩麦地是连青苗一块卖给大伯的,如今他收了麦子,地银理所当然地应由他拿。想不到的是,他找到大伯一说,大伯却道:按乡里的账目来,那上面让谁出就由谁出。这一下就把他气坏了,立马就和大伯大吵起来。

    听完堂兄的诉说,苏苏忍不住羞容满面。这羞全为她爹。他又一次看见了爹的下作:四月里来马子时,二叔为了救出村邻敢从容赴死,爹竟敢昧着良心欺侮二叔的亲生儿子,将地买到自己手里了还要让人家交地银!

    想到这里,她知道也不必在爹面前说绣绣的事了。她起身走到院子里,对正坐在树阴下喝茶的爹说:“爹你小心,别把自己也卖了。”没等宁学祥回过神来,她已走出了院门。

    三伏天里,一场罕见的牛瘟悄悄地降临了。

    先是宁学祥家里死了一头正值壮年的犍牛。宁学祥心疼得不得了,将放牛的小说狠狠揍了一顿,宣布要扣他半年的工钱。为了挽回一些损失,他让小说和另外几个觅汉在大院前面架起汤锅,将死牛肉煮了向全村人叫卖。在死牛肉煮熟后的特殊味道与小说的叫卖声响遍村子的时候,许许多多的庄户汉子都端着瓦盆领着孩子来了。他们或拿出几个铜板的现钱,或是赊账,让小说切一小块肉,再舀上半瓦盆没有油水却有的是腥味的汤水,连同一肚子幸灾祸的快感端回家去。

    人们没有料到,这仅仅是一场灾难的开端。从这天开始,村里的牛就接二连三地死掉。这些牛死得也十分蹊跷:白天里还好好的吃草干活没有异样,是第二天早晨就现它已经倒卧在牛棚里成了一具僵尸。于是,每天每天早晨,村里都能听见几户人家传出哭声。等哭声寂寥下去,村内又会传出此起彼伏的卖死牛肉的喊叫声。然而牛死得多了,本村已经消费不了,死牛的户便只好赶集去卖,每天早晨,围门那儿都能看见一些挑着挑子哭丧着脸的人走出去。

    牛瘟的源地宁学祥家在死了第一头后,三天内又死了两头。宁学祥这下子慌了,赶紧让小说到十里街请来了米老先生。米老先生熟谙阴阳八卦,长须飘飘一副神仙相。他来后在天牛庙村里村外转了个遍,最后转到村前铁牛那儿,蓦地立定,目不交睫,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向它深深一揖。宁学祥急问其中缘故,米老先生道:“是它生气了。生了气,它这牛王才招它的子孙归阴的。”宁学祥问生何气,米老先生答曰血秽侵身。宁学祥便想起了那场匪祸和平时本村小儿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他问老先生如何破解,老先生说:“取悦于它。为它唱三晚上戏吧。”

    宁学祥立即找到儿子宁金,订出了两条措施:第一,从当天起由青旗会员将铁牛认真护卫,两人一班昼夜站岗,再不许小孩到它身上玩耍嬉闹;第二,立即向养牛户按每牛四块大洋集资,到县城请戏班来从当天晚上起为牛王唱戏。宁金雷厉风行,在一天内将该办的全办了。当天下午,铁头前面便安放了供桌,摆上了香烛与满桌的菜肴。在它对面十丈开外,高高的戏台也搭了起来。日落时分,一个二十多人的戏班来了,人人肩头都扛了些家伙,还有一辆装着五六个衣箱的牛车跟在他们后头。这帮戏子到这里每人吃下一块大饼和一碗猪肉熬豆角,便将嘴一抹粉墨登场。根据“土蝼蛄”宁学诗的建议,戏班先演一出《盗御马》,再演一出《卖马耍锏》,意思是让牛王从戏文中看到另一种畜生的不幸遭遇,从而缓解心中郁闷停止正玩着的吓人游戏。看戏的人是不少的。正在三伏天里,人们深受暑热与蚊叮之苦,平时都是在村边乘凉过夜,今天来此看戏,正好将这两苦暂时忽略。外村有人知道了天牛庙村的举措,许多爱凑热闹的也早早赶来。于是戏台前人头攒动挤成一片。

    封二老汉家中却只有老太太一人出门看戏。绣绣自流产后身体一直不好,加上天热吃不下饭,人瘦得像根竹竿,连走路都没有力气,大脚便让她早早躺下,他则坐在床前为她掌着扇子驱热撵蚊。封二本来是想去看戏的。他是个戏迷,每次本村或附近村里有戏都少不了他。今晚戏班要演的《盗御马》,他知道是绿林好汉窦尔敦的戏,而窦尔敦的戏又是他特别爱看的戏之一。但他终于又没去,吃过饭便一个人蹲在牛棚门口抽烟。老汉今晚有心病:他没交足村里收的钱。当宁金派人到每个有牛的户收钱的时候,封二早就把钱算了个清楚。他算出,宁学祥父子肯定又要借这事赚一笔了。一牛四块,全村一百多头牛要收五百多块,而演三晚上戏是绝对花不了这么多的。所以在收钱收到他家时,他磨蹭半天只拿出了两块,声称家里就这些了,另外的两块待他明天到外村亲戚家借了再交。收钱的人对他这种暧昧态度十分不满,拿了两块钱走时横眉立目道:“心这么不诚,要当心你那头牛呀!”这句话说得老汉心里七上八下,所以就不想去看戏了。

    自从春天买了牛,牛棚门口就成了封二老汉最喜欢蹲的地方。给牛添足了草,他就装上一袋烟在那儿蹲下了。如果是白天,他会一边吸烟一边瞅他的那头牛,瞅哪儿哪儿顺眼,就像当年刚跟老婆圆房后那样。如果是夜晚,他瞅不见棚里的牛,但他也会蹲在那里听牛的动静。牛无论是咯嘣咯嘣地吃草,还是咕噜咕噜地反刍,在他听来都比那最好的戏班演的戏要好听得多。他往往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泛起一股深切的情愫:牛呵,牛呵,牛是好东西呀!是咱庄户人家的宝呀,是给咱挣饭吃的哑巴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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