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算一算。
回到那不同寻常夜晚之后的第二天。
和以前默默地金屋藏娇不同,介于这一晚动静太大,没耳朵聋的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还知道得很细节,比如——
“啊,好疼。”
“……忍忍就不疼了,第一次都这样。”
“……这还用你说么?”
“别闹脾气,你这样主人我也疼,放松些……”
“……”
“……”
“现在呢?”
“还行。”
“那你还哭,不好么?”
“……”
“好也哭,不好也哭,娇气鬼。”
以上,絮絮叨叨的对话,带着不明显的喘息。
吱吱呀呀的床榻响,几乎被掩盖在北风中。
站在门外的青雀听得清清楚楚,联想着平日里她家主子那张能冻死人的面瘫脸,再想想他这会儿捧着那小姑娘的脸连哄带骗的模样……活生生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好像消化不良,碎碎念着这要不出意外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噩梦不断。
青雀这还只是默默吐槽。
青玄是个大老粗,比较损也比较直接,第二天早膳时候给端了碗热腾腾的红豆汤:“听说现世有个岛上,少年失了童子身,第二天都要喝一碗红豆汤以表庆祝……恭喜啊,公子。”
在花眠羞得快钻桌子底下去的沉默中,玄极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信不信我把这碗东西叩你脑袋上?端走!”
于是青玄兴高采烈地把红豆汤端走给易玄非去了。
——这时候易玄非使了那千年鲛珠,已经从昏迷中转醒,刚刚睁开眼得了碗红豆汤,顺便知道儿子都有媳妇儿了,顿时又是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这一睡就睡了十年……
垂死病中惊坐起。
把儿子拉过来一问,易玄非胡子凌乱,唯独一双因为大病刚愈有些凹陷的眼瞪得老大,他的目光止不住惊奇地打量着站在儿子身后半躲藏着的小姑娘:“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拐来的媳妇儿?”
花眠捉在玄极腰间的手悄悄收紧——
完了完了。
怎么问起她来了?
她该怎么说啊?无量花妖?山下采药孤女?
要不拿青雀的人设用一下,就说某年某月某日她昏倒在断崖下,庆幸被碰巧路过的主人捡回家,保住了一条小命还失了忆……
不对不对不对,这样前主人会不会觉得她出生不好,配不上主人啊?
花眠犯愁,面色越发难看,整个人恨不得都贴玄极背上了,这才听见男人用平静的声音淡淡道:“无归剑剑鞘。”
易玄非:“??”
花眠:“……”
其实也不用那么诚实吧?
无归剑剑鞘?就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易玄非真惊了:“这把剑从你祖父手中得来,在我身边佩了二十余年,从未知晓原本无归剑已经修成剑魂……”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玄极不慌不忙道,“无归剑才得的剑魂。”
“雏鸟情节么?”易玄非不客气地问,“不然怎么能看上你这无趣的小子?”
这话仿佛提醒了玄极什么,他也跟着转过头看着这会儿贴在自己背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微微翘起唇角等着她做回答的模样……花眠感觉到他戏谑的目光,闹了个大红脸,抬起头瞪了他一样。
玄极脸上笑意更深:“说说看?”
花眠几乎要将他的衣服拧碎了:“怎么着你不是清楚的么?”
玄极:“不清楚。”
就记得两人第一次初相见她便拎着裙摆爬上了他的床,一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要说她到底是怎么看上他这般无趣的人,还真是个无解的迷题,他这样顺其自然地任由她凑上来,倒是从来也没想过问问,为什么。
在花眠看来,前主人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倒是深得她现任主人的心……花眠低下头想了想,支支吾吾道:“那日,主人从前主人手中接过无归剑,没有好生摆弄无归剑,反、反而是拿剑鞘去擦洗一番……我我我我……颇、颇为受用。”
易玄极:“……”
易玄非:“……”
片刻诡异的沉默,玄极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相当好看,在易玄非仰天大笑之中,花眠涨红了脸,相当迁怒地踩了玄极一脚,“嘤”地一声掩面而逃!
易玄非:“……倒是害羞的很。”
易玄极:“唔。”
易玄非:“不应该啊,无归剑少说从上古时期也有四千年历史,四千多岁的老妖精怎么能如此脸皮子薄……啊,儿啊,你怎么给我找了个四千多岁的儿媳妇,别不是被骗了吧?”
站在窗边的男人脸绿了又白,抬起手给父亲掖了下被子,恢复了面无表情:“她不是骗子,至于年龄的事……莫再提。”
易玄非:“……”
如此这般。
得了长辈的认同,花眠的身份更加今夕不同往日,几乎是浮屠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主子不知道从哪抱回来个小姑娘,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宝贝得很!
为了安置花眠,玄极在藏剑阁旁边的休息室直接给劈了个小院出来,就把人供里面了,距离主屋的位置近到,打开书房的窗就能看见那个小院,里面种了些竹子,后来又因为住进了个姑娘不好硬邦邦的,所以勉为其难又移了些无量花……
“暂时住着,等以后成了亲,你就还是睡回来我这。”
“……好。”花眠低头拨弄那刚移植的无量花。
玄极叹了口气,那日见过易玄非之后,她就不怎么肯正眼瞧他了……好不容易稍板正的性子,这下好,又缩了回去。
玄极想了想:“晚上自己睡能行吗?”
“……嗯。”
“别一不留神自己跑回剑架上,又同无归挤着了,你们虽是孪生兄妹,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妥。”玄极握拳放在唇边,看着蹲在花圃旁心不在焉用手撩花瓣的少女,清了清嗓子,“你要实在怕黑,晚上我来陪你。”
原本还垂着脑袋的人闻言立刻抬起头,星星眼看着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仿佛在无声地问他:真的可以吗?
男人那张面瘫脸抽了下,最终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丝丝笑意,心中感慨着同样是上古神物,汐族圣兽有多可恨,他的无归剑鞘就有多招人疼,伸手将她抱起来:“在外头,确实有说法是即将新婚的男女婚前不得相见,见了不吉利……在浮屠岛自然没那么多规矩。”
花眠犹豫了下,脸埋在那个拥有自己熟悉气息的胸膛里:“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迷信。”玄极淡淡道。
“我晚上是有点怕黑……但是只是一点点。”花眠犹豫了下,“迷信总有个根据,如果实在不让见面,咱们也忍忍?”
玄极愣了愣,随机又笑了,稍稍抱紧了怀中人,笑她太小心翼翼。
……
之后花眠便安心做起了待嫁娘。
看着玄极着人,绫罗绸缎,朱玉宝钗,一箱箱不要钱似的往她屋里搬,刚开始花眠还好奇地一个个打开或者拆开摸摸看摆弄一下……到了后面就审美疲劳了,再看见什么宝贝都打着呵欠指点搬运的下人随便在房间里找个空地堆上去——
玄极也没觉得她这样驳回了他的热情。
无归更是冷笑嘲讽:倒也做得没毛病,天底下哪里什么东西比四千多岁才嫁出去的老姑娘来得值钱。
一边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很酸地从箱子里拿起一把镶嵌了翡翠的软剑——花眠这样的哪里用得上这种好东西?真的浪费。
而对于无归的嘲讽,花眠自然给直接无视了。
她原本是想安生窝在自己那个小院子里混吃等嫁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某日在东翻翻西翻翻玄极书房里看过的折子,看着他批在折子上的字迹时,忽然想起他日夜端坐于桌旁处理这些琐碎事的模样……
捏着个折子,花眠愣在那桌边停顿了下,这才意识到她即将嫁的人是人族领袖。
……这么说来,自己这副烂泥巴扶不上墙、只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模样,好像实在是有点不够看了些——
想起青玄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无非是担忧她撑不起场面。
而自化作人形至如今这么久,玄极身边的人都有谁叫什么名字,她通通不知,更别提这浮屠岛内都有什么人物,她应该去结交谁……这些事儿玄极从来没提过,她也没有主动问。
这么一想,玄极似乎也太宠着她了些。
花眠自己都跟着不好意思了。
于是开始破天荒地走出大门开始自己的社交——她能够想到的社交方式也不简单,非常具有她的个人风格,那就是找到青雀等一干婢女,然后拿了针线,跟着她们坐下来,学习缝制自己的嫁衣……的一角。
刚开始花眠还不怎么适应跟一大屋子人坐在一起,只是后来发现,她们说话凑趣儿的时候,她只需要捏紧手中的针嫁妆自己在缝得很认真就行了……一来二去,居然还真的在所谓的“女红”里找到了一些乐趣,一边听那些婢女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一边缝制自己的嫁衣。
凤冠,红袍,金丝边。
最最普通的嫁衣应有的模样。
花眠小心翼翼地用金线勾勒着花卉的图腾,每一天一点点进度,当原本定好的日子越来越近,花眠亲手绣的那一朵角落里的小花也逐渐也有像样的模样……
那一天,红嫁衣终于完工,花眠捧着衣裳瞧了又瞧,颇为舍不得撒手……听着围在她周围以青雀为首、已经混得相当熟的婢女们跟她打趣,说成亲那天,要用线绞脸,名叫开脸;有老婆子给她梳发,一边梳会讲吉利的话;成亲那天流程多,可不能吃太多东西免得要入厕……
花眠听得认真,在听见“洞房”时,白皙的脸上浮上微微粉红。
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地蹭过自己绣的那朵小花,打定了主意要在今晚就跟玄极偷偷“剧透”自己在嫁衣上做了什么好事……
当晚。
花眠万分期待地盼回了玄极。
待他和衣躺下,花眠习惯性翻身抱着他的手臂,像是往常一样跟他说些琐碎的事儿:“今天还去了绣房,和青雀她们说了话,她们告诉我好多成亲那天要注意的事儿……就好像大家都嫁过人一样,她们什么都懂。”
“……”
“还有,主人,那天要穿的衣裳我也——”
“花眠。”
“嗯?”
“狐帝病重,”玄极翻过身,将身边的人小心翼翼抱入怀中,“百年大选在即,我必须立刻起身前往皇城,婚礼的事,恐怕要延期。”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
烛光摇曳之中,他看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亮了又黯。
玄极心头一紧,忍不住抬起手,摸摸她的头:“但我想好,这次不会撇下你了,我去哪,你便同我一起去。”
语落,他便又见她笑了起来……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她轻而易举便十分满足:“能和主人在一起就行了,旁的,都无所谓。”
第74章【诸夏】
听到婚礼要延期的消息,其实花眠的心中一片平静,第一反应是,啊,外界说新婚之前,新娘新郎见面果然是不太吉利的,早知道就应该老老实实遵守那些规则。
但是好在。
她也并没有因此而特别失落,她不是很懂人界的那些规矩,成亲不成亲对于她来说似乎不是重点,毕竟无论是之前还是今后她只是想待在玄极身边而已……要说有什么实在觉得遗憾的话,她觉得自己认认真真缝制了很久的红嫁衣不能穿了,唯独这件事有些可惜而已。
狐帝告病这件事似乎很紧急。
玄极几乎是没怎么合眼地连夜准备了上路的包袱,紧接着就又跳上了那艘远航的船,唯一不一样的是,上一次花眠和无归是悄悄跟着上船的,而这次,他们光明正大——
唯独青玄因为遗忘咒已经忘记了花眠在汐族圣地做得那些大恩大德的伟大事迹,于是现在在他眼里花眠依然还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人,所以他并不怎么支持玄极此行带上花眠。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花眠和玄极对于青玄的不满都保持着一种仁慈的宽容,基本对于他投来的不满目光,两人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好的知道了知道了”以及“坚决捍卫你的言论自由然而我也不会理”的态度……青玄被气到也变成了棺材脸,直到巨船扬帆起航,一切尘埃落定到,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然后垂死挣扎下。
青玄:“公子,属下认为,此行至关重要,带上花眠姑娘着实不妥。”
“嗯。”男人扶了扶腰间的剑,目光看向站在船舷边缘,双手张开摇摇晃晃地走独木的少女,目光柔和,“花眠,下来,掉下去怎么办?”
“掉不下去。”少女转了个圈,手背在身后笑嘻嘻道,“主人,北方有什么,我听说北方有很高的山,一望无际的土地,但是水源缺乏,气候干燥……所以瓜果特别甜!”
“到了地方,你亲自试过便知道了,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买。”玄极张开双臂,“现在,过来。”
花眠眼笑成弯月,裙角飞舞之间,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从船舷飘落扑进男人怀中,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的腰,她抬起头面颊红扑扑地冲着他笑。
玄极抬起手,摸摸她的头。
被彻底无视的青玄:“……”
不甘寂寞的青玄:“我还以为此行我们是去办正式,两位以为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抱着男人腰的少女从他臂弯里探出一个头,停顿了下,占有欲十分强烈地抓紧了捉在男人腰带上的小爪子:“蜜月。”
玄极难得笑了起来,揉揉怀中人的脸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玄:“……风浪有点大,我去找个盆,有点想吐。”
花眠稍稍睁大眼:“青玄侍卫晕船啊!”
青玄面无表情回:“吐不出来吐口血也行。”
……
前往北狄的路途同样遥远,最作死的是还得顺道路过东夷汐族,花眠觉得上次刚抢完人家的东西,这次又要打从人家的地盘经过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谁知道玄极非常不以为然——
“我们这次是来还东西的,他们没理由对我们不客气。”
花眠:“……”
不然呢?
还敲锣打鼓恭迎人族将镇海圣物归还吗?
纵使是视作天,视作地的主人说的话,花眠偶尔也会在动摇的三观中对他说的话产生一些质疑……但是放在古代花眠就是标准的“二十四孝媳妇儿”,有任何的质疑都是吞回肚子里自己揣着直到忘记。所以这一次花眠也没说什么——
直到船只一只脚踏入东夷,当夜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整只船摇晃得仿佛快要倒扣入海中!
至此,早就对此有所准备的花眠丝毫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已经做到了和汐族女祭祀善水大干一场架刚正面的思想准备……
但是她很快地发现,弥漫在海面上的那股邪气并不属于善水,而且这气息,她可以说非常熟悉,是来自于她最初的主人,上古邪神“荒”。
介于前面四千多年一直作为“荒”的武器配件之一存在着,虽然使用效率不太高,也不怎么确定“荒”还记不记得自己有“无归剑”这个物件……然而当时花眠整只剑鞘还是不太好了,颇有一些当小叛徒被原来的顶头上司抓了个正着的尴尬——
如果不是同船的其他人看着海面波涛的尽头泛起的蓝光,皆是一脸惊慌,花眠甚至还以为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她捉住玄极的袖子,正想问他“荒”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突然从东海里冒出了他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从海平面的那一边,有成千上万裹着蓝光的弓箭从天而降!
“九天后羿弓!”
花眠只来得及听见无归在自己耳边吼了那么一嗓子,下一秒便双手一震升腾至半空,与那弓箭相同的蓝光自她体内迸出笼罩整个船只——
站在甲板上的人族只是震惊地张大嘴,看着那如雨落下的箭被挡在蓝色屏障之外!
花眠撑开的防御领域在触碰那些箭的第一秒就意识到这九天后羿弓与以前见识到的并不相同,重新落在甲板上被玄极一把稳稳接住,花眠抱着男人的脖子:“主人!”
玄极将花眠在甲板上放下来:“九天后羿弓不是在翼族手上?”
“这把应该不是真的,邪气凝聚而成的东西,威力是有,但是比原件差得远,”花眠摆摆手,“荒的气息也并不是那样浓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可以,主人最好——”
最好去亲自查探一番邪气来源。
想想当年汐族遮遮掩掩汐族圣兽为何伤易玄非,又不惜影响两族和谐一口拒绝借那鲛珠就觉得奇怪得很,他们怕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什么……
花眠话语未落。
只见汐族圣兽从海平面一跃而起,两眼怒红,带着惊涛骇浪,而包围在其周身之邪气,正是与邪神荒同根同源之邪气!
在圣兽之后,跟着一脸惊慌的善水,眼瞧着那海中巨兽向着人族船只扑来,她面色煞白,手中的法杖闪烁着徒劳的光芒,也只能于狂风巨浪之中咆哮一声:“小心!!!!圣兽它……”
圣兽不再受控。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如果之前汐族是想捂着这件事的话,那很显然现在他们是捂不住了,完完全全被邪神的气息吞噬的圣兽像是疯了一样向着他们撞过来——
在最初的错愕后,玄极很快帅领着人族的精英准备进行第一次的躲避和反击,甲板上的人们乱成一团准备各就各位,而这时候比较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当无归剑都以坚毅的眼神,拔出了自己的剑,准备应对那头汐族畜生誓死保卫玄极时,花眠却被那股邪气牵制得动弹不得……
这就是无归剑剑鞘。
作为防御性神器,她的本质就是“守护”。
站在船舷边缘,花眠眼睁睁地瞧着那汐族圣兽獠牙迎面而来,越来越近……船只摇晃得厉害,她的余光看见玄极快步向着自己这边奔跑而来,大吼一声“无归”的名字后拔出了无归剑——
花眠心想还不如吼她的名字叫她归位快些……
说时迟那时快!
在玄极手起刀落,于那汐族畜生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暂时逼退它的同时,从天空之中忽然有一白衣飘飘仙人从天而降,他打横抱起丝毫动弹不得的画面,将她从船舷抱下!
花眠:“……”
花眠的心脏还在乱跳。
她抬起头,只看见一弧线完美的下颚,来人长得还似之前那般英俊,身上的气息似乎也丝毫未变……只是此时此刻他紧绷着脸,没有像玄极一样立刻放开花眠,只是稍稍收紧了抱在花眠腰间的大手——
“若不是我不放心来一趟,你已经是那畜生嘴下亡魂。”
“……”
“我还以为玄极真的待你有不同,这次并不会带你前往北狄,”暴风雨中,上官濯月目光温柔,他伸出手,摸了下花眠那张因为呆滞显得有些僵硬的脸,指尖一勾,勾去她下颚的雨水,“如今看来,他并非你的良人,花眠,你又何苦对他死心塌地?”
“?”
此时的花眠并不知道上官濯月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她一心挂念着的是,邪神荒似乎即将苏醒,他的邪气可以复制曾经拥有过的神器,也开始沾染那些无主的曾经所有物……
这个时候的花眠从未想过,邪神荒的清醒与她和玄极之间的事又有何关系。
此时她只是紧张地盯着面前的狐族皇子,仿佛暴雨丝毫不能让他看上去狼狈,花眠抬起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问了上官濯月一个非常白眼狼的问题:“离北狄还远着呢,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