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军一口气赶到了本市唯一的一个汽车站。
这时已经很晚了,汽车站里早就没有班车进出了,里头亮了一盏不大亮的灯。其余地方都黑糊糊的。
陆中军停车跑了进去,冲到候车室里。
不大的候车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开车过来的时候,陆中军的手心就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他在到达之前,对于能在车站里找到她其实就已经不抱指望了。只是不甘心,存着丝最后的侥幸念头。
他在原地僵了许久,最后终于转过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出候车室站在外面那片空地上时,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再次看了眼四周。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候车室外头那条走廊的尽头角落里,似乎缩了个人影。
陆中军心跳猛地加快,擡脚就冲了过去。
“李梅!”
他冲角落里那个还看不清样子的人大喊了一声。
那团人影没有动。
他再靠近些,终于认出坐在角落地上的安娜的一刻,整个人犹如从正在炙烤着的火堆上被放了下来,欣喜若狂,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跪在了她面前,伸手把她一把紧紧揽在了怀里。
“李梅,李梅!你真的还在!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陆中军嘴里说着,摸着她头发,嘴唇就贴到了她有点凉的额头上。
安娜避开他的嘴,擡手啪一声就狠狠抽了他一耳刮子。
她打的很重,一巴掌似乎凝聚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陆中军脸都被她扇的带到了一边,火辣辣的疼。
陆中军转回脸,没有片刻迟疑,抓住她刚抽了自己的那只手就往嘴上贴。
“李梅我该死,是我该死,你抽死我好了,就是心疼你的手,要不我解我皮带给你抽,你往死里抽好了……只要你解气就好……”
“滚远点!”
安娜抽回被他拿住的那只手,声音充满了厌恶,还带了点哭腔。
“我本来已经走了的,想想又下车回来了。陆中军你这个不要脸的乌龟儿子王八蛋,有你这样骗人的吗?还说自己是处男,处你个头,你怎么不去死!”
安娜骂着,忍了许久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见他又朝自己伸手过来,擡脚一脚狠狠踹了过去,正好踹到他命根子的地方。
陆中军哎哟了一声,痛的差点昏死过去,捧住肚子蹲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了。
“还装!”
安娜不解气,脱下脚上一只鞋子照他脑袋啪啪啪地继续抽。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死了最好!叫你再祸害人!”一连抽了七八下,终于觉得心里那口恶气出来了点,穿回鞋子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这才拿了自己行李掉头就走。
“别——”
被她刚才那一阵踢抽整的七荤八素的陆中军终于缓过了神,呻-吟着从后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李梅你听我解释。我和档案里的那个徐芳根本没有那回事——跟你之前,我真的是处男啊!”
“还给我狡辩!当我是白痴!”
安娜抹了抹脸上的泪花,擡手又啪啪啪抽他脑袋。
“你给我松手,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看见你就恶心!我居然还自己抽了风的跟你去睡觉!我怎么不去死啊!”
“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
陆中军一把抓住她的那只手,使劲一拉,安娜就失了重心,一下扑跌到了他怀里,两人坐到了地上。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陆中军抓住了她两只手,把她身子紧紧箍在怀里,不让她挣脱。
“李梅你听我说,真正和徐芳好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同学朋友也是生死兄弟,他叫褚伟。你还记得你之前看到过的那张合照吗,就站我边上我们搭肩的那个。我和他认识了很多年,一起上的莫斯科航校。航校里我和老毛子打架,他二话不说冲上来跟我一起打,我们一起关禁闭,一起饿肚子。后来我们分在一个飞行大队,我是队长,他是我的副手。有一次我遭遇危险,是他不顾自己安危救了我。李梅,我跟他就是这样的铁哥们,只要对方有需要,随时可以替他挡子弹的那种。我们一起上战场前,我是知道他和那个女的好了的。他牺牲后,我才知道那女的怀了孕,还被人发现了。当时组织正在为他报送材料进行评功。李梅你不知道,他家境不好,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妈,下面还有个刚上初中的妹妹。要是这事被捅出去,他的名誉就完了,他家人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烈士功劳补助,所以我去找了徐芳让她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就是这样!”
安娜在他臂弯里渐渐停止了挣扎,仰头呆呆看着他。
“这件事我谁也没说。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跟第二个人说的。你是唯一的一个例外!现在你肯原谅我了吧?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处男……”
安娜紧紧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忽然擡手又打了他清脆的一耳光。
“你怎么又打我!”
陆中军这回捂住了脸,错愕地看着她,表情看着还挺委屈的。
“你是猪啊,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不是那个华兰今天带了你档案来找我抖你的老底,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这么瞒我了?”
陆中军松了口气,赶紧喊冤:“不是啊!我是时刻准备向你坦白啊!你之前不是也没问吗?好好的我突然跟你提这个多扫兴!”
“现在就不扫兴了?害我坐上了车忍不住都在哭,眼睛都肿了!边上的人都在看我丢脸!你这头猪!”
“我看看——”
陆中军把怀里的安娜转向外头有灯光的方向,凑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见她眼睛真的红肿,脸上还带了残余泪痕,想起刚才找过来时她一个人抱膝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情景,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疼惜,紧紧抱着她,嘴里哄着:“是,是,我是猪。你别生气了,别哭了,你这样我心疼。幸好你又回来了,要是让你就这么带着误会走了,我真急得要撞墙的心都有……”
安娜不再说话,柔顺地靠在了他怀里。听他说着话哄自己。过了一会儿,想起刚才自己踹了他一脚,好像无意踹到了他那里,弄的他在地上蹲了老半晌,忍不住又后悔起来,柔声问道:“你那里还疼不疼?刚才我不小心踢到了……”
陆中军一愣,随即哎哟了一声,皱眉道:“还疼……怕是要留后遗症了……要不你给我揉揉说不定就好了……”说着拿了她手要按上去。
“滚!”
安娜抽回手推了他一把,陆中军猝不及防,被她一把又推坐到了地上。
“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凶起来就跟母老虎似的,下手可真够重。不是踢我命根子,就是往死里抽我脑袋,把我踢残了抽傻了你下半辈子靠谁去……”陆中军咕哝着。
“别装死了,起来带我去找住的地方!这事就算过去,我还有别的话要问你!”
安娜站了起来下令。
“华兰的事吗?这傻瓜娘们你别管她!她爸年轻时和我家老头子关系不错,死的早,就剩华兰和她哥,我家老头子就挺照顾她兄妹。他哥这人满嘴抹油不是好东西,整天想着法子拍我家老头子马屁。你别管这娘们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不是这个!我是要问你……”
“走了先走了!有话慢慢说,我晚上明天都请假了!”
陆中军从地上一蹦而起,一只手拿过她的行李,另只手朝她伸了过来。
“干嘛?”
“给我你的手啊!”陆中军一把拽住,拖着她到了自己边上,“我怕你等一下抽筋又跑了!”
两人走到车站外他停着的那辆车边上,陆中军打开车门放上行李,让安娜坐到副驾驶位,自己上了车,启动后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就一直拉着她的一只手不放,安娜抽都抽不出来。忍不住训了他一顿,让他专心开车,他才终于不情愿地缩回了手。
陆中军带着安娜回到了陆航招待所,过去出示了自己证件开了个房间,带着安娜住了进去,自己也跟了进来。
这里房间条件挺好的,带了卫生间。进去后安娜任由他放行李箱,自己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弯腰闭着眼睛正往脸上泼水,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从后抱住了她的腰身。
“松开——”安娜闭着眼睛说道。
“不松——”
陆中军一把抱起安娜走到床边,放了下去就开始脱她衣服。
“你干吗,我脸还没洗好,我还要洗澡……”
“不管!等下一起洗!我刚被你打的半死,还踹我,我得先试试我到底还行不行……”
陆中军甩开脱下的衣服就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