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的回到车上,才关门,赵衍明就抱怨:“我都说只签我一个人的名字,你偏不听,和我搞叛逆。现在耽误工夫不说,还惹到麻烦。”
江和云没有说话,在想自己的心事。
赵衍明意识到什么,狠狠抓住他的手腕:“这种时候,你少给我发疯!”
他力气很大,江和云呼吸不自觉重了。他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你明明在担心我,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很让人讨厌。”
赵衍明讪讪的松开手,有些尴尬:“我、我不是——”
“原谅你了。”江和云说:“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你觉得是我杀了姚郁庭。”
赵衍明才想在发动车子,被他戳中心事,竟没转动钥匙。
“不可能是你,昨晚我们在一起!”他仔细回忆昨晚的细节,笃定道:“你没有时间的。”
江和云声音依旧温柔:
“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我甚至不会让他死。我要他活着,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无所有。”
他从口袋掏出在书房捡到的东西,仔细端详,“到底是谁呢,破坏了我的计划。”
说完,他轻轻皱起眉。
赵衍明正在观察他,立即发现了,问:“胃痛吗?”
“有一点,可以忍受。”江和云把那玩意塞回口袋,有些烦躁的说:“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去。”
说罢,他竟笑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胃痛。”
赵衍明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要休息一下吗?”
江和云瞥他一眼,“不工作你养我?”
赵衍明嬉皮笑脸的回答:“我养你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江和云白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
过了一会儿,等两人离开小区时,他又说:“我小时候,好像见过周警官。”
赵衍明不以为意,“管他呢,人不是你杀的就好。”
周警官正考虑接下来该问谁,客厅里传来姑姑哭声,姚堇言在她身边安慰她。
姚夕雾坐在沙发上抽烟,林织秋和江阿姨在窗前发呆。
这时下属打来电话,说门口有个男人,是姚郁庭的妹夫,想进来。
周警官看看姑姑,说:“让他进来吧。”
徒弟问:“师父,下一个叫谁?”
周警官思索片刻,说出个名字
江阿姨才进房间,看见周警官就红了眼。江和云和她很像,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漂亮,哭起来很有杀伤力。
徒弟赶紧给她递纸巾
江阿姨感激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周警官坐在姚郁庭的位置,对面本来是姚堇言的位置,自从林织秋来后,这位置就给林织秋了。
江阿姨迟疑片刻,坐在位子上。
周警官注意到这个细节,却没点明,他只是问:“你在姚家工作很多了,对吗。我很多年前来过姚家,你那时就在这里工作了。”
江阿姨一愣,随后想起来:“你是来找方——”
不知是不是想不起名字,江阿姨想了一会,问:“你来找那个女孩,对吗。”
周警官点头:“能在一户人家工作这么久,你和姚家人感情肯定很好。”
江阿姨说:“我和姚先生是旧相识。当年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在这城市里无依无靠的,他收留了我。”
周警官刚才看过江阿姨的身份证,知道她不是姚郁庭的同乡。他故意试探:“你们是同乡?”
江阿姨摆手,“不是。我和他,年轻时有些渊源。”
周警官问:“能详细说说吗?”
江阿姨回道:“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记不大清楚。”
周警官在她这里碰了颗软钉子,并不生气,他又问:“江和云的父亲——”
“死了。”江阿姨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反问道:“到底是谁杀了姚郁庭!”
周警官礼貌的告诉她:“还在调查。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助我们吗?”
江阿姨有些神经质的啃起指甲。
想了一会儿,她说:“我,我不知道。如果非要我选个人,不是林织秋,就是姚夕雾。”
周警官问:“理由呢?”
“林织秋接近姚郁庭就是别有目的。她装得很好,郁庭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
江阿姨脸上渐渐露出疯狂,“爱一个人不是那样的,她根本不爱他!”
几个警察相互交换眼色。联想到江和云不让她看文件,他们明白了,她对姚郁庭的感情不简单。
周警官又问:“姚夕雾呢,她不是姚郁庭的亲生女儿吗?”
江阿姨也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有些心虚的瞄周警官一眼。周警官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才大着胆子说:
“姚夕雾,向来喜欢和她爸对着干。她总觉得她爸偏心姚堇言,两人吵了很多回。他们父女俩脾气很像,吵架时都喜欢动手。”
她别有深意的说:“一时冲动,也是有可能的。”
周警官并不理会她的试探,问:“你一点不怀疑姚堇言?”
江阿姨好像听见一句非常可笑的话,“姚郁庭的财产都是姚堇言的,他又不缺钱花,何必冒险杀人?”
周警官想了想,问:“姚堇言的妈妈呢?”
这个问题在江阿姨的预料之外,她一愣,问:“什么?”
周警官说:“姚堇言和姚夕雾不是同父异母吗,他妈妈什么情况?”
江阿姨沉默片刻,说:“这事和他妈妈没关系。他是我带大的,没见过生母。”
迟疑片刻,她补充说:“我也没见过。”
周警官又问:“姚夕雾的生母呢?”
江阿姨话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轻蔑:“不可能是那个女人,他们离婚二十多年了。听说那女人出国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周警官继续问:“姚郁庭的感情问题怎么样?我是指男女关系方面。”
江阿姨脸色立即不好看了。半晌,她才说:“郁庭年轻时是有些不着调,不过最近今年好很多了。毕竟哪个男人能不犯错呢,改了就好,你说对吧。”
小徒弟和年轻警察阅历不够,听见这种说法,神情不自觉古怪起来。
周警官神色平静,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姚郁庭是什么时候?”
江阿姨想了想,“大概昨晚8点左右,我去楼上找姚堇言,在二楼遇见他。”
周警官问:“他也去找姚堇言?”
江阿姨有些不甘:“不是,他找林织秋。”
周警官问:“你为什么找姚堇言?”
江阿姨有些愤恨的说:“林织秋这狐狸精,勾引郁庭该不算,还对姚堇言下手。”
徒弟偷偷和年轻警察又偷偷交换眼色,觉得听见了不得了的事。
周警官瞪两人一眼,继续问:“之后你在哪里?”
“在房间。”江阿姨说:“老关昨晚不在,一楼只有我一个人。”
周警官问:“有人给你证明吗。”
“没有。”江阿姨又紧张起来:“你不会怀疑我吧……”
周警官安抚道:“只是例行程序,每个人都这样问。你对老关这人怎么看。”
江阿姨平静下来,说:“他比我晚来几年。人不错,挺老实的。”
想了想,她补充:“他是郁庭的老乡,郁庭挺信任他的。”
周警官点点头,问:“赵衍明和姚夕雾,关系怎么样?”
江阿姨摇头,“孽缘啊。
赵衍明的爸爸和郁庭原来关系不错,后来闹翻了。真不知道郁庭怎么想的,非要这两个人凑在一起。”
周警官示意自己知道了。
对江阿姨的问讯很快结束了。
离开前,江阿姨看着周警官,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是安静的离开了。
年轻警察八卦:“她暗恋姚郁庭,对吧。看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姚夫人呢。”
“少废话。”周警官给他脑袋一下:“叫姚夕雾过来。”
姚夕雾是叼着烟进来的。
她身上酒味淡了些,但是烟味很重,整个人很难闻。
周警官依旧坐在姚郁庭位置上,对面的椅子已经拉开了。姚夕雾习惯性的在自己位置前停了一会,才坐过去。
她没有说话,只安静吸烟。过了好一会,她狠狠把烟蒂在桌上按灭。
“我和我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去死。”
她声音有些哑,“我问他,为什么偏心姚堇言。
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给姚堇言留那么多钱,我却分不到多少。
他骂了我几句,我和他顶嘴,我们就吵起来了。”
她捂住脸:“他骂我就骂我啊,他平时一直骂我的,我都习惯了,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种话。”
徒弟熟练的递上纸巾,姚夕雾抹了下脸,嫌弃的说:“这是擦桌子用的。”
徒弟有些尴尬,刚才江阿姨也用了,她为什么不说?
姚夕雾没心情管纸巾的事,恶狠狠的说:“肯定是林织秋,要不然就是姚堇言,一定是他们杀了我爸!
你们不是警察吗,快把他们抓起来!”
周警官挑眉,“你有证据?”
姚夕雾满脸不甘心:
“虽然我看不惯林织秋那种靠脸吃饭的女人,但是我承认,她确实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这种女人,什么凯子钓不到,为什么和姚郁庭混在一起?还说什么请来的护士,真是搞笑,以为别人是傻子吗。
还不是他图她的色,他为她的钱。”
她笃定道:“她肯定是知道了我爸把钱都给姚堇言,着急了,所以杀人。”
几个警察都想起江阿姨的怀疑。
老周不动声色的问:“照你这样说,林织秋还是什么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