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织秋回到房间,姚堇言已经在卧室等她了。
见林织秋回来,他关切的问:“姚郁庭没打吧。”
“没有。他很感激我。因为我告诉他陶酌棠公司的消息。”
林织秋安抚道:“别担心,消息是陶酌棠告诉我的,不会影响他们公司。”
姚堇言看起来更不安了:
“我觉得,你该停手。
姚夕雾疯起来吓人吧,姚郁庭疯起来比她可怕十倍。
姚夕雾发疯是脾气不好,姚郁庭不是,他就是想折磨你。
他会精确的打断你的骨头,割破你的皮肤,只要看见有人比他更惨,他才会开心。
而且他很狡猾。
他能看穿你所有的伪装,但他不会点破,他甚至会配合你,故意耍着你玩。
等你装不下去了,崩溃了,他会双倍的惩罚你。”
姚堇言回忆过去种种,已经痊愈的伤口又开始痛了。他忍不住摸手腕,想找那根救命的皮筋。
姚郁庭留下的阴影太深了,他越想越怕:“也许,他已经发现你的计划,他已经想好该怎么惩罚你。”
林织秋看得出他在焦虑,握住他的双手:
“姚堇言,看着我。
我不知道姚郁庭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不过,在我眼里,他只是个需要我帮助才能活下去的人。
姚郁庭很强吗,强大到不可战胜吗,那又怎样,人总不可能一直强大下去。
强者总有一天会老去,会变得虚弱。而曾经软弱无助的孩子,终究有一天会变得强大。
你猜的没错,蛋糕是我做的手脚。那个服务生也是我故意安排的。
我知道卖花阿婆随时都会晕倒,所以带他去小花园散步,让他看着我救人,提醒我有多善良。
还有,虽然不知道是谁让姚郁庭第二次住院,但我知道,姚郁庭那天一定不会出院。因为我也准备榛子粉。
他那时还不能走,他得留下,对我产生兴趣,我才能实施我的计划。
从他看见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哭,我的笑,我每一个表情都是假的。我练习了许多年,就是为了让他爱上我,对我毫无防备。
因为,我一定要杀了他。”
林织秋脸上有种不顾一切的倔强:
“方梨兰告诉我,她过得很好,她的大学生活很幸福,她吃了好多好吃的,还买了漂亮的裙子。
我信了。
可是,贺辰安告诉我,方梨兰过得寒酸。她吃最便宜的饭,衣服也只有那么几件,都是地摊货,洗到发白了,穿到破才肯买新的。
她还是个小姑娘啊,她怎么会不爱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最想要的东西是台笔记本电脑,她明明有钱,她拿全奖的,可她舍不得买,每次都去网吧熬夜。
贺辰安问过她,她说她要养妹妹,养小孩子很花钱的。她说她要好好把妹妹养大,等妹妹长大了,就让妹妹养她。
还有方梨兰的爸爸,他是送外卖时被姚郁庭撞伤的。他白天有正经工作,可他下班后还要兼、职送外卖。
因为他要多一个女儿了,他说自己得为这个女儿攒嫁妆,他说这个女儿之前过得很苦,他不想让她再吃苦了。
他为了省钱,每周只买21个馒头,这就是他一周的饭。……他还没吃完,他就死了。
方梨兰没骗我,他们的给我一个家。”
林织秋喃喃自语,“……我已经长大了,我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我本来该有一个家的,都是姚郁庭,是他杀了我的家人!”
姚堇言明白林织秋的心情。
小时候,他也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和一对爱他的父母。
他强迫自己冷下下来,张开手,对林织秋说,“抱一下。”
两人便抱在一起。
姚堇言说:“我们,要制定个详细的计划才行。”
林织秋纠正他,“没有我们,只有我。你和这件事没关系。”
姚堇言有些生气,他松开她,才想说话,林织秋卧室的门把手动了。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想到一个人,姚郁庭。
林织秋有些庆幸,自己刚才锁了门。
她和姚堇言交换个眼色,有些警惕的问:“谁!”
门外沉默许久,有个声音回答:“我。”
果然是姚郁庭。
林织秋放缓声音,问:“姚先生,有事吗。”
姚郁庭叹气,“没有。只是,突然很想见你。”
姚堇言又开始不安了。
林织秋察觉他的情绪,安抚的握了他的手一下。
她放缓声音,对门外说:“姚先生,现在太晚啦,我们明早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姚郁庭说:“好。”
姚堇言再看林织秋时,表情十分复杂,既不满她冲姚郁庭撒娇,又崇拜她能轻松搞定那个魔鬼。
“我以为他会硬闯进来。”他问林织秋:“你怎么做到的。”
林织秋勾起唇角,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蔑视,“呵,男人。”
像想到什么,她站直身体,脱下上衣,问姚堇言,“我,身材很好吧。”
她穿了件黑色的蕾丝吊带背心,里面的内衣在她胸前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往下是纤细的腰,再下面是两条长腿。
姚堇言的目光在她身上走了一圈,轻咳一声,捡起地上的衣服,淡定的给她穿上:“您也太不见外了。”
“是吧,我身材很好吧。”林织秋疑惑的看着他,“可姚郁庭什么都没对我做,他没偷亲我,甚至没摸过我。”
姚堇言这时正在扣她胸前的扣子,听了她的话,手一哆嗦,不直觉碰到她白莹莹的皮肤上。
林织秋点头,“这才正常嘛。”
姚堇言被蜇了似的,立即移开手,不自觉的摸了下鼻子。
林织秋问:“不觉得奇怪吗。”
姚堇言很想说,男人也是有道德和底线的。但想到这人是姚郁庭,他就说不出口了。
姚郁庭才没有这些东西。
姚郁庭对夜访林织秋卧室这件事没有任何愧疚。
这个家是他的,林织秋也是他的,他可以对他们做任何事。
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林织秋竟然还没睡。
她也在为我的事烦心吗。姚郁庭想着,不自觉笑了。
等电梯时,他突然想起来,姚堇言今晚在家。
他还有笔账没和他清。
姚郁庭怒气冲冲推开姚堇言房间的门。屋里是黑的,并没有人。
“算你走运。”
姚郁庭冷哼一声,回到楼上。
江阿姨正好过来送汤,两人在书房门口遇见。
姚郁庭问:“姚堇言什么时候离开的?”
江阿姨回答:“我没见他出去。”
姚郁庭皱眉,“兔崽子躲哪去了。”
几天后,公司对姚郁庭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他这次被坑惨了,造成的损失将近七位数。
念及他是公司老人,大老板没有直接开除他,而是把他调去国外分公司,美名曰开拓外国市场。
那个分公司是有名的养老院,被扔进去的人全是废物垃圾。
看着全公司抄送的文件,姚郁庭只觉得得天旋地转,竟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
老关关切的问:“你醒了。”
他脸上还带着大片淤青,看起来有些骇人。
姚郁庭不想看见这张脸。他推开他,坐起来,不耐烦的问:“我怎么了。”
“不知道。”老关说:“医生说,待会过来和您亲自谈。”
姚郁庭没缘由的心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等了许久,医生终于到了。
这是位陌生的医生,姚郁庭微微松了口气。他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贺辰安看见。
他恢复倨傲姿态,问:“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为难的看了看老关,姚郁庭会意,让老关去外边等自己。
“您晕倒的原因是气火攻心,血压太高。”医生说。
姚郁庭松口气,又听医生说:
“您最近是不是没有精神,经常咳嗽,头晕头痛,身体无端发痒,尤其是晚上,这些症状更加明显?”
姚郁庭有。
他最近经常熬夜,以为这些症状是熬夜带来的,并没放在心上。
医生说:“根据检测显示,您的身体长期处于过敏状态。
您是在做脱敏训练吗,您用的方法不对,太激进了。如果继续下去,会导致肝肾功能受损。”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姚郁庭觉得身上很痒,脑海里不能出现一个嫌疑人,林织秋。
在能接近他的所有人里,只有她有医学背景。
但他立即否定这个想法。
医生说的长期,是至少一年以上。
一年之前,他们还不认识。
而且,也是林织秋提醒他,有人故意让他过敏。
是谁呢。
他脑海中出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老关,江阿姨,赵衍明,姚夕雾,江和云,陶酌棠……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
怒火不受控制的从心里燃起。姚郁庭狠狠捶了一下病床,这群白眼狼,他们全靠着自己才能衣食无忧,现在却想杀了他。
他越想越怕,只能向唯一值得信任的人求助。
贺辰安在第一时间拿到了姚郁庭的报告。瞄见‘过敏’二字,他立即给林织秋打电话:
“林织秋,你答应过我,不会做危险的事!”
听完他的描述,林织秋冷笑,“我还没问到方梨兰的下落,不会让他死的。”
贺辰安这时看完全部报告,终于松了口气。他不解的问,“是谁这样恨他,要折磨他这么久?”
“谁知道呢。”林织秋说,“是这个家里的就对了。”
两人结束通话不久,林织秋又接到姚郁庭的电话。
他大概是躲在厕所,或者某个狭小的空间,说话时有明显的声响。
他说:“小秋,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