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淮企图自救,“我、我能整理一下,吗,绝、绝对不弄坏你的、的东西。”
闻清音残忍拒绝,“不行,整整齐齐的家和办公室有什么区别,我还怎么放松。”
我死了。严景淮为自己诊断。凶手是闻清音。
闻清音踹开旁边的零碎,拍拍空出来的沙发,“快过来啊。”
在严景淮眼里,这行为跟说‘大郎快吃药啊’没什么不同。
他谨慎地坐下去,屁股只肯触碰沙发前五分之一,姿态非常淑女。
他还想再劝劝闻清音,人不能像牲口一样邋遢。哪想才转头,差点把自己气死。
闻清音上身摊在沙发上,一条腿绷得笔直,正用脚趾头夹地上的辣条。!!!
这婚不结也罢!
严景淮简直生不如死。他是真不明白,竟有人愿意拿脚碰吃的。
就算是只很可爱的脚也不行。
他弯下腰,先一步把辣条攥在手里,“这东西可脏了,生产过程——”
“你胡说!”闻清音抓起手边的糖果丢他,“我去过他们的生产车间,可干净了!”
“你竟然为辣条打我!”
严景淮离断气只差那么一小步,看来反家暴条幅要尽早做出来了:“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你也可以打回来,我不还手。”
闻清音冲他伸腿,脚趾灵活的像长了脑子,准备抢夺辣条。
这人是给脏东西夺舍了吗。严景淮试探道,“最近工作很不顺利吗。”
该不是气疯了吧。
“没有。”
闻清音说:“今天是周六,周六是放纵日。”
“我可连续上了一周班呀,我上班也很痛苦的。我跟你说,今晚我长沙发上了,除了上厕所,我不会离开沙发一厘米。”
蓝胡子家真的很久没人打扫了,她圆乎乎的脚趾上有些灰尘。
严景淮抓住她的脚,擦去上头的污迹,自暴自弃的把辣条塞她脚趾缝里。
闻清音另一只脚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严景淮气乐了,“你脚可比你手灵活多了。”
闻清音很得意,“我还会用脚指头打字呢。”
她又失望的看严景淮:“唉,你要没洁癖多好,我还能给你表演个‘脚撕拉条’。我可是我们实验室撕的最好的。”
她叹气,“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得了这么个毛病呢。”
我宣布,洁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病。严景淮才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见她用脚推了个平板电脑给自己,“看电影吗,我刚才想看电影来着。”
严景淮其实很久没看过电影了,没心情,也没钱。
他有些嫌弃的拿起电脑,发现闻清音的电影列表里都是老片子。
“我休息时不戴助听器。”
闻清音终于起身,凑到他身边,边戳屏幕边说:“以前的演员,就算没字幕,我也能从他们的动作和表情里分辨出喜怒哀乐,知道他们是丢了钱包还是自行车。”
“现在么——”闻清音做了个很嫌弃的表情,“面瘫患者的面部表情都比他们生动。”
“他们平时社交,那张脸不是挺正常么,怎么银幕上就成那样了。——我们看治愈电影吧?”
闻清音把列表往后拉。
严景淮一看:《燕尾蝶》《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狩猎》《超脱》《嘉年华》《盲山》《熔炉》……
每一个名字都如雷贯耳。
严景淮迟疑的问:“……你说的治愈,它是致郁?”
闻清音严肃的晃悠手指:“我们在电影里绝望几个钟头,然后按下停止键,回到现实生活。”
她看严景淮,“虽然日子确实很操蛋,但和他们比,我们也算幸福,对不对。”
严景淮以为闻清音会问他的疤,但闻清音没有。她只是认真研究电影。
闻清音问:“你想看那个?”
“……《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严景淮逗她,“正好我也挺遭人嫌弃,还能学习一下。”
闻清音不满,“不许看这个,没人嫌弃你,我们都爱你。”
说着,她要抢平板。严景淮伸长手臂,不给她。
右臂的疤痕就这样露了出来。
闻清音碰了碰,问:“还疼不疼?”
她动作太轻,摸得严景淮很痒。他本能瑟缩一下,闻清音却以为他在害怕,立即收回手指,补救道:
“那些野猫还挺凶哈,你下次喂它们千万要小心——”
严景淮握住她的手腕,“陈序已经告诉我了。”
他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不疼的。很久都没疼过了。”
闻清音仔细端详他的脸色,确定他没说谎,终于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以后不可以做这种事了,听见没有。”
“听见啦。”
严景淮把玩着她的手指,把过往都告诉她:
“也是巧了,所有的倒霉事都凑那段时间。先是我爸去世,后来又被赶去拍烂片,然后被曹鸣踩着上位。”
“我那时大概抑郁症吧,总觉得活着没劲。”
怕闻清音担心,他开玩笑般说:“我可是艺术家。我们搞艺术的,没个心理疾病怎么好意思见人。”
“胡说什么!”
闻清音急了,拿手掐他一次不过瘾,还用脚指头又掐他一次。
“你可是我的人,以后再想往身上添东西,等经过我同意,听见没有!”
严景淮两只手安慰不了四个疼痛源,很羡慕这人的灵活。
闻清音没得到回答,又问一遍:“听见没有啦!”
“知道了知道了。”严景淮怕她再对自己下手,连忙保证:“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做这种事了,好不好。”
闻清音还是不信,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
严景淮哭笑不得,把自己小手指勾在她指头上。
完成这一神圣仪式,闻清音伸直胳膊,给了他一个拥抱:“最近辛苦啦,严景淮。”
严景淮身体有片刻僵硬,很快又在熟悉的香味里放松下来。
他小声说:
“我最近其实很焦虑。马上要录节目了,我对新歌曲还是没有头绪。”
“我很担心。”
“我担心自己写不出好歌,被人嘲笑。我也担心自己江郎才尽,担心网上那些嘲笑我的话变成真的。”
“我还担心自己拖累你节目。你那么信任我,还花了好多钱,我担心辜负你。”
“我真的,只有音乐这一个优点了。但现在我却束手无策。”
“我对自己,有些失望。”
闻清音最近烦心事也不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她安慰道:
“没关系啦,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完美的。”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也不要管网上那群神经病,但凡日子过得下去,谁会冲陌生人撒气。他们就是想骂人,你就算是人命币,他们也会骂你汇率不如美元高。”
“至于节目,你就更不用有压力了。你已经做得很好啦,第一集的收视率一半都是你贡献的。——对了,差点忘记了,我还有礼物给你。”
闻清音不知从哪摸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看见这冷峻的颜色,严景淮不自觉坐直身体:“这,难道是——”
闻清音把卡塞他手里,“是我黑.卡的副卡,没密码,你随便刷。”
严景淮当然推辞,表示自己不是那种随便的保洁小弟。
闻清音怜悯道:“拿着吧,让老周和舅舅找个体面点的办公室。你们现在,太可怜了。”
严景淮还想为他们酒吧辩驳,闻清音已经重新摊回沙发上了:“你快收下啦。”
“据我的经验,钱是唯一能提高安全感的途径了。”
严景淮不说话了,沉默的坐在她身边。
闻清音用脚够来一盒纸巾,放在两人中间:
“我们找个催泪电影吧。痛快哭一场,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严景淮剥了块糖,塞她嘴巴里:“我可是大老爷们,我才不会哭。”
“岁数不大,直男癌还挺重。”闻清音拿脚戳他肋骨,“哭和笑都是情绪,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你能笑,却不能哭。”
严景淮怕痒,忙捉住她的脚踝,“别闹。”
闻清音脚踝很瘦,小腿生的骨肉匀称,瘦但有肉,手感很好,又绵又软。
严景淮忍不住顺着漂亮的线条摸上去,却被闻清音制止。
闻清音不满道:“你摸就摸,舔什么嘴唇,怪色.情的。”
因为我就是想做色.情的事啊。
严景淮无语,大兄弟,咱们是两口子,你还记得不。
那晚,严景淮梦里,除了纤弱的背,又多了两条漂亮的腿。
严景淮难得睡了个轻松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去上班。
但他这份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才进酒吧,他就听见周和颂的大嗓门:
“曹鸣粉丝有病吧,有完没完啊,景淮哥是刨他们家祖坟了吗,一帮小姑娘,才几岁啊,说话这么恶毒。”
陈序劝了几句,后来没忍住,跟他一块骂起人来。
最近几天,严景淮舞蹈和声乐课排的很满,没时间上网。他翻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自己名字。
果然,他的新闻底下,全是曹鸣粉丝的讥讽和谩骂。
有人说他抄袭,有人说他只会蹭热度,有人说他整容,还有人说他指不定给谁包养,**变成向日葵,才换来这次机会。
有几个路人看不下去,帮严景淮说话,曹鸣粉丝就追着他们骂,翻出他们的照片骂人丑八怪,没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