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的说:“我们来这里干嘛!”
严景淮尴尬的摸摸鼻子:“你不觉得,逛超市很治愈吗。”
闻清音躲过横冲直撞的熊孩子,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无声地质问他。
严景淮为自己辩护:
“真的,我以前觉得烦的时候,就来超市坐坐,心情很快平静——”
嘈杂的人群立即把他的声音吞没。
严景淮无力垂下头:“算了。”
他拉着闻清音的手,“来都来了,我们去买好吃的。”
“我不要。”闻清音闹脾气,“我要回家。”
严景淮把她带到收银台。
看着几米长的队伍,闻清音冲他翻个白眼,接过手推车:“我们买什么。”
严景淮捡她爱听的哄,“零食啦,肉啦,饮料啦,你喜欢吃什么都买。你再坚持一会,大家着急回家做晚饭,人马上就少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等他们从零食区转悠出来,人确实少了很多。
闻清音早给可乐薯片AD钙奶哄开心了,问:“然后呢,我们买什么。”
严景淮是临时起意,对此次购物没有具体规划,完全走哪算哪。前头就是生鲜区,严景淮买个菜的功夫,闻清音不见了。
正琢磨着去广播台播个寻人启事,他在水族箱前看见个熟悉的背影。
闻清音在观察眼前的这条鱼。
严景淮问:“你想吃吗。”
闻清音不抗议,“我又不是只知道吃。”
她指着水箱里的鱼,小朋友似的炫耀,“你看,它眼睛长在同一侧诶,神不神奇。”这种鱼在超市很常见,严景淮已经见过几百回了,却从没留意过它的眼睛。
怪不得她能做科学家呢。严景淮莫名有些骄傲,突然就明白了那些总叫小孩表演才艺的家长的心情。
他拉着她的手,“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杂粮区,站在一大筐大米前。
严景淮怂恿,“把手插进去试试。”
“不好吧。”闻清音表示自己是个有道德的人,“这个不是蒸米饭的吗。我都没洗手呢,别人吃了会拉肚子的。”
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严景淮干脆亲自动手。
他从身后环住她,把她的袖子往上卷,“公主陛下还知道蒸米饭。”
他的呼吸吹在她耳朵上,有点烫,也有点痒。
闻清音不自在的看向前方,小声嘟囔:“我还知道煮粥呢。”
严景淮握着她的手,“真了不起。”
他的手很大,完全把闻清音的手包在手里。
闻清音有些不自在的蜷起手指,下一秒,手便被他压进大米里。
莹白的米粒抚摸过每一寸肌肤,凉滑中带着大米特有的香气。舒爽的触感从指尖延伸至头皮,闻清音声音发飘,“好、好舒服哦。”
她爪子在米堆胡乱里刨,“这个多少钱,我们也搞一个。”
“一袋要几百斤呢,你买来干嘛。”
严景淮拿出她的手,帮她扫去掌心的米粒。
他小声说:“卖米的阿姨盯着我们好久了,快跑。”
然后两人开心的溜走了。
直到出了超市,闻清音才想起,“不对啊,我们为什么逃。我超有钱的,买下来不就好。”
严景淮递给她一支甜筒,疑惑的问:“我们吃不完的,不能浪费。”
闻清音接过听筒,“你怎么不吃甜筒?你来姨、哦不对,你没有。你不爱吃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自己老婆当姐妹可还得了。
严景淮觉得自己得来一套霸总专享动作,以证性别。
他闹别扭:“我才不吃,我不爱吃。”
“我不信,没有人不爱吃冰激凌。”闻清音掏钱,“你要哪个口味。”
“……草莓。”严景淮解释,“我不爱吃抹茶,一股牙膏味。”
卖冰激凌的大爷帮闻清音问出心中疑问,介绍道:“我这里还有椰子芒果哈密瓜咖啡口味的,小子你要哪个。”
小伙子有啥眼神不好呢,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喜欢草莓口味而已啊。
闻清音终有开窍一回,主动站出来,说是自己喜欢草莓的。
严景淮不情不愿接过草莓,强调道:“是你吃不下,我才帮你的。”
偶像包袱真重。
趁他不注意,闻清音在他冰激凌上嘬了好大一口,并且在他发现前逃走了。
这是她今天最快乐的时刻。
往后几天风平浪静,不论是何总还是陶轩,都没来找麻烦。
闻清音管这叫暴风雨前的宁静,开始寻找其他的零配件生产商。
这天,闻清音接到钱思远的电话。
小钱同学在电话那头十分慌张:“姐,出大事了。”
钱思远在时尚圈混的挺开,今天早上,有个相熟的杂志主编偷偷给他看了张照片:‘Enormous’联合别的牌子一起给曹鸣推了杂志个封面,它的新款耳机跟钱思远手上那款一模一样。
钱思远有些无措:“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怎么办。”
闻清音在电话里十分冷静,把后续工作安排好。
放下电话后,她拿出毕生所学,辱骂陶轩十分钟。
等她发泄完,舒季媛问了同样的问题:“我们怎么办,联系陶轩吗?”
“不要。”闻清音深呼吸,“敌明我暗,我们先按兵不动,查查是谁泄密。”
陶轩并没给她按兵不动的机会。
几天后,‘六方音效’收到法院传票,‘Enormous’起诉他们抄袭。
全公司都被这消息闹翻了。
侯总最先到闻清音办公室报道,指天发誓自己是无辜的。
叫人意外的是,他顺便把吴总也摘了出来。理由是这款耳机是吴总的心血,他又不傻,不可能泄密。
吴总随后赶来,也证明了侯总的清白。他的理由更直白,因为和侯总关系不好,这款耳机从设计到出厂都是瞒着他的。
舒季媛提起个人,“会不会前厂长?”
吴总也否定了,理由和侯总一样。
“难道是我?”闻清音排查一圈,只剩下一个她最不愿相信的答案:钱思远。
他当然不可能是故意的。
可万一是无意呢。
好在吴总也否定了她的猜测。因为从她拿到样品算起,时间根本来不及。
闻清音松一口气,“难道真是灵感撞车?”
这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那个大学生探进脑袋,“闻董,你们开会吗,我们技术部需不需要参加。”
屋里四人很尴尬。
朱总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又给舒季媛打包扔去外地,大家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闻清音叫她进来,询问她关于‘撞款’的看法。
她的看法和众人不同:
“我研究过‘Enormous’之前的耳机,都时髦的不得了。突然变得这么土,绝对是抄袭了我们的创意。”
吴总恼羞成怒,把人赶了出去。
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侯总气到彪家乡话:“小赤佬不要面皮的,好意思告我们抄袭哦。他妈的‘Enormous’起步那几年啦,哪款不是抄我们的哦。”
他一连骂了五分钟,中心思想是,‘Enormous’不讲武德,老惦记他们耳机厂,之前还想挖他们的技术人员。
最后他切回普通话,“闻董,不是我吹牛,我们‘六方’虽然落魄了,但技术在国内还是一流的。”
“国内有资格叫‘参考级’耳机的,只有我们一家。”
他很骄傲,吴总也很骄傲。
闻清音也装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心里却想,‘参考级’是什么?
夜里,‘Enormous’办公楼灯火通明。
陶轩在办公室等了一天,闻清音并没给他电话。
他总怀疑自己漏接了,第三次跟秘书确认,依旧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他自嘲一笑:“也对,她可是闻清音。”
何栀子来陪他加班,听见他的话,问:“你真的要这么做,间间她——”
陶轩并不在意她的意见。他摸摸她的头,用宠溺但敷衍的语气说:“乖,你不懂,别闹。安心买包好吗。”
晚饭过后,闻清音和严景淮去书房工作。
严景淮思路阻塞,习惯性啃手。突然指尖一痛,这才发现啃到了嫩肉。
看这光秃秃的指尖,他皱起眉头,划着椅子去闻清音那边。
他敲敲她面前的桌子,“有指甲油吗?”
闻清音脑子还在资料上,怔愣了一会,才从公文包里翻出指甲油。
她问:“你要干神马?”
严景淮伸手给她看,“上台总不能这样,很难看。”
闻清音的指甲油是很暗的浆果红,乍看是黑的,在光下有种妖里妖气的红。
严景淮的手生的漂亮,涂上去一点不违和,反倒有种诡异的美。
“好看吧,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闻清音说,“可惜上班不能涂,只能放在包包里。”
严景淮好奇,“为什么不能涂,你是老板诶。”
“太轻佻。老板得稳重才行。”
她跪坐在椅子上给他染指甲,冷不丁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光。
没缘由的,严景淮不敢再看她。
他扭过头,看见她电脑屏幕上的字,没话找话:“你在查‘参考级耳机’?”
闻清音点头,继续给他染下一个指甲:
“我对我的产品了解的太少了。我只知道‘HiFi’耳机很好,却不知道更好的‘参考级’。”
严景淮安慰道:“不怪你,‘参考级’是给专业人员用的,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
“‘参考级’的意思是,当你要评价其他器材的声音水平时,可以拿它做参考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