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淮叮嘱:“你千万别冲动。”
这人真是扫兴。
刘唱也不愿煽情了,觉得他和小时候一样烦人。但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间间姐亲自找你谈合作吗?”
提起闻清音,严景淮的心不自觉软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小闻董也太给我面子啦,不行,我得请她吃个饭。”刘唱称赞,“怎么样,我姐是不是很好看。不过你不要被她外表迷惑哦,她可是个男女人——”
严景淮不喜欢他提起闻清音时的口吻。太熟稔了,好像他们两个才是自己人。
他打断他,问:“你很了解闻清音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被她从小打到大。”刘唱还挺自豪,“知道咱们市富二代怎么分辨自己人吗,就问有没有被间间姐打过。”
“我们可能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从事的行业也不同,甚至可能没见过面,但我们一定给都给间间姐打过。”
刘唱握拳,“是间间姐的拳头和巴掌,把我们团结在一起。”
“你知道厉屿晨吗,就是那个‘商圈太子爷’,前段时间不是给人打断尾巴骨吗,就是间间姐干的。”
严景淮给自家公主辩护,“那是不小心摔的。”
刘唱同意,“对对对,这才吓人。厉屿晨诶,他爸可是首富,被间间姐揍了,也只能说是误伤。”
严景淮听不得他污蔑公主,才想挂电话,又听刘唱充满憧憬的说:
“好希望间间姐是我亲姐姐哦。”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小小胖吗,我发小,他大名叫钱思远,是间间姐的表弟。”
“他小时候肉乎乎的,有点胖,别的小孩老欺负他。他也娇气,只会哭,间间姐教他功夫他也哭。后来间间姐把那些小孩的哥哥姐姐修理一顿,一直到上高中,再没人敢招惹我们。”
严景淮可不觉得感动,明明是我们公主陛下自己喜欢打人好吧。
刘唱又说:“还有我们上小学那会,有一次手工比赛,别的小孩的家长都是随便买一个充数,间间姐却给小小胖做了套钢铁侠套装。”
“她亲手做的,跟电影里一模一样。”
MD,谁能不喜欢钢铁侠呢。严景淮也嫉妒了。
他气愤地挂了电话,心中醋意尚未平复,闻清音电话便来了。
——
严景淮隔老远就看见了许青妩。
她小狗似的蹲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团。严景淮心疼坏了,车还没停稳就跳下去,把人拉起来。
看见她哥,许青妩眼泪又不受控制了,扑进严景淮怀里嚎啕大哭。严景淮暂时顾不得洁癖,把人哄上车。
才上车,许青妩便小声问:“哥,她会不会死。”
严景淮强压着对那对狗男女的怒火,“不会,说不定那女人只是来大姨妈了。”
许青妩稍稍放心,很快又惊惧起来:“可是,我爸说,他们有孩子了。”
严景淮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虽然他父母缘分浅,但真是在蜜罐里泡大的。他的爸爸妈妈十分相爱,并且很宠爱他。
出轨和私生子对他而言都是很陌生的事情。他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一遍遍劝慰: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做错了。他们是没道德没底线的垃圾,和你没关系。”
他这时才发现妹妹脸肿了。他问:“你脸怎么回事。”
所有委屈一起涌上心头,许青妩嚎啕大哭:“我爸为了那个女人打我,他还说要抓我坐牢。”
严景淮攥紧拳头。如果姑父现在出现在眼前,他绝对要揍他一顿。
他询问事情的经过,许青妩只是大哭,他也不忍心苛责她。
闻清音从后视镜里注视这对兄妹良久,突然说:“许青妩,闭嘴。”
“把眼泪收起来,现在没轮到你哭的时候。”
许青妩被她吓到,无措地看着她。
闻清音又说:“你没有想过,你爸爸还能和你们一起生活吗。”
“如果你爸妈离婚,就会涉及财产分割。如果你爸拿今天的事做要挟,想拿走你和你妈妈的钱,你该怎么办?”
“我和你哥哥甚至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不知道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到时候去法院,法官因为你哭就能偏心你吗。”
她声音温柔了一些,“你妈妈已经很辛苦,你帮帮她,好吗。”
许青妩终于振作起来,吸吸鼻子,把事情经过讲给两人听。
她还是怕,话也说的重复,但比之前进步很多。
严景淮偷偷给闻清音递了感激的眼神,闻清音挑一下眉毛,表示自己收到了。
许青妩磕磕巴巴说完,自己倒给自己唠明白了。她小心翼翼的问:“好像跟我没关系,是不是。”
严景淮弹她脑袋,“当然啦。早说清楚不就好。我还以为你踢了那女人肚子。”
许青妩终于打起精神,“他俩离婚,我要跟我妈。”
说完跟她哥确定,“我妈会离婚吧。”
如果是少女时候的姑姑,严景淮确定她不会和这男人过下去了。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他对妹妹说:“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
三人很快到了医院。临下车时,闻清音叫住许青妩:
“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小孩的。”
“他们也许对你笑,也许让你很开心,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爱,但我知道,在涉及自己自身利益时,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
“因为有的人,只是机械性的繁衍、传宗接代,根本不懂怎么做好爸爸妈妈。”
“最可怕的是,他们不懂,也不愿学习。他们宁愿把时间浪费在吹牛和出轨上,也不愿试着学习做一个好家长。”
“不是你爸不爱你,只是比起爱你,他更爱自己。所以你不要难过,不要渴望自私鬼的爱。”
“还有,许青妩,你记着,不管你妈妈原不原谅他,你都可以选择不原谅他。明白吗。”
许青妩懵懂地点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姑父在急救室外等着心力憔悴,才点上烟,就给路过的护士一通骂。他唯唯诺诺道了歉,一转身,许青妩来了。
所有怨气都找到宣泄口。他二话不说,拎着巴掌冲许青妩脸上招呼。
严景淮挡在许青妩身前,狠狠拍开他的手。
他冷声说:“有事说话,别人渣一样拿孩子撒气。”
严景淮对姑父向来忍耐,如今针锋相对,让姑父十分不适应。
他想继续动手,但看看严景淮的个子,终究不敢,于是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也配插手。一个在我家讨饭的乞丐,还真拿自己——”
话说到一半,许青妩狠狠推他一把,“不许你说我哥!”
姑父一个没注意,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他火气更旺,“妈的许青妩你竟然帮着外人,我才是你老子,你个杀人犯,小小年纪不学好——”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气势汹汹地过来,“吵什么,你家病人还救不救了!”
姑父忙陪笑脸,“孩子讨厌,教训几句。大夫,我孩子没事吧。”
许青妩一听这话又要炸,严景淮忙拉住她。
这医院是上次姑姑住院那家,姑父的极品事迹已经传开了。护士冲他翻个白眼,“我是护士,看病是医生的事。”
说罢又回了手术室。
姑父恶狠狠瞪许青妩,“你给我过来。”
楼梯间。
这层楼大概有哪里正在施工,梯子、水泥之类的杂物堆了满地。
姑父厌烦的看着许青妩,话却是对着严景淮说的:
“严景淮,你不是厉害吗,你跟我说说,你妹妹闯这么大祸,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三人皆是一愣。知道他不要脸,去不知道这人如此没下线。
姑父越想越上火,忍不住又骂起来:“那可是你亲弟弟,你也下得去手。杀人犯,进劳改所的赔钱货——”
严景淮指着他,“许先生,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最好对我妹妹客气点。”
姑父依旧不忿,却没再骂人。
他闭嘴了,许青妩却不干了,尖声道:“我是独生女,我只有哥哥,没有弟弟。谁知道那野种哪里来的。”
姑父立即黑脸,他想动手,又忌惮严景淮,只好暂时作罢。
许青妩有她哥撑腰,底气很足:“你不要脸,还好意思讹我哥的钱,你不配当老师。你等着,我要在网上发贴子,我要告诉大家你在外面包二奶。”
她来了灵感,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开直播,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
姑父慌了,怕她真把事情闹大。他骂骂咧咧:“老子为什么找别人,还不是因为你。”
“你学习又不好,还是个女的。你妈又不能生。妈的真是晦气,能生的时候说为了你不愿生,现在不能生,还不让我生吗。你们想让我绝后。妈的你们两个贱货——啊啊啊!”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厚铁梯子突然倒下,狠狠砸在他鼻子上,把他脸划出一道口子,然后砸在他脚上。
严景淮收回手,“你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闻清音提醒:“我已经挡住监视器了,你还能揍他一顿。”
严景淮还没表态,许青妩倒跃跃欲试。
这时走廊传来护士的声音,“那位许先生呢,老婆流产的那位许先生,该缴费做手术了。”
谁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姑父只能自己把梯子搬开,狼狈回去。
他满身尘土,脸上血呼啦查,样子实在惨。护士站的小姑娘人很善良,给他一盒酒精棉球,让他自己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