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闻清音处理完工作已临近午夜。
关上电脑,舒季媛问:“送你回家吗,还是去酒店?”
闻清音伸个懒腰:“去医院。”
舒季媛有些担心,“你最近,有时间睡觉吗?”
闻清音拿起外套往外走,“老头那边有客房。放心啦,我不比你怕死?”
城市的夜晚好像白天的倒影,同样的繁华下,有不一样的风景。
路边有个乐队声嘶力竭唱着什么。歌手满脸苦大仇深,闻清音不免想起严景淮。
霓虹落在她脸上,给她添了几分寂寥。
舒季媛在后视镜看她良久,终于忍不住说:
“如果那小明星哄你吃避孕药,你别答应。”
她强调,“你让他戴套。一定要戴。”
闻清音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舒季媛解释道:“他看起来就像个渣男。就是那种为了自己爽不带套,之后骗你吃药,让你一个人去堕胎的那种渣男。”
闻清音回忆严景淮的脸,那人竟长得如此放肆吗。
她把自己陷进柔软的坐垫里:“等他答应再说。”
舒季媛隐晦的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闻清音突然头痛。她按着太阳穴:“没必要。我们不是还有planB吗,没必要逼良为娼。”
她嘟囔:“而且,他也没好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闻老爷子今年九十二岁,年前突然在家中晕倒,送至闻氏集团旗下私立医院,再没出去过。
走进病房,闻清音最先闻到一股烤肉的焦味。她知道,这是除颤器留下的味道。
闻老爷子刚才又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现在,他重新躺在病**,呼吸机遮住他大半张脸。
闻清音看着爷爷脸上纵横的沟壑,想起去年尾牙宴上,他意气风发地站在自己身边。
但是现在,他只能躺在病**,靠软管和药物维持生命。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一丝真实感。
“你醒了吗?”闻清音问。
病**的人依旧紧闭双眼。
闻清音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她握着爷爷有些粗糙的手,抱怨道:“你真是个很坏的爷爷,竟然自己躺在这里,把公司都扔给我。”
“你知道你儿子闻裕明多不靠谱吗,我也不能骂他。”
她太累了,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等她呼吸平稳,**的老人慢慢睁开眼睛。
他很吃力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头发。
晚上七点,酒吧准备营业。
老周正在吧台后擦杯子,看见严景淮从二楼下来了。他看看时间,“你这觉睡得够久啊。”
严景淮哑着声音‘嗯’了一声,钻进吧台和他一起擦。
老周上下打量他好几遍,问:“不交代一下,你跟金主爸爸怎么样了?”
想起闻清音,严景淮抓抓头发,“是个大美妞,死乞白赖非想跟我结婚。”
老周翻个白眼,“这是受多大刺激,都开始编瞎话了。”
严景淮才想显摆,陈序和周和颂下来了。
陈序随手按开电视机,严景淮竟在新闻里看见闻清音。
电视上正重播某个商界会议,一群中年人中间,闻清音优雅又专业,十分吸引眼球。
周和颂满脸羡慕,“好想被有钱姐姐包养哦。”
陈序不理这个不思进取的,跟严景淮聊天:“老大你昨天干嘛去了。”
严景淮下巴一扬,示意他看电视,“这个漂亮姐姐昨天约我见面,想和我结婚,我拒绝了。”
陈序无语。
周和颂跟他小声咬耳朵:“我就说熬夜不好吧。你看老大,虽然不掉头发,但是得了妄想症。”
两人正说笑话,有客人来了。
是两个姑娘,也是这里的熟客。
严景淮一看有外人,便躲去后边杂物间。
最近经常有这种客人,听说老周的酒吧有个巨帅的服务生,想来猎艳。
据周和颂统计,最近一个月,严景淮收到那些写着电话号码的餐巾纸,绝对抵得上一小片树林了。
严景淮是真有洁癖,看不得这些沾着酒渍油渍和口红印的脏东西。
更别提有的人还有家有口的,最近来找他麻烦的人也多了。
严景淮正窝在墙角打游戏,周和颂溜达进来了:“老大,人走了,你可以出去啦。”
严景淮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才起身,却被周和颂按回去。
周和颂很惊讶:“你竟然换手机了!”
严景淮把新手机给他看:“原来手机见义勇为摔坏了,这是当事人送的。”
陈序这时也进来了。
他对电子产品挺有研究,惊讶地说:“这款手机还没正式发售,你这个应该是最高配置,要两万多。老大你这是帮了谁。”
想起闻清音,严景淮忍不住笑了:“帮助了个小仙女。”
陈序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老大你好恶心。”
周和颂做个呕吐的动作:“老大,刚才那俩姐姐可是开兰博基尼的。你要肯把这套用她们身上,咱们每个人都能换个新手机了。”
“滚蛋。”严景淮笑骂,“你哥我卖艺不卖身。”
周和颂为漂亮姐姐们不平:“那你起码也对人家笑笑嘛。她们可以为了你才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冷漠。”
他还演起来,捂着心脏,“你对我真的好冷漠,好像我不曾让你快乐过。”
严景淮还能容他造次,立即把人收拾一顿。
陈序也趁机下黑手。
三人正闹成一团,就听前面老周在前面发脾气:“滚,老子不做你生意。”
三人大惊,忙冲出去。
才看见来人,周和颂便冷下脸:“陆小明,你还敢来!”
陆小明就是坑了严景淮钱的人渣。
他跟严景淮是同期练习生,比严景淮大几岁。因为天赋实在一般,早早退圈,开了家小小的录影棚糊口。
他跟严景淮很有些交情,在最过不下去的时候,还是严景淮借钱给他吃饭。
不过严景淮给‘东辰星光’封杀后,两人关系也淡了。
几个月前,严景淮拿出全部积蓄,想出专辑最后一搏。这位朋友瞅准时机,投靠‘东辰星光’,收了严景淮的钱,却拖着不给他录音。
到最后,专辑不了了之,钱也没要回来。
陆小明靠出卖朋友发了财,如今一身名牌。衣服是范思哲的黑底金纹,鞋子是Valentino的铆钉皮鞋。
他锦衣夜行不痛快,特意来给受害者二次伤害。
陈序比周和颂大一岁,很有哥哥样子。他把周和颂护在身后,指着门口,“请你出去,这里不做你生意。”
陆小明从皮夹里抽出一沓百元钞票,往手上砸了砸,“你们就这么伺候客人的。”
严景淮知道他是来找茬的,想出去私了。没等他站起来,老周已经开骂了,“真你妈土鳖,现在谁TM还用现金。”
老周现在虽然落魄,但他辈分很高,人脉也广。陆小明不敢招惹他,只好大声嚷嚷,“我是客人,我是来喝酒的,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上来。”
他一指严景淮,“我要他伺候我。”
周和颂跟着严景淮学了几天rap,嘴皮非常利索:
“还伺候人,大叔你知道现在哪年吗,大清朝早亡了你知道吧。没有钱人的命倒得了有钱人的病,钥匙三块钱一把您配几把。”
陆小明想回嘴,但嘴皮子确实不行。他把那沓一百块往桌上一拍,挑衅道,“老子有钱,老子今天就要喝这里的酒,老子就要姓严的给我倒酒!”
周和颂继续骂人:“哎呦,好有钱哦,景淮哥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偷你钱了。”
陆小明自知理亏,威胁道:“知道‘东辰星光’的陆总吗,那可是我本家叔叔,你们掂量着办。”
老周一听提起‘陆总’,立即抄起烟灰缸,要打爆他的头。严景淮却先一步起身。
老周知道他下手重,正琢磨劝架还是打‘120’,却见这人懒洋洋过来,从酒柜里拿了瓶人头马。
这酒是老周一哥们留下的,老周没事蹭两口,蹭完给人兑点水。这么连着兑了几个月,他们四个没一个好意思拿出来卖钱。
周和颂捂嘴偷笑,“老大帮咱们清理库存诶。”
严景淮倒了小半杯,推到陆小明手边,“请。”
‘陆总’是‘东辰’的负责人。陆小明以为严景淮服了软,得意一笑,随手掀翻杯子:“你就用这态度伺候人。”
琥珀色的酒淌了满桌子,严景淮平静地用毛巾摸干净,又为他倒了一杯。
“态度不好,重倒。”
“态度不好,重倒。”
……
陆小明就是来找他麻烦,理由都懒得换,前前后后让严景淮倒了十来杯,直到酒瓶空了。
陆小明咬牙切齿,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他自己: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大家一起训练,凭什么你回回拿优,凭什么你写的歌就能给前辈挑中。”
“你比我强在哪里,还不是有一张好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教我唱歌跳舞,就是把我当陪衬,衬托你的伟大。”
“哇哦。”周和颂拍手叫好:“农夫和蛇,南郭先生和狼,郝建和老太太,我景淮哥和路人甲。”
陆小明愤恨道:“我离开公司那天就想,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有什么结果。”
“你看你现在,被曹鸣踩在脚底下,给他提鞋都不配。哈哈哈,你不是牛吗,不是天才吗,你再显摆啊。”
严景淮安静地等他说完后,用平和的声音说:“劳您惠顾,一杯8888,共给您倒了十二杯。”
他在计算器上噼啪按着,“一共106656元,给您免了我的服务费。您是现金,微信,支付宝,还是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