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远坐在车内,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几天,陈向远一直和沈家兴一起在为信和贷款的事奔忙。
通过担保公司贷款需要烦琐的程序和应酬公关,他既然已经插手,当然得全程奉陪下去。他的业余时间几乎全耗了进去,没有余暇考虑其他事。
他当然明白王灿的不快,可是沈家固然因那篇报道对王灿生出敌意,就连他的父母在听了沈小娜讲完这件事后,也对他新交的女友产生了疑问,硬是打电话逼他回去,详细盘问他们的关系。
他又是疲惫又是无奈,“不是小娜讲的那样。王灿写的报道很客观,信和面临的问题原因很多,并不关她的事。”
他妈妈不满地说:“她明知道你和沈家的关系,还写这种报道,怎么谈得上客观。”
爸爸表现得稍微克制一些,“向远,就算她对沈家的立场没问题,可是这个报道会影响到你,她怎么能完全不考虑?”
“她并不知道我参与了沈叔叔的贷款申请这件事。”
妈妈插言,:“这女孩子分明是很自私,只顾抓新闻,图自已在报社的表现,完全不为你着想。”
他恼火地说:“别听小娜胡说。”
“小娜是为你好。”妈妈瞪他,“她知道你心软,一向不肯随便批评别人,多大的事都愿意自己忍了。以前那个……”
爸爸咳嗽一声,打断了妻子的话,“别扯远了。向远,你跟这个女孩子交往时间应该不算很长,还是再考虑一下,两个人在一起到底合不合适,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陈向远最终也没能说服父母别管他的事,他推说有事,没有吃饭,带着糟糕的心情从父母家出来,又接到王明宇的电话,要找他喝酒,他实在没有心情,“对不起,明宇,还是改天吧。”
王明宇的语气却比他更沉重,“你今天一定要过来陪我,”停了一会儿,他补充一句,“于琳正式跟我提出离婚了。”
他大吃一惊,只得马上开车赶到约定的地方。这是他们母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不起眼的小小门面,老旧的店堂内坐的大半是学生模样的食客,喝着啤酒、抽着烟高谈阔论,十分热闹。
王明宇独自在后面一个光线黯淡的小包间内坐着,面前放了一盘椒盐花生米、一瓶白酒。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一根烟,手边烟灰缸内已经积了好几个烟头,见他进去也不说话。服务生送上菜单,还是跟过去一样简单的两张塑封打印纸,全是基本菜武,没任何花头可言。
陈向远随便点了几个菜,等服务员出去后,他问王明宇:“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明宇看看四周,叹一口气,答非所问地说:“向远,刚才我在回忆,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间餐馆是什么时候。”
“你回忆这个干什么?你头一次拿了工资就请我去最好的餐馆吃饭,后来哪还看得上这种地方。我留校读研时好像还来过。”
“我记得我第一次牵于琳的手,就是在这间餐馆吃完饭出去以后。”
陈向远烦恼地笑,“这会儿你倒开始忆旧了。你还是说说,你跟于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明宇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要给陈向远倒酒。陈向远连忙扣上了自己的杯子,“我们总得留一个人清醒着开车吧。”
王明宇也不勉强他,端起白酒喝了一大口,“你记得吗?我们以前只喝得起这种酒,便宜,后劲够大。刚才我在外面看了一下,现在的学生比我们当年可阔多了,燕京啤酒一箱箱地叫。”
“你少跟我东拉西扯。”陈向远素来算是很沉得住气,这时却有些按捺不住的感觉了,“讲重点。于琳到底……”
王明宇语气毫无起伏地说:“于琳抓到我跟别的女人出轨了。”
陈向远隐隐知道好友夫妇之间必然出了不小的问题,可亲耳听到他承认出轨,还是怔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明宇像喝白开水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陈向远伸手拦住了他,“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王明宇推开他的手,并不看他,仍然~饮而尽,这才放下杯子,“是的,很多年了。她十九岁进大学时,我认识了她,那一年我二十岁,到今年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十年了。”
陈向远有无数的疑问,却又不知道该先问他什么,只得看着他继续自斟自饮。
服务员陆续将菜上齐,带上了房门。两人都没心情吃什么,外面学生的喧哗声隐约传进来,更衬得小包间内寂静得反常。
“双方父母都在催我们,我们也觉得是时候可以要一个孩子了。”王明宇突然没头没脑地又开了口,“她妈妈甚至说了,我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可以从东北过来给我们带孩子。”
陈向远终于恼了,沉声说:“你讲这些有什么用?”
“是啊,都没用了。”
“你在把自己灌醉以前,至少得先跟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吧。”
发生的事情其实一点儿也不复杂,就算王明宇用遮遮掩掩、颠三倒四的方法叙述,陈向远也大致弄明白了过程。
王明宇在一年前与公司一位已婚女同事酒后上床,之后居然将这种关系一直保持了下来,直到两个多月前的某一天被于琳发现。
于琳的反应自然是震怒,在一顿火山喷发式的大吵之后,王明宇认错,答应与那名同事断绝往来。然而他并没有抓住机会努力与妻子修好,更没有兑现承诺,上周再度被于琳抓到他又一次与那女人见面。接着他被于琳赶出了家门。
陈向远听到最后,差点儿吐血,“你是哪根筋搭错了?于琳那个性子,能给你机会真的不容易。你怎么会再玩一次火?精虫冲脑也不是这个玩法啊。”
“冤枉,这一次我真的什么也没干,那个同事生病了,我只是送她去医院,坐在旁边陪了她一下午”
“你知不知道避嫌是什么意思?她没亲人没朋友没其他同事,只有你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抓吗?你把你老婆当什么了?”
“我知道我对不住于琳,错我也认了,保证我也下了。她口头上说愿意原谅我,其实一直跟我冷战,我很……苦闷,你不知道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你就没想到她比你更苦闷吗?难怪上次去漂流时看到她脸色那么差。你出轨了,她没揍残你已经很客气了,你倒还好意思抱怨?你这算什么烂理由啊。”
王明字没有辩解,他已经喝得半醉了,定定地看着前面某个地方,眼神呆滞。
任凭陈向远再怎么追问,也没能问出什么。他觉得自己也有点儿想喝酒的冲动,可是考虑到王明宇的情况,他只得竭力忍住,点上一支烟,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他们都是本地人,考上同一所大学后,在一个寝室住了四年,交情十分深厚。
他可以说亲眼目睹了王明宇和于琳的整个恋爱过程,看着王明宇一片热诚地追求,后来,他也认识了前女友,并开始恋爱。后来他与女友分手,痛苦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而王明宇和于琳几乎是他认识的唯一一对由校园恋爱最终修成正果结婚的恋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隐隐地羡慕他们,从来没怀疑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婚后,与他依然保持着友谊,时常来往,在他的眼里,他们过着称得上幸福的小日子。
他自认为十分了解王明宇。王明宇一向豪爽,性格与他截然不同,很受女生欢迎,不过并不是一个花心随便的男人。
然而一桩在他看来近乎完美的婚姻却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完全无语了。
当陈向远留意到调成静音状态的手机上王灿发来的短信时,王明宇已经把一瓶白酒喝去了三分之二。他连忙打电话过去,王灿只是简短回答了一声,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他就算不细心,也知道王灿不高兴了。他拿着手机,好不烦恼。王明宇却似乎清醒了一点儿,大着舌头说:“你跟王灿吵架了吗?怎么只讲一句就挂了?”
他挖苦道:“谢谢你还有闲心注意到这个。”
“你得对王灿好点儿。”
陈向远不理他,他也小管,自顾自絮叨着,“于琳早就说过,你再继续那样不明不白地扮演少女之友、沈小娜之二十四孝兄长,就只有打光棍的命了。多好的女孩也受不了你这个。”
他哭笑不得、于琳爽朗而尖锐,讲话一向一针见血一剑封喉。上次在钱柜唱完歌昏,他们两口子把他叫到家里吃饭,饭桌上于琳回顾了他的行为,毫不客气地对他说了这话。当时王明宇在旁边听得呵呵大乐,那样妇唱夫随的样子如在眼前。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问,他们竟然闹到要离婚了。而他和王灿的关系似乎也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再度拨打王灿的电话,然而接通响了几声后,就被掐断,听筒里传来的提示音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王明宇斜睨着他,“王灿不理你了吗?你是不是又跟沈小娜拉扯不清了?”
“哪有什么拉扯?只是有一点儿小误会,我回头会跟她说清楚。”
“误会?你说得轻巧,当年那件事也算是误会吗?”
“你扯那么远干什么?”
“于琳说得没锗,你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就是个闽骚。”
“这会儿知道你老婆说得没错了吗?”
王明宇被堵得哑口无言。陈向远正准备给王灿发短信,却只听王明宇又开了口,“其实啊,误会了就误会了吧。就算没误会没波折,顺顺利利结婚了又怎么样?日子慢慢就过得没意思了,贷款买房子、买车、等升职、准备生孩子,每天做同样的事,一睁开眼睛对着同一个人,一晃就晃过了三十岁,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三分之一……”
他絮絮叨叨地说来,陈向远气结,打断了他,“那你想怎么过才算有意思?不明不白地出轨,跟同事上床,把自己的婚姻搞砸算是吗?”
王明宇呆呆地看着他。
“明宇,你真的希望夜夜笙歌,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于琳吗?那好,她现在提出跟你离婚了,你只要同意,就能如愿以偿。你给我好好想想,你愿意这样吗?”
王明字的头垂了下去,用手把住,再不吭声。陈向远以为他在反省,可隔了一会儿,却发现他微微打起鼻鼾,居然已经睡着了。
跟醉鬼果然没道理可讲,陈向远气馁地摇头。他结账后,拖着王明宇上车,把他送回了离这里不远的他父母家,然后不自觉地打方向盘,径直开到王灿家楼下。
他抬头看去,三楼王灿家透着灯光,而她曾指给他看过的她的卧室窗口却是黑的。他一时拿不准她是不是在家,正准备再打她的手机,却只见一辆庞大盼吉普指挥官开了过来,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车上先下来的那人是高翔,那次陈向远送王灿将开发商的钱交给买得天价别墅的业主,在绿门外瞥见过这男人,留有印象。只见他绕过车头,绅士风度十足地拉开车门,托了王灿的手肘扶她下车,两人近距离地说着什么,隔着昏暗的光线看过去,竟有一点儿意态亲密的意味。
陈向远一时怔住了。眼看那辆吉普开走,王灿转身走进楼道,他无暇多想,打开车门出来叫她的名字。
“灿灿。”
王灿回头,却被这个简单的动作弄得几乎失去平衡,她正努力站稳,陈向远大步过去扶住了她,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叫道:“不要你管。”
陈向远马上闻到一股酒气,不禁哭笑不得,没想到才送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朋友回家,又要面财喝高了的女友。他更紧地握牢她的手,“嘘,这么嚷的话,你的邻居该以为你碰上坏人了。”
王灿毕竟并没醉到意识模糊的地步,更怕吵到妈妈听到,放低了声音,“我头好晕。”
陈向远扶着她向他的车子走去,开了车门将她放到副驾座上,然后也坐了上来,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儿水。”
她喝了几大口,只听陈向远说:“喝酒了吗?喝了多少?居然站都站不稳了。”
她听出了批评的意味,一下又没好气了,“借酒浇愁也不是某些人的专利吧,我喝点儿酒怎么了?”
陈向远无可奈何,安抚地说:“好,没什么。不过你平时都不怎么喝酒,一下喝多了毕竟小好”
“谁让你不理我了。”
她脱口而出,可是马上又被这个借酒装疯的撒娇口气窘到,偏过头去不肯看他。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说不理你了?”
王灿的眼泪再度在眼睛里打转,只得拼命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件事不能怪你,我跟沈叔叔、刘阿姨和小娜都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王灿一下抬起头,气冲冲地说:“他们凭什么来怪我,我又有什么可要你在他们面前为我辩护的?”
两人视线相碰,陈向远只见她的泪光盈盈,顿时不忍,“你们都是我重视的人,我希望大家能彼此……”
王灿却已经被他满脸的无奈表情弄得更加恼怒了,“你重视的人太多。我只能坦白地讲,我尊重你跟他们家的感情,可那不是应该让你做出职业上牺牲的理由,更不是我要认错请他们原谅的理由。”
“谈不上牺牲、认错和原谅,灿灿,我们都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王灿的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你该做的事,只跟他们有关,根本不用跟我商量,甚至说也不用说一声,出了事后干脆不理我。请问我这个女朋友在你心目中究竟占了什么位置?”
陈向远抽了纸巾替她拭着泪,“对不起,灿灿,这几天我一直太忙,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他这样并不辩解地诚恳认错,王灿跟往常一样,有被狠狠噎住.再也发作不得的感觉,加上酒精仍在起着作用,她又急又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索性~下哭出了声。
他似乎给吓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看到有路人朝车内看过来,只得有些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别哭别哭,我带你出去转转。”
“时间还早,去我那里洗个脸,我煮点儿咖啡给你喝,等酒醒了,我再送你回家,好吗?”陈向远征求她的意见。
王灿~向并不任性,也不算娇气,一个晚上第二次哭出来,自己再度羞惭了,拿纸巾捂住脸抽泣,歪在座位上,知道哭成这样回去,妈妈看到非得起疑不可,只得接受这个安排,可就是不肯说话。
陈向远将车开回了他住的公寓,两人上楼后。她径直去了卫生间洗脸,出求后,只见陈向远已经煮好咖啡,替她加了糖和牛奶,端到她面前,她一声不晌地喝了,“送我回去吧。”
陈向远手抱住地,“傻孩子,生这么大气,我怎么可能不理你?”
有时候,身体的接触让语言变得多余。王灿只轻轻一挣,便停在了陈向远的怀抱中“忘了这件事吧别再为这件事烦恼了。”
“能够轻易忘掉的,怎么算真正的烦恼?”她涩然说道,没有意识到她在不知不觉中引用了何丽丽的话。
“都过去了。”陈向远在她耳边轻声说,“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实在想喝,我陪你去,女孩子喝多了不好。”
她想,他对沈小娜也说过同样的话吧。可是她现在提不起精神去计较,他的怀抱带着她已经熟悉的温暖,他的唇温柔地印上她耳朵后面的皮肤,暖暖的气息喷在耳垂上,痒而酥地撩动着她,她能体会到他的渴望和她的响应。
一瞬间,她的恼怒与委屈消退了。
她固然带着醉意,他的动作也来得些平时更加不拘束。透过彼此激烈的需索,放纵心底隐秘无以言宣的欲望,所有疑虑被放到一边,无须羞惭,似乎只要激|情交融,便能证明一切。
可是,也只是似乎而已。
当激|情平息下来,现实世界便随之回来了。
王灿只轻轻一动,陈向远已经察觉,更紧地搂住她,“再躺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距离阻隔,感受得刭彼此的心跳。王灿侧过头去,看着枕畔的陈向远。他一只胳膊搂着她,合着眼睛仰卧着,那张清朗的面孔看似神情平和,但眉间唇边那些微小的线条弧度却提醒这王灿,他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她从做记者开始,就发现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人,可以看出不同的面弛公众场合不苟言笑的人私下接受采访,会换上亲切的笑容,甚至努力表现的风趣;在以为别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强悍的人会显露出暂时的空茫;她以善良的接近天真的人,会有某一个时刻流露出让她惊异的心机……她曾与见识了更多不同类型人物的罗音谈起这个感受,罗音点头,“人性的复杂远超过我们的意料。别看很多人对着我一讲就是几个小时,滔滔不绝,好像把他们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心理的每一个波动都告诉我了,我也不敢说我真正了解了他们。”
从最初将视线投注到那个看似理智、冷静而有气质的男人身上,直到现在躺在他怀中,她与陈向远的距离已经拉到了无限接近,他并没有让她幻灭。
她不得不承认,于琳说他是近乎完美的好男人,并不算太夸张,至少她在他身上没有看到明显的缺点。他工作努力,没有不良嗜好,对她温柔体贴,就算太过呵护沈小娜,也可以算是重感情、善良。这样的男人放在普通人的平凡生活里,接近了完满。可是她却不敢说她完全了解他,更不敢断定他们达到了彼此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疑问。
激|情过后,酒意全消,安静而温暖地依偎着,再去追问他到底有多爱她、她在他心里排在什么位置,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她想,何必庸人自扰,还是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下到地下车库,已经是深夜时分,空气更凉了,陈向远坚持要从后座取出他的外套给王灿披上。
她乐于接受这个照料,却还是嘀咕着,“我妈看到我这么晚穿着男人衣服回去,又该审问我了。”
“那也比感冒妤。再说,披男友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陈向远帮王灿整理着衣领,顺势拨开她的短发,吻她的颈后。她笑着闪避,却一下僵住,只见沈小娜站在不远处车位上停的一辆白色本田CRv旁边,冷冷地看着他们这边。
陈向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起眉头,“小娜,你怎么又这么晚才回家。”
沈小娜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王灿顿时意识到,她今天晚上大概也喝了酒,果然陈向远皱眉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喝醉,更不要酒后开车。”
沈小娜不理他,一直走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才站定,上下打量着王灿,“今天晚上这打扮不错,总算有了点儿……小性感,比平时好看多了。”
王灿懒得作答,不禁回想,刚才自己醉后该不会也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样子,她只得不带偏见地下判断,这个姿态真说不上好看。
沈小娜不怀好意地笑,“该不是特意穿成这样给向远哥看的吧。”
王灿顿时恼怒了,不过没等她说话,陈向远先开了口',“小娜,不要胡说八道,赶紧回家睡觉去。”
沈小娜撇嘴,“看来你得手了。恭喜你,祝你好运。”她晃动着手里的金色小、包,转身哼着歌向电梯走去。
“等等,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不要图方便把车停在别人的固定车位上。”
沈小娜站住,从包里取出车钥匙丢了过来,娇声笑道:“我喝多了嘛,向远哥,帮我挪一下车。”
她自顾自进了电梯。王灿看着陈向远,陈向远尴尬地说:“灿灿,物业已经专门向她打了几次招呼,那个车位的业主也说如果回来再发现被占了车位,就会采取措施。你等我一下,我去挪车。”
王灿拢着西装外套,静静地站在原处,看陈向远过去挪车,她不无自嘲地想,现实世界回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迅猛。
不管她再怎么爱他、他们刚有过什么样的激|情,她的男朋友仍然会理所当然地照顾那个女孩子——从不计前途地帮她家里跑贷款,一直到给她泊车。
难道这就是她从此以后需要习惯、默认、接受的事实?一阵寒意从她心底升起,这是他的外套也没法抵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