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隐村回来了。”蒙锐发觉涂金雄脸色怪异,问道:“你要去哪里?”
“唉,一言难尽啊。既然蒙大人来了,便一道去看看吧。”
蒙锐心中一动:“莫非是王大人?”
涂金雄无奈地点点头。蒙锐没说什么,随涂金雄来到了金霞县令王怀安府邸。
秋露凝重,夜风渐寒,秀丽的高轩台花都已凋谢。书房外的小廊一隅,这位闲情雅致的王大人此刻脸色如同一块猪肝,酱红发紫,不知是挨了打,还是受了惊。
王怀安一见到涂金雄和蒙锐,便脚步趔趄地跑来说:“涂捕头,我的茗儿死了,它死的好惨啊。你一定要为它报仇,找出杀死它的凶手。”
王怀安突然抱住涂金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个没完。蒙锐斜眼望了望涂金雄,涂金雄哭笑不得地说:“茗儿是王大人养的黄嘴鹦鹉的小名。”
死的是鹦鹉!这般为一只鸟号啕大哭的“人中俊杰”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县令啊,苍天啊,是谁的错!蒙锐无语,恨不得甩王怀安两巴掌。
涂金雄安抚好王怀安后,跟蒙锐进了书房。关鹦鹉的金笼原本挂在木架上,但此刻金笼被扔在了角落,黄嘴鹦鹉趴在地上。赶来的仵作看了看说:“鹦鹉肚子被剖开了,内脏都被挖空了。”
蒙锐注意到鹦鹉羽毛上几乎没有血,即便巴掌大小的一只鸟,要剖身挖脏不沾血也绝非易事。蒙锐忽然觉得连环杀鸟案的背后不那么简单,好像还藏着另外一场诡谲黑暗的阴谋。
“这书橱怎么回事,以前也是这样?”涂金雄在前头问道。书橱门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下人回答道:“不,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着划痕,蒙锐用右手中指、食指比画了几下。而后顺着划痕的方向扭头看,却看到里面有一张软榻,上面锦被半掀。
“王大人,你今晚睡在书房?”蒙锐跑到外面,问王怀安。
王怀安先一愣,而后点点头:“我夫人这几日回老家了,所以这几天我都睡在书房。”
王怀安受惊不轻,脸色发紫。蒙锐顿了顿,又问他:“黄嘴鹦鹉被杀时,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啊!”王怀安上下一个激灵,似乎不愿意再想起那一幕,“我看到一只匍匐在地的大猫——它杀了茗儿,又在黑暗里注视着我。我整个人僵在那儿,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捆绑住了手脚,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张嘴求救都办不到。”
“我害怕极了,担心那只猫会从黑暗里扑过来,如同虐杀茗儿一般杀了我——我对不起茗儿!”王大人掩面难过。
“当时黑吗?”蒙锐问。
“很黑。”
“那你怎么就认定了是一只猫?”
王怀安愣了愣,然后才道:“因为它四肢都匍匐在地上,而且它有一双碧绿的眼眸。只有猫和狼是绿眼珠,但它肯定不是狼,所以是只猫。”
“一只凶残的猫。”王怀安肯定道。
涂金雄在旁边说:“对,对,估计也只有猫才对鹦鹉、金丝雀这些鸟感兴趣。”
再聪明的猫,要它剖尸挖心,岂非鬼史野闻。一双绿眸!蒙锐想到了绿眸潜行者,莫非杀鸟案同他有关?蒙锐瞥了眼王怀安,默默地不再作声。
涂金雄派人搜查了一番,毫无所获之后将茗儿扔回金笼里,遵循王大人意思,准备就近找个明亮怡人的林地给埋了。
金笼被提溜走了,蒙锐看着横尸在内的茗儿,那金光灿灿的笼子宛如一座牢墓:囚了它的命,埋了它的尸,注定了它的一生。
蒙锐忽然想起了红棺里的妹妹蒙挽香。她若还有所感知,是否也会有茗儿那般的苦与愁?
涂金雄跟蒙锐使了个眼色,两人绕开王怀安。蒙锐直截了当地说:“你也觉得是猫?”
涂金雄连忙摇头:“任何一只猫都不具备重复作案的大脑,那绝对不是猫。不过顶头上司死活认准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蒙锐明白无可奈何的滋味,略微沉了沉说:“连环杀鸟案存有几分邪异,你将之前的案子给我讲一下,越详细越好。”
涂金雄讲述完了,王怀安把他又叫走了,这位王大人估计要大举出动抓猫了。蒙锐踽踽出了府邸,挥掉心头雾霾。因为他知道,等待他的还有另外一场意想不到的考验。
蒙锐离开后,就在王怀安府邸后面的污巷内,有一个匍匐在地的影子,正在一口一口吞吐着肮脏腥臭的内脏,“它”的眼眸呈现出鬼魅的妖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