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竟真有这般的绝色美人啊,所谓倾国倾城,大抵便是如此了吧……就连身为同性的她都忍不住那心潮澎湃的感觉,恨不得立刻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家主,快来看美人呐……”她自己欣赏着,还不忘招了招背在身后的手,招呼赫连珈月也来一睹美人风采。
赫连珈月摇了摇头,因见她如此兴奋,不忍扫她的兴,便也挪到她身边去坐着。丁千乐赶紧挪了挪,让开了车窗边的位置,好让赫连珈月能看得更真切些。
“看到了吗?”见赫连珈月看了一眼,又面色淡淡地坐回原处,丁千乐一脸期待地问。
赫连珈月点头。
“如何?美吧!”丁千乐眼睛直发亮,“我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呢!”
见她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赫连珈月忍不住摇头轻笑。
“说说看嘛。”丁千乐执意要和他讨论一番看到美人的心得。
“这不算什么,我曾经见过比这更美的人。”出乎意料之外的,赫连珈月笑着道,颇有些神秘的样子。
“比这更美?”闻言,丁千乐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比这更美,那得美成什么样子啊?怕是都要天怒人怨了吧……
赫连珈月点点头,却摆出了一副不愿意再接下去说的模样,丁千乐正想追问的时候,外头却是突然嘈杂了起来,有人抱怨有人谩骂,连鼓乐声都停了,她便暂时放下了要追问的心思,赶紧又探出身子去看。
却原来是一个黑衣的少女当街拦住了那顶软轿。
“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拦着玉兔姑娘的轿子,还不快快让开!”人群里,立刻有人替美人出头,发出了不平之声。
“是啊是啊,快让开!”
“让开让开!”
人群愈发的嘈杂起来,一个一个都以护花使者自居,满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那黑衣少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仍是固执地拦着轿子,白皙的面孔却是一点一点涨红了,她气得直跺脚,“真是一群无知的蠢货,被只妖怪迷了眼睛也不知道!”
此言一出,这姑娘立刻犯了众怒,被团团围住了。
那姑娘却是一点也不知怕的样子,只扭头冲着那软轿大声斥道,“你这妖畜,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招摇过世,蒙骗世人,还不速速下轿来受死!”
轿子旁边一个容貌俏丽的婢女闻言,气得柳眉倒竖,“哪里来的疯丫头,敢拦我家姑娘的轿子!再不让开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明明是个妖怪,还敢如此嚣张,看姑奶奶我不打得你现了原形。”黑衣少女咬牙切齿地说着,一甩袖口,两条黑色丝带便从她袖中滑出,直直地袭向那顶软轿。
围观的群众也被她这一手吓了一跳,见此状况,那姑娘不由得有些得意,谁知那黑丝还未触及轿门,便突然断裂了开来,然后竟是软绵绵无力地飘落在地,像跟普通的丝带一样,半分力道也没了。
“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哪里就值得动气了,走吧。”软轿里适时传出一个软软的声音,闻之令人销魂蚀骨。
人群因这一句话而安静了下来,连那黑衣少女都安静了下来,只是旁人没有看到,驾着马车的赫连云却看得清楚,软轿里分明弹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正中了那黑衣少女的眉心。
“是,姑娘。”原先发怒的婢女立刻收敛了怒气,只狠狠瞪了那黑衣少女一眼,便擡了擡手,示意轿子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那黑衣少女瞪着眼睛一脸怒意,却是再也没有能够动弹,僵着身子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原地。
围观的群众便也不再管那奇怪的黑衣少女,只一径簇拥着那顶软轿渐渐远去。
直至那轿子走远了,那黑衣少女才“啪”地一下跪坐在地,复又气得一跃而起,跺着脚直嚷嚷,“可恶的妖畜!有本事出来光明正大地跟姑奶奶斗法,躲在轿子里耍阴招算什么本事啊!”
这一幕,丁千乐看得真切,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那暴怒的少女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她了。
丁千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少女,赫连云倒是一眼认出了她那身装束,孔雀镇虽然繁华,但到底是距离凉丹城太远了,满大街竟无一人认出那姑娘身上的黑衣是巫女服。
北莽巫术不止一派,各家服饰却都大同小异,只是颜色稍有不同罢了,这姑娘显然不是赫连家的巫女,赫连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姑娘暴跳如雷的样子,一点上前相帮的意思都没有。休说她不是赫连家的巫女,即便是,他也懒得插手。
随着那轿子走远,街道又显得宽敞了起来,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赫连云挥了挥鞭子,继续驱车向前。
丁千乐看了看日头,早已经到了午膳时间,又因为昨天夜里没有好好吃东西,如今只觉得腹内空空如也,饿得难受。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她看向赫连珈月,试着商量,“家主,我们今天中午在镇上用膳,好不好?”
经过山林间一夜疲惫的行路,赫连云也急需休整,只是不大好开口,如今丁千乐先开了口,他自然是十分的乐意,当下竖起耳朵静待赫连珈月的回答,当然他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今天中午可以好好吃喝一顿。
因为,赫连珈月是绝对不会拒绝丁千乐的。
“好。”
果然,轿子传出了赫连珈月温和的声音。
闻言,赫连云翘起了唇角,狗腿兮兮地接了话头,“不知家主想在哪里用膳啊?”
“就去奔月楼吧。”马车里,赫连珈月开口。
赫连云眉头一跳,突然有些头疼。
而丁千乐听到这话,则是一脸兴味地眯着眼睛看向赫连珈月,那软轿上的玉兔姑娘便是出自奔月楼吧,刚刚还一副好像对美人无动于衷的样子呢,却原来并非全然不动心,看来男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啊。
感觉到了丁千乐八卦的目光,赫连珈月笑了一下,也不解释。
奔月楼是一家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客栈式酒楼,在孔雀镇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而且因为玉兔姑娘的关系,名声相当的响。因为目标很大,因此途中只问了一个路人,赫连云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目的地。
丁千乐跳下马车,乍一看,还以为是遇着穿越前辈了。
站在门口的两位迎宾小姐体态婀娜,笑容可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十分招人。
“客官几位啊?”一踏进酒楼,便有伙计迎了上来,笑脸迎人,十分热情。
赫连云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好咧,三位客官楼上请。”大约是从赫连云身上嗅出了财大气粗的苗头,那伙计喊了一嗓子,便将赫连一行人直接引上了二楼。
赫连云也不负他所望,一进酒楼,身上的纨裤习气便立刻跑了出来,财大气粗地要了一个二楼的豪华小包间,点了一桌子的精致菜肴,还要了一壶孔雀镇的特产水果酿,把那伙计乐得眉开眼笑的,愈加的殷勤起来。
丁千乐一路东张西望的,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玉兔姑娘,只得拉住伙计问道,“玉兔姑娘呢?”
“玉兔姑娘不见客的。”伙计笑着道,见丁千乐面露失望,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姑娘有眼福了,今晚恰好是十五,玉兔姑娘每逢十五晚上都会登台献舞,如果姑娘有兴趣,可以订个位置,不过要赶快,迟些就没有了。”
丁千乐一听,立刻眼巴巴地看向赫连珈月。
赫连珈月点点头,表示可以住一晚。
得了允许,丁千乐立刻又看向财大气粗的赫连云。
赫连云被她盯得没办法,只得表示再订一个三人位,外加两间上房,帐和饭钱一起结,丁千乐这才笑眯眯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
伙计乐颠颠地应声去了。
酒菜很快便上来了,虽然已经是饥肠辘辘,但丁千乐还是习惯性地替赫连珈月布了菜,自己才动筷子。
夹了一个煎饺塞进嘴巴里,丁千乐擡头便见赫连云自斟自饮的十分畅快,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一路行来赫连云都是一副十分谨慎的样子,尤其昨夜才遭了袭击,怎么这会儿突然就不讲究了,还喝上了小酒?
“千乐姑娘有所不知,这水果酿是孔雀镇的特产,味道甘甜,虽然说是酒,但却不醉人的。”仿佛是看出了丁千乐眼中的疑惑,赫连云解释,因有心与她套近乎,说罢还摇了摇手中的酒壶,笑道,“要不要来一点尝尝?”
丁千乐被他说得有些心动,立刻欣然同意,拿了杯子去接酒。
小心翼翼地低头抿了一口,品了一品,发觉果然入口甘甜,酒味很淡,已经接近果汁的味道了。这样的大热天里,喝上这样一杯清凉爽口的饮料当真十分过瘾,于是她舔舔唇,十分豪气地仰头一口饮下,还意犹未尽又将杯子伸到赫连云面前,“再来一杯。”
见她如此豪气干云的模样,赫连云笑了笑,便又给她满上。
就这样,丁千乐拿水果酿当果汁,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最后竟是大半壶酒都入了她的肚子里。赫连珈月一开始没有在意,等他注意到不对的时候,丁千乐已经目光迷离,双颊通红了。
仿佛注意到了赫连珈月的目光,丁千乐打了个嗝,傻呵呵地笑着看向赫连珈月,“呃……家主,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赫连珈月淡淡看向赫连云,“不醉人?”
赫连云嘴角一抽,“……我不晓得丁千姑娘的酒量这样浅。”
刚刚她喝得那样豪气干云,换谁都会以为她是千杯不醉的酒中豪杰啊,再说虽然说是不醉人,但那毕竟是酒啊,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不醉才奇怪吧……
“家主,你别晃丫……”那厢,丁千乐头晕眼花地伸手想去扶住赫连珈月的肩,却摸了个空。
赫连珈月无奈地握住那只在他面前乱挥的爪子,“我在这里。”
“啊……这里……”丁千乐笑着点头,然后又一脸严肃地道,“别晃了,我头晕。”
“好,我不晃。”赫连珈月轻声答应着。
“嗯,乖。”丁千乐一本正经地点头,还作嘉许状地想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奈何双眼对不准焦距,一拍又拍了个空。
赫连珈月扶住她歪向一边的身子,难得有些无奈的样子,“你喝多了,不要乱动了,休息一下吧。”
“喝多了?”丁千乐猛地瞪大了眼睛,“谁说我喝多了?!”这三个字像戳到了她的神经似的,让她猛地跳了起来,几乎是贴到了赫连珈月的身上,眼睛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他的鼻子,嘴巴对着嘴巴,“谁说……呃……谁说我喝多了?”
她的唇中吐出水果酿芬芳的味道,赫边珈月怔怔地看她,感觉到她的唇一张一合地,蹭着他的唇,软软的,酥酥的,他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变得有些稀薄,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想要将她推远一些,她却固执地贴着他不肯动。
“家主……呃……你的脸红了耶……”丁千乐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
赫连珈月感觉周遭的空气愈发的稀薄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密密的眼睫如小刷子一样轻轻扫过他的眼皮,又仿佛刷进了他的心底,刷得他的心痒痒的,他下意识后退了一些,视线却是有些凌厉地扫向坐在一旁的赫连云。
被扫中的赫连云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施施然转身走出门去,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欲盖弥彰的样子让赫连珈月的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家主……”那厢,醉猫状的丁千乐冷不丁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因为贴得很近,这一搂立刻搂了个扎实。
“千乐乖,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赫连珈月无奈地扶着她的腰轻声哄着,以免她滑下去,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