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施伐柯还在考虑着待陆二哥回来之后,她要怎么和他说可甜的事,正在施伐柯想得出神的时候,施三哥回来了。
“阿柯,你在我书房里作甚?”施三哥一踏进书房,便被直愣愣坐在书架前的施伐柯吓了一大跳。
“不是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么。”施伐柯回过神来,看着自家三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幽幽地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施三哥抚了抚胸口,狐疑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阿柯,你怎么了?今日怎么阴阳怪气的?”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施伐柯不答反问。
“铺子里有人相中了我的画,二哥叫我去瞧瞧,有什么不妥吗?”施三哥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你从外头回来,难道不曾听说什么吗?”施伐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又问。
“不曾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施三哥疑惑地问。
“我昨晚不是喝醉了么,今日便起晚了,一觉醒来我带着庚帖去了贺家,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施三哥从善如流地问。
“我到贺家之后才知道,你和可甜的婚事已经传得差不多整个铜锣镇都知道了。”施伐柯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道。
施三哥脸上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表情很真实。
可是施伐柯的心却又往下沉了沉,她紧紧地盯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三哥,是不是你?”
“什么?”施三哥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受伤的表情,他不敢置信地道:“你觉得是我把这件事传扬了出去?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嗯……显然是的。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施三哥跳了起来,气道。
“其一,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今日我会去贺家归还庚帖,可你明知道我酒量浅,偏偏那么巧,就在昨天晚上偷拿了酒给我喝;其二,你是唯一知道这件事,并且有动机将这件事传扬出去的人。”施伐柯看着他,缓缓开口,“我喝醉了酒,一直到中午才起来,你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做这件事,不是吗?”
施伐柯定定地看着施三哥,她以为他会狡辩,毕竟她三哥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向来是个理不直气也能很壮的主儿。
可是……这一回,施三哥看了她一眼,竟然不曾再辩解什么,只垂下眼眸,轻声道:“我知道,这些事情看起来太巧了,巧得仿佛是有预谋一般。”
施伐柯挑起眉,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阿柯,连你都不相信我,我真是太伤心了。”施三哥说完这句,情绪低落地走出了书房。
诶?
施伐柯直接愣住……这是什么展开?
怎么不按套路来的?
这样她还怎么问?
这一夜,施伐柯辗转反侧,又因天气闷热,根本难以入眠。
半夜的时候,忽然打起了雷,大雨随之倾盆而下,打得窗外的芭蕉叶簌簌作响,施伐柯起身推开窗,大雨带来的清凉终于驱散了一室闷热,困意也随之袭来。
后半夜,总算是一觉好眠。
于是第二日,施伐柯又起迟了。
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阳光灿烂得出奇,如果不是院子里还湿漉漉的,她大概会以为昨天的大雨只是一场梦。
今日施三哥没有出门,施伐柯打定主意,还是要找三哥好好谈一谈。
然而还没有等她去书房找施三哥谈心,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施伐柯心中陡然一跳,会不会……是陆二哥回来了?算算日子,参加完陆大哥和朱颜颜的婚礼,这两日他也该回来了呢。
她起身去开门,脚步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
然而打开门一看,她愣了一下,“……克己?”
是的,站在门外的那个模样清俊的少年,正是陆池的学生,朱克己。
“施姐姐。”朱克己冲施伐柯笑了笑,很有礼貌地拱了拱手,有些腼腆的样子。
“进来吧。”施伐柯侧过身,请他进来,又问:“找我有事吗?”
“我就想来打听一下,我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朱克己没有进门,只是嘿嘿一笑,道。
他大概已经被先生管出毛病来了,如今先生回去了,没有人管着他,他竟然开始不习惯了!好可怕的习惯啊……先生有毒吧!
施伐柯一愣,是哦,陆二哥好像真的已经走了许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先前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陆二哥回来了呢,但是朱克己为什么会特意来问她?
于是施伐柯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道:“呃……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不是他的学生吗?为什么要来问我?他临走之前没有同你交待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朱克己有些沮丧。
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先生心目中他连施姐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啊,他就是个不被先生喜爱的小可怜!可是先生竟然都没有跟施姐姐交待什么时候回来……朱克己忽然有了一个惊悚的念头,先生不会不回来了吗?!
应该不可能吧,毕竟施姐姐还在铜锣镇呢……
看朱克己一脸沮丧,仿佛是个被先生抛弃的小可怜,施伐柯心里一软,“放心吧,他会回来的,柳叶巷的房子还没有退租呢,最迟秋闱之前总会回来一趟的。”
朱克己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既然放下担忧,朱克己决定还是回去好生把先生临走前布置的课业完成了,否则待先生回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正准备走呢,朱克己犹豫了一下,又停下了脚步,略显迟疑地看了施伐柯一眼,支吾着道:“施姐姐,你也不要太难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同我讲,我祖父有一个交好的太医,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去求求祖父。”
嗯?嗯?
施伐柯一脑袋问号,是她的理解能力出问题了吗?明明先前还在说陆二哥为何还不回来的事,怎么一转眼就扯上交好的太医了?这话题的跳跃度是不是太强了些?
而且,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难过?”施伐柯一脸问号。
又和太医有什么关系?
“呃?施姐姐你不知道吗?”朱克己有些惊讶。
“我该知道什么?”施伐柯提心吊胆地问。
她最讨厌这种仿佛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感觉了!
“就是施三哥和贺家小姐的婚事啊……”朱克己试探着道,见施伐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顿了顿,仿佛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多嘴。
“嗯?所以……发生了什么事吗?”施伐柯脑门上的青筋一抽。
莫不是三哥又出什么妖蛾子了?可是他今日不是好好地在书房里待着吗?
不对……今天她又起晚了!所以他到底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