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伐柯演完这一场,冷不丁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陆池身边,低头盯住他的脸。
陆池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轻咳一声,稍稍后退了一些,“怎……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施伐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冷不丁地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真好看啊,我早就想摸摸看了……这眉毛、眼睛、鼻子……嗯嘴巴……”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陆池已经僵在原地不会动了,感觉全身都在发麻,没了知觉,只有那只不规矩地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四处流连的小手……触感无限放大。
“……真是无一处不好看啊。”施伐柯一脸认真地感叹。
陆池感觉被她抚过的地方都在微微发烫,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和新鲜,就仿佛身子和灵魂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只想随她而去。
可是,她的手不太对了!
她的手已经抚过他的下巴,触到他突起的喉结……
按理说,喉咙这种危险的地方,陆池是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碰触的,若是旁人他大概早已经出手将之甩出去了,可是眼前这人是施伐柯……
他僵坐在原地,任由那只小手抚过他的喉结……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咦,会动?”施伐柯一脸新奇。
“……”
察觉到身体某处已经开始发生可耻的变化,陆池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觉得不能任由她继续下去了。
“阿柯,你醉了。”他有些困难地开口,声音微哑。
说完,忽觉眼前闪过一道流光,他微微侧头,便看到她如凝雪般的皓腕上戴着一只十分眼熟的玉镯,咦?那不是他娘交代要留给儿媳妇,结果他一时不慎被当铺坑了再也赎不回来的那只玉镯吗?
为何会戴在阿柯手上?
正在怔愣间,施伐柯突然弯下腰凑近了他的脸,“我没有醉。”
她在他耳边说,吐气如兰。
陆池感觉半边身子都酥了。
唔,好吧,醉鬼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喝醉了。
当初她大哥也是这样的。
施伐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喝多,又毅然决然、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陆公子,你这样好看,为什么找个娘子会这么困难呢?”施伐柯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陆池那张堪称风华绝代的脸,一脸认真地露出困惑的表情。
陆池眼角微抽,在下长成这样,还找不到娘子真的是对不起你啊!
不过……他眼神微微一转,盯住了她因为支着下巴,而露出来的那一截纤细洁白手腕,还有腕上那只玉镯。
这玉镯果然是传家之宝啊,竟然会自己择主呢。
唔,太好了,玉镯有主,他回去跟娘也有了交待,不必担心会被打断腿了。
“阿柯。”仗着她喝醉了,陆池看着她,忽然开口道。
“嗯?”施伐柯眨了眨有些朦胧的杏仁眼,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觉得陆池这样唤她有什么不对。
“你觉得,我长得……很好看?”陆池微微一笑,有点无耻地问。
施伐柯用力地点点头,“陆公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比贺可咸还好看!”
……比贺可咸还好看是什么鬼。
陆池嘴角微抽,莫名有点不爽。
“那你喜……”
诱哄的话还没有说完,雅间的门突然被大力踹开了。
“施伐柯!”一声怒吼。
施伐柯擡起有些朦胧的眸子,努力看清了那个一脸怒气冲冲站在门口的人,“贺……可咸?”
贺可咸?陆池立刻捕捉了到这个十分敏感的名字,不由得挑眉,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踹门进来的贺可咸看到施伐柯一副醉态可掬的样子,简直气疯了,大步上前,怒道:“你竟然敢喝酒!还和一个陌生男人跑来酒楼喝酒!施伐柯你是疯了不成?!”
要不是他今日刚好也在酒楼吃饭,要不是他也要了松鼠鳜鱼,要不是刚好是同一个厨子,要不是那个厨子说施家那个小姑娘也要了这道松鼠鳜鱼,说要给那书生模样的男子取个好兆头,他都不知道这个家伙胆大包天到敢和一个陌生男人跑来酒楼,还单独要了一个雅间!
而且,看这模样,竟然还喝酒了!
她竟然敢喝酒!
“不是陌生男人。”施伐柯一脸认真地摇头否认,指着陆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他是陆公子,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陆池脸一黑,并没有很高兴。
贺可咸则是气乐了,上前拉了她便要走。
施伐柯身子软绵绵的,被他拉得一个踉跄。
陆池眸中一寒,上前一步,握住了贺可咸那只碍眼的手,“放开她。”
贺可咸这才看了那个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眼里的男人一眼,眼中怒气翻涌,“该放开她的是你。”
四目对视,一瞬间火花四溅。
半晌,贺可咸冷笑,“陆秀才?”
陆池颔首,礼尚往来道了一声:“贺公子。”
贺可咸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才冷笑道:“倒果真是一副好相貌。”
陆池眉头一挑,“彼此彼此。”
贺可咸一噎。
可甜说得不错,这个臭书生果然恁地讨厌!
要问贺可咸为何知道眼前这个十分碍眼的男人就是那个曾不自量力上门提亲的陆秀才,一是因为可甜上次自从在施家见了那陆秀才一面,回来便有些魂不守舍,他便寻了个机会去他做先生的那家学堂门口远远瞪了他一眼,二是因为最近施伐柯和可甜闹翻了,施伐柯再没有来贺家玩,而是整个人整颗心都扑在这个可恶的臭书生身上,整日为这个臭书生的亲事忙碌,除了他再不会和旁人在一起。
偏这臭书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整个铜锣镇没有一家愿意把女儿说给他!
当然,贺可咸拒绝承认这是他的蠢妹妹导致的。
陆池同贺可咸两人正僵持不下,忽然听到一阵极细微的鼾声,扭头一看,那个始作俑者已经趴在桌上,甜甜地睡着了。
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还甜甜地笑了一下。
“……”
“……”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娃娃脸少年走了进来,他一袭青衫也作书生打扮。
娃娃脸少年走进门后,看了看贺可咸,又看了看陆池,再看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嗯,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刚回来,路过酒楼听说我妹妹在这里,便来接她回家。”那少年笑眯眯地解释着,然后上前扶起睡得跟猪一样香甜的施伐柯,“你们继续,继续啊。”
说着,施施然带着施伐柯走了。
陆池和贺可咸对视一眼,脸瞬间黑了,随即猛地松开了彼此的手,十分嫌弃的模样。
“那人是谁?”陆池见施伐柯被带走了,有些不放心,问贺可咸。
贺可咸冷哼一声,根本不屑搭理他,拂袖也走了。
见他这样,陆池反倒放下了心,随即想起那日施伐柯说她三哥在外游学……想来,那个娃娃脸就是她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