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衣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是一片绯红色,然后再低头看了看身上,正盖着一床粉红色的厚被子,被窝之中十分温暖,且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沉思了片刻,随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边的小椅子旁,穿着一身单衣的风婉儿正在对着铜镜梳妆。
苏白衣一脸茫然,脑海里一片空白。
风婉儿听到身后的响动,转过身看着面色苍白的苏白衣,盈盈一笑:“你醒了?”
“姑姑……”苏白衣的声音还是有几分呆滞。
“姑姑是人,不是禽兽。”风婉儿原本想捉弄一下苏白衣,可看到苏白衣现在的神情,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了,走过去坐在了床边,挠了挠苏白衣的头,“昨晚姑姑睡得那张床。”
苏白衣这才发现床头靠着的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床,心情总算平静了些:“为什么姑姑的屋里有两张床?”
风婉儿脸微微一红,伸出一根手指弹了一下苏白衣的脑门:“有的时候,一张床施展不开啊。来,洗漱一下,吃早餐了。”风婉儿起身走回了桌边,只见桌上放着两碗莲子粥和一些小食,她拿起一碗先喝了起来,苏白衣也走下床,发现床边早就摆好了热水盆和毛巾,他忽然有些感动,也只有小时候跟着陈叔和倩姨的时候才有过这样有人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和早餐的生活,后来跟着谢看花,他总有种是自己在照顾谢看花的错觉。
“怎么了?”风婉儿发现苏白衣在发呆,惑道。
“没事。”苏白衣急忙洗了一把脸,将眼睛里刚刚才流露出的一点湿润给擦去,随后他放下了毛巾,坐到了风婉儿的对面。
风婉儿将莲子粥推到了苏白衣的面前:“是想起了什么?”
苏白衣这次坦诚地说道:“想到了我姨。”
“别吃了!”风婉儿一听“姨”字,充满了一股年龄大的感觉,怒从心起一把夺过了那莲子粥。
苏白衣反应过来,急忙挽救:“姑姑不要!只是起床有热水,上桌有粥喝,想起了当年和倩姨陈叔一起生活的日子,并没有冒犯姑姑的意思。姑姑貌美如花,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若不是姑姑要求,白衣只想叫您姐姐啊!”
风婉儿眼睛微微弯起,将那莲子粥放下,柔声道:“怕什么,姑姑和你开个玩笑。不过为什么想起的是叔姨,你从小和他们生活?”
“嗯。我未曾见过父母,他们是我的养父养母。”苏白衣喝了一口粥,只觉得甜香软糯,入口之后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既然是养父养母,虽无血缘关系,但自小跟随长大,怎么也得喊一声爹和娘呀?”风婉儿看了一眼苏白衣,觉得苏白衣怎么也不该是如此冷漠之人。
苏白衣摇头:“我也不知。我小时候也曾想唤过他们爹娘,可是倩姨当时就哭了,哭完之后便和我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叫了,再叫的话他们就生气了。”
“看来有故事啊,他们和你的父母是什么关系?”风婉儿点了点头,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这苏白衣。原本以为这孩子相貌俊秀,师从谢看花,定是从小生活得很安逸的世家弟子,可现在听来,这孩子竟从小就没了父母,平添了几分可怜身世,于是看上去就愈加的我见犹怜了。
“只说曾经跟随我父母,别的未曾说过了。”苏白衣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啊。”风婉儿伸出一根手指勾起苏白衣的下巴,一双眸子中碧波流转。
“姑姑。”苏白衣急忙扭过头,开始仰头喝粥。
风婉儿的手指停在了空中,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失礼了失礼了,习惯这样了。兄长交代过,对你不能如此。”
苏白衣仰头喝粥掩饰自己的尴尬:“风师兄和我说姑姑你和几个兄长关系都很平淡,可现在看来,姑姑是站在了风宗主的这一边。”
“哪有什么站不站边,我和兄长的关系从小便很好。只不过在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很多事情不能尽如所意,所以有时候便只能隐藏些事情了。”风婉儿放下了碗,夹起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苏白衣点了点头,看来不管是风左君还是谢羽灵,自小都生活在这些大家族之中,都或多或少选择了一些伪装,比如风左君的狂傲,谢羽灵的冷漠,可能都不是真的。他忽然反应过来:“我师姐他们呢?”
“他们还在隔壁住着呢,平静得很。但是以那孩子的性子,必定是要搅起些风风雨雨的。我本想再把他们送走,但是兄长好像改变了主意。”风婉儿看向苏白衣,“他好像觉得这一次夺回宗主之位有希望了。”
苏白衣笑了一下:“我治好了风宗主的伤。”
风婉儿摊手:“但他也暂时失去了所有的功力。”
“风宗主直接出现在大典之上,失踪传闻不就不攻自破了?”苏白衣惑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编织个罪名,比如此人是假冒的,当即杀了。天晓云境宗主被人一剑杀了,那岂不是坐实了这是个假的?最后毁尸灭迹,一切都合情合理了。”风婉儿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些事,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苏白衣无奈道:“江湖可真是复杂啊。”
“他在石室之中等你,吃完了饭便下去吧。”风婉儿说道。
苏白衣喝完了粥,将碗筷放下,对风婉儿行了一礼便再次走进了密道,此刻的他吃饱喝足,身子里还装着一名不归境的高手内力,步伐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穿过那狭长的密道走进了石室之中。只见风玉寒坐在那药池边,正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柄刀。那是一柄极薄极薄的刀,书上说“薄如蝉翼”,苏白衣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柄刀真得可以做到如此。
听到声响后,风玉寒抬起头,看着苏白衣,笑道:“苏白衣,可有兴趣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