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香 正文 尾声

    二十一世纪的某一天，是春和景明的好天气。

    这里曾经属于宣武区，现在并入了西城区，从地理位置上讲，属于过去的宣南，以前全是胡同，如今快拆光了。眼前这家饭馆马上也要搬迁，它立在一大片水泥砖块断壁残垣中，显得有点孤零零的，但瞧里头是热闹非凡，坐满了食客，外头还摆了好几桌。

    老板的儿子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一双大眼睛就像两颗黑葡萄，骨碌碌转着，约莫五岁，正坐在一根长凳上，叽叽呱呱对埋头大吃的食客们说着话：“哎，嗨，您瞧我这俩弟弟，这是我三叔家的，这是我二叔家的，一个三岁，一个两岁，大的那个有点儿皮，长得结实，小的那个吧，还算听话！您玩玩吧，没问题。想抱也可以，就是太沉，怕您抱不动。不信？要不您抱抱试试，哎哟还真抱起来了。行吧您就抱吧……”

    食客们听得忍俊不禁，小男孩过了一会儿，又蹦起来去一张桌子那儿拿了抹布，东抹抹西擦擦，煞有介事。他人也只不过比桌子高那么一些，小手伸过去碍着食客的事儿，食客也不以为意，想是已经习惯，他一边抹桌子一边说：“您慢慢儿吃，别噎着，要茶吗，给您添茶。”

    食客摸他脑门，他也任由他们摸，眼睛却还是监督似的盯着弟弟们，又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老照片：“您看，那是我曾爷爷曾奶奶，他们在新中国成立前开了咱们这家店，有一百年了。”

    “又算错了吧！”后厨有个女人声音道，“别打扰叔叔阿姨，带弟弟外头玩儿去！”

    孩子嘟着嘴：“没有一百年，也得有个六七八九十年吧？！”

    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一边一个，牵着两个弟弟去外头，有熟人路过，打趣着叫他：“刘小哥哥好啊！”

    他还真应了：“哎！好！好！都好！”

    酱牛肉的味道飘出来，那人闻香回头。

    日头正好，春风暖阳。因为店面要搬，门上的大匾已被摘了下来，贴墙放着，但旁边单支出了一根杆儿，绑着一张大红幛子，颜色却是很旧了，一阵风吹来，那幛子原本卷缩成一团，呼的一声伸展开来，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五个大金字儿：

    南城第一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