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清塘镇不同,上海的生活永远是充实而又忙碌的。虽然程令时偷得浮生半日闲,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整整半个月都在不停的出差,不停的开会,不停的跟项目。
比起他,手头上只有清塘中学项目的邬乔,显然要悠闲的多。
她一回公司,顾青瓷就把她抱住,哭嚎道:“乔妹,你不在这些天,我连个吃饭的朋友都没有。每天都只能被一群臭男人包围着。”
“我要陪你吃,你不是不愿意?”高岭立即委屈喊道。
顾青瓷脸上闪过一片红晕,轻声嘀咕:“谁要你陪啊。”
邬乔跟他们聊了两句,又把从清塘带回来的糕点特产,分给大家,这才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结果她打开电脑,正准备进入工作状态,旁边顾青瓷发出极震撼的声音:“我去。”
众人转头看向她,邬乔自然也扭头。
就见顾青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手,邬乔的手指很漂亮,白细又柔软,是那种怎么做美甲都会美翻天的手指。
但此刻顾青瓷看的并不是手。
而是她手上戴着的钻戒,巨大而醒目的钻石,晶莹而剔透,不掺杂着一丝杂质,在正常光线的折射下,散发着璀璨而绚丽的光芒。
旁边几个男生问她怎么了,顾青瓷几乎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这才没说出口。
等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她立即找了个机会,将椅子往邬乔身边一滑,压着声音问:“乔妹,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
邬乔见她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
其实之前她也考虑是不是要戴,程令时奉行着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选择,选的订婚戒指,自然不可能是便宜的。
她没问他价格,但是想必、大概又是一套房的价格吧。
邬乔也不想瞒着顾青瓷,小声说:“我的求婚戒指。”
“求、求婚,”顾青瓷差点儿又要尖叫出声,但是在关键时刻,她捂住了嘴了,让自己的惊呼咽了回去。
她眼睛一直盯着钻戒,声音虽然压低又压低,却依旧掩不住声音里的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鸽子蛋吧,我的妈呀,快让我仔细看看。”
邬乔刚要把手掌抬起来,放到桌子上,就被顾青瓷一把拉了起来:“乔妹,你陪我去个洗手间吧。”
两人走后,高岭忍不住嘀咕:“这女人结伴上厕所的习惯,得到多大才能戒掉啊?”
“大概一辈子都戒不掉。”
邬乔被顾青瓷直接拿到洗手间附近,这会儿刚上班,周围也没别人,就她们两个,旁边就是窗户,阳光从玻璃折射进来。
顾青瓷将她的手举起来,仔细端详着,又左右摆弄,随着邬乔手指的不断改变方向,手指上钻戒折射出的五彩光线越发耀目。
“难怪说女人都爱钻石,之前我还觉得自己不喜欢钻戒,觉得钻戒俗气。但是现在发现,我不是不喜欢钻石,”顾青瓷脸色认真道:“我只是穷而已。”
邬乔笑了起来,低声说:“要是喜欢,就让高岭也给你买。”
这是她第一次拿高岭打趣她。
谁知顾青瓷像是被踩到了脚的猫,一下就炸毛了,“什么、什么高岭,我跟他又没关系。”
“哦,原来你不喜欢他,”邬乔了然的点头,十分认真且一脸歉意的看着她;“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把你和高岭砸放在一起提了。”
邬乔差点就要举手发誓了。
弄得顾青瓷脸上红红白白,居然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正好杨枝过来,她一过来就说:“我刚才在办公室,看见你们两个慌慌忙忙往这边走,说吧,密谋什么呢。”
顾青瓷跟杨枝的关系也不错,也知道邬乔在公司里,除了自己之外,就是跟杨枝最为亲密。之前三人还约着一起吃过饭,所以她也没什么拘束感,直接将邬乔手掌举起来:“快看,快看,鸽子蛋。”
“我的妈呀,”杨枝也跟顾青瓷一样,惊呼一声。
待她凑近,仔细看了着纤细手指上的钻戒,“难怪女人都爱钻石,这也太大颗,太漂亮了吧。”
这话一说出口,邬乔和顾青瓷不由笑了起来。
弄得杨枝一头雾水。
“我刚才跟你说了一样的话,”顾青瓷解释她们为什么笑。
杨枝伸手撩了下头发,不在意道:“女人喜欢漂亮东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要跟这帮狗男人一起竞争,就是为了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得到这些美好的东西。”
这番话自信又霸气,却引得邬乔她们点头。
但是很快杨枝抓过邬乔的手掌,仔细看了看她的钻戒,忍不住委屈:“但是这么大的鸽子蛋,老娘得从什么时候努力才能拥有啊。”
“这个多大克拉的?”顾青瓷问道。
邬乔说了个数字,两人同时瞪大眼睛,她小声解释:“这是我的生日。”
她出生在六月。
杨枝轻声一笑:“宝贝,那还是你亏了,你要是出生在十二月,程工是真得大出血一次。现在嘛,顶多算是九牛一毛。”
“我认识老大这么久,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浪漫。”顾青瓷羡慕道。
杨枝双手抱胸:“那是因为我们在他眼里,压根就不是女人。”
顾青瓷:“……”
好像也是。
因为还在上班,大家也没再多聊。
周末的时候,邬乔又跟郝思嘉约着一起吃饭,她知道邬乔订婚的事情,也看见邬乔拍的戒指照片,但是不管怎么看,都不如现实中来的震撼。
“邬乔,你说你戴着这么贵的戒指就出来,你也不怕被抢啊?”郝思嘉握着她的手掌,左右看了一眼。
邬乔:“……”
她无可奈何说道:“不是你非要让我把求婚戒指带出来给你看看?”
刚才临出门前,郝思嘉还特地在微信发了语音,强调她人到,求婚戒指也必须到。
“我这不是没见过鸽子蛋嘛,”郝思嘉的表现跟其他两人一样,抓着邬乔的手,左看右看。
其实邬乔当时被求婚后,也看了好久。
或许是太大了,或许是被求婚的太突然,总有种不太现实的梦幻感。
更别提这样璀璨夺目的钻石,给人心灵上带来的震撼感。
郝思嘉盯着戒指看了半天,抬头望着她,轻声问道:“邬乔,你幸福吗?”
“你央视记者啊,”邬乔被她的问题逗笑。
但是很快,她垂下眼睑,声音极轻的说:“我很幸福,我现在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希望第二天早一点来临,但是有时候又希望慢一点。”
郝思嘉认真听着她说话。
“我偶尔在早上醒来后,也会怕睁开眼睛,因为我怕这一切都是我的梦。”
这种幸福中夹杂着微不可察忐忑的心情,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
郝思嘉担忧道:“那你跟程令时说过吗?”
“当然没有,”邬乔说:“我不想让他担心,况且我觉得这个也都是小问题,我自己应该可以解决的。”
郝思嘉:“你要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和他说的,你就和我说。我愿意永远都当邬乔的树洞。”
邬乔并非那种情绪饱满的人,但是这一刻,她忍不住抱住郝思嘉:“树洞小姐,你怎么也这么好。你们都太好了,好到让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那么美好。”
以前邬乔不说丧气,但是对世界却一直都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也无非就是这样,而她之所以一直努力,也只是习惯了努力了。小时候害怕不努力就会被赶走,被丢掉,后来长大了,努力好像成了习惯。
“那你结婚的时候,会请我当伴娘吗?”
在这样感动的氛围下,郝思嘉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邬乔沉默了半晌:“我要是不找你,我只怕连伴娘都没得找了。”
郝思嘉:“那我得从现在开始减肥了,我可不能在婚礼上丢你的脸。”
“你想的是不是太快了,我现在还没结婚呢,”邬乔笑了起来。
郝思嘉;“你不着急,可是人家程工肯定着急啊。”
“你怎么知道他着急?”
“这还用想啊,你现在年轻,才二十四岁,可是程工年过三十了吧,男人到了而立之年想结婚太正常,况且他还那么喜欢你。”
邬乔又要被她逗笑,表情夸张道:“你又知道?”
“你呢,不太跟人接触,一心只搞设计,所以你都不知道这圈子里有多少关于程工的八卦,毕竟谁让他现在是中国建筑界的青年领军建筑师呢。”
邬乔来了兴趣:“都有什么八卦,说来听听。”
“反正挺多的,乱七八糟都有,之前他不是一直没有女朋友,也没结婚,然后就有人爆料,说他其实是gay,”郝思嘉捂嘴笑了起来。
邬乔有些头疼道:“怎么连这种流言都传出来了。”
“不遭人嫉,是庸才,你说有程工这么一个标杆树在这里,那些男人可不得羡慕嫉妒恨,自然就会流出一些诋毁他形象的事情。不过自从你们的事情曝光之后,就再也没人怀疑程工了。”
郝思嘉手掌撑着下巴,撇头看向邬乔,笑眯眯说:“因为大家都发现,原来程工不是不喜欢女人,他只是要求比较高而言。”
邬乔那天在颁奖典礼上露面时,不管是官方出的图,还是直播上她的样子,都不差分毫,不是照骗的大美人,还是个建筑美人。
大家这才发现先前的隋宁,算什么建筑女神。
这位才是真正的大美人。
不过网友也实在被隋宁之前的骚操作搞怕,生怕邬乔也是这种爱炒作的人,况且之前她那个微博,给好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在领完奖之后,好像人间消失了。
不接受采访,也不接受节目邀约,特别是隋宁之前参加的那个建筑真人秀节目,现在居然还在筹备第二季,邀请她参加。
价格虽然肯定不如娱乐圈的那些明星,但也是一笔不菲的酬劳。
可邬乔还是直接拒绝。
她真正想要的从来都是建筑设计,她不希望自己被外界打扰,只希望安静留在她的小天地里,自由的创作。
郝思嘉跟她聊起这件事时,邬乔还叹气说:“其实有好多钱呢,我拒绝的时候也很心痛。”
虽然她的薪资在刚入职场的人里,已经属于很可观的收入。
但是上节目能赚到的钱,却是足够让她在上海交得起首付的。
“咱现在不缺钱了,”郝思嘉直接抱着她,叹道:“再说了,在上海落户好难呀。”
年初刚拿到户口的邬乔,默默不言语了。
她的户口是落在了公司的集体户口,所以她就没再郝思嘉面前说这个。
两人又逛了逛街,郝思嘉非要拉着她去逛内衣,邬乔一进去,就看见她拿着一块黑色的超级性感的睡衣,那两根带子,细细的,仿佛稍微用力一扯,就能直接扯断。
“哇,这件厉害了,邬乔你买一件,”郝思嘉直接将睡衣塞进她怀里。
邬乔拿着这件衣服,不易于拿着烫手山芋,真的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郝思嘉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乔乔,现在都2021年,穿点儿性感睡衣真不算什么。”
结果最后,邬乔说不要,但是郝思嘉居然替她买单,最后还直接把单子塞进她手里。
邬乔只能提着睡衣回家。
因为她和郝思嘉出去约会了,所以程令时也被容恒约了出去,这两人明明在公司天天见面,但是仿佛见不够似得。
好不容易周末,还要约着喝酒。
到了晚上十点多,邬乔洗完澡,拎着手里的睡衣,先扔进洗衣机里。
幸亏家里也有烘干机,在程令时回来之前,邬乔已经将睡衣洗完又烘干了,看着手里柔软而光华的丝缎面料,邬乔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换上。
她在被窝里躺下后,给程令时又发了条微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邬乔正在睡觉,感觉呼吸突然不畅了起来,仿佛自己的唇被堵住,炙热的气息在她的鼻息间扩散。
程令时挤上来的时候,身上是带着酒气。
原本他也只是想亲一下,就去洗澡,可是当手掌摸到她的锁骨,发现她今天穿的衣服不同于以往。
邬乔习惯穿舒服的衣服睡觉,所以睡衣都是选择的棉质。
至于款式就更保守了,基本不是纽扣式的就是套头的,顶多就是裤子是个短裤。
但是今天他摸到她肩膀上一根细细的肩带,紧接着是柔软光滑的缎子面料,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更光滑,一下子他全部的血液,都冲向下腹处。
艹。
饶是一直清冷淡然的人,这会儿在酒精的刺激下,终于在心底低声怒骂了起来。
程令时伸手将床头的触控夜灯打开,柔和的光线响起,邬乔的眉头还是不够控制的皱了皱。而他已经低头看见了她身上穿的衣服了。
在浅灰色的空调被下,她露出的肌肤白的如同在发光。
黑色吊带睡衣,只有两根松松垮垮的肩带,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一根带子往外斜了点,有种欲遮未遮完的美。
邬乔也被此刻的灯光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压着一个人:“你回来……”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吞了下去。
这次男人直接吻住了她,她顺从的抱着他的脖颈,彼此相互依偎着彼此。而邬乔也能感受到他口腔里的酒气,只是这种味道并不讨厌,或许仅仅是因为他。
当气氛越来越热烈,邬乔反而有些喘不上气。
明明火是她自己挑起来的,可是她好像有点儿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刺激。
怎么办。
邬乔想要开口,阻止他,但是刚一张唇,溢出的是一声如同猫般慵懒又妩媚的声音。这声音让她自己都脸颊一红。她的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小腿微微抬起。
黑色的裙,白色的腿,那样纤细均匀的长腿,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漂亮的让人挪不开腿。程令时微微抬起身体,目光会落在了她的腿上。
窗外夜色浓稠,比夜色更加浓稠的是室内的浓情。
邬乔额头汗津津,身体早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她低声喊道:“程令时……”
但是并未妨碍她体内异样,继续这样缓慢而折磨人的凝聚,发酵,越来越濒近。
终于一直未说话的男人,沉沉回应着她:“早早,我在。”
这声音虽然哑的跟什么似得,似乎却格外性感。
这一夜似乎才刚开始。
关于程令时和邬乔的关系,在时恒早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公开的秘密。他们并未在公司直接宣布彼此的关系,但是又谁都知道。
之前邬乔曾经戴过订婚戒指来上班,那样大的一颗鸽子蛋,只要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得见。
后来虽然戒指没带,但是大家也没怀疑他们关系生变。
那样浮夸又富贵的戒指,还是应该好好收藏在家里面。
至于两人何时结婚这件事,在时恒倒是小范围讨论过,但是大家居然一致认为,应该是程工比较着急。
邬乔关于结婚这件事,真的没强求。
直到公司商务部那边来找她,直接说道:“邬工,你之前的那个榫卯结构图书馆,有玩具公司对这个还挺有兴趣的。”
“玩具公司?”邬乔以为自己听错了。
商务部的负责人低声一笑:“对,是玩具公司。你别看榫卯在国内的建筑上,好像使用的不多,但是其实现在国内外有不少榫卯的积木玩具。”
特别是现在鸡娃那么严重,玩具种类五花八门,特别是积木玩具,特别受小朋友和家长的喜欢。
榫卯结构的玩具,不仅可以锻炼小朋友的动手能力,还能锻炼他们的空间能力,总而言之,就是玩具公司觉得这个有不错的市场。
“他们是想买下我图书馆的版权,然后制作成玩具?”
邬乔突然想起了程令时给她做的那个小房子,他是纯手工制作,但是做出来的房子坚固而美观。她好像又不是很难理解这件事了。
因为邬乔不太懂这些,所以全权授权给公司商务和法务的人去谈这件事。
一个月后,商务的人再次找到她,拿出一份合同让她过目,邬乔看了看合同,然后看到上面版权的价格,猛地瞪大双眼。
她重新又数了一遍,发现真的是七位数字。
“这个价格……”邬乔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低声问道:“是真的?”
之前她确实没关注这个,直接让公司的人去谈,连价格什么谈到哪一部分都不知道,因为最近她也接了新的项目。
手头上同时有两个项目,实在有点儿忙。
“当然这不是一个图书馆的价格,玩具公司那边是觉得你设计的东西很梦幻,很童真,也很适合小朋友。希望您再设计几款,然后做成一个系列。”
邬乔直到签下名字时,都还是恍惚的。
她没担心合同的问题,时恒的法务部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敢蒙骗她。
但是她还是没忍住,假借谈工作之由,敲响了程令时的办公司。
一进去,她立即问道:“那个,你知道玩具公司的事情吗?”
“恭喜了,小富婆。”程令时站起来,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
邬乔被天上掉下来馅饼,砸的到现在还晕头转向的呢。原来他也知道这件事,邬乔突然有种放心的感觉。
但很快她笑着说:“那现在开始,这个月开始,家里的所有开销我要承担一半。”
“这么快就想包养我了?”程令时弯腰望着她。
邬乔理直气壮:“我有钱了。”
程令时:“那不如你名正言顺的养我吧。”
什么叫名正言顺的养他?
邬乔还在发愣,程令时已低声说道:“我们结婚吧,邬乔。”